第22章 寶藏傳說
二人正打鬧着,遠處又有一艘船朝這邊駛來。船上是一位戴着鬥笠蓄着白胡須的老翁。
老翁也喊道:“前面的小哥,你們還好吧?有沒有被那個怪物看到?”
又是為大魚而來?
柯無醉掙脫掉房子敬,道:“老人家,我們當時位置好,沒受到怪物波及。請問那怪物到底是什麽東西?”
艄公撚了撚胡須道:“沒受波及就好,沒受波及就好。聽兩位小哥的口音,怕不是本地人吧?我們這裏可不是游玩的好地方,望二位小哥辦完事後速速離開。”
柯無醉道:“老人家,我們二人就喜歡獵奇,你能不能給我們說說那怪物究竟是什麽?”
艄公一邊掉轉船頭一邊道:“有什麽好說的?每個地方總有些讓人忌諱的東西,那可不是你我能夠招惹的。”
柯無醉劃着槳跟上去,嬉笑道:“若是我們偏要招惹呢?”
艄公瞥了他一眼,道:“縣太爺仁善,會想辦法通知你的家人過來收屍。”
柯無醉正要回話,一旁的房子敬先笑了起來:“老大爺,我朋友就是這副犟脾氣。若是出言不當,我先替他道歉了。”
柯無醉無奈地看了一眼房子敬,心道他這時倒是賣乖了,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呢?簡直要把他氣死好不好?
艄公道:“出言不當倒是小事。我只是不忍心你們大好年華就要葬送在水底。當然,若是你們趕着去送死,老人家我只是個普通的艄公,也不可能攔得住你們。”
房子敬道:“老大爺高義,我們二人佩服。實不相瞞,我朋友這副脾氣都是我慣出來的。”
柯無醉嘴角勾起,露出一排寒氣森森的白牙,腹诽道:騙誰呢?等會兒沒人在定要跟他好好算算賬。
“若非我出自禦靈師家族,我這朋友就是再好奇也不可能吃了熊心豹子膽對那些普通人不能伸手的東西有好奇心。”
艄公呵呵笑了兩聲,道:“年輕人,別在茶館聽到些什麽就以為世界真的是那個樣子了。我在這條河上劃了五六十年船,什麽樣的渡客沒見過?像你這般年紀的'禦靈師',我沒見過一千也見過八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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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敬輕輕嘆了口氣,擡起手打了響指,水波便翻滾起來。先前柯無醉曾在天央閣院子裏見到過的半透明鬼魂們都飄了上來,這還不算,它們每只鬼懷裏都抱了一條正在奮力掙紮的大肥魚,一個個排好隊把魚放到艄公船上。
柯無醉轉頭看着房子敬:“你是怎麽帶着它們來的?為什麽我一路上都沒有看到?”
房子敬立起食指,輕輕壓住嘴唇:“這是獨門秘技,如果你肯拜我為師,我說不定還肯教教你。”
柯無醉翻白眼。
那邊艄公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揮舞着船槳擊打着魚,大叫道:“出去!出去!我這船是給客人坐的,魚躺在上面都弄腥了。”
房子敬搖搖頭,招手,鬼魂們又把魚放回了河裏。
艄公摸摸之前放魚的地方,哼了一聲,撐起了船槳。
柯無醉見對方生氣了,連忙趕上去道:“老人家,您別氣。我這朋友身懷絕技,傲氣得不行。若是他得罪了您,我跟您賠不是。”
艄公道:“我看你們兩個就是聯手來氣別人的。這事我不管了,你們要管你們自己去管,惹得一身腥別怪沒人提醒你們。”
柯無醉拱手道:“多謝老人家好意。”
房子敬忽然跳到船艙上邊,站在竹編的頂棚上望着來時的方向。
柯無醉也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搖搖晃晃站起來,跟着往頂棚上爬。
艄公見他們兩人這樣子,哪裏猜不出發生了什麽?沒好氣道:“快下來,你們以為竹編的棚子牢固得很啊?別仗着會點異術就為所欲為了,待會兒棚子摔不哭你!”
然而兩人都沒聽他說話。他們來時的地方騰起一片黑色的水霧,陣陣陰氣從那邊盤旋而來,其間隐隐夾雜着吐字不清歌聲,似乎和《思魂曲》是同一個調子。
柯無醉連忙坐回船上,抓起槳掉轉船頭。
艄公被這一波操作驚得目瞪口呆,不由道:“嗨,你們幹什麽呢?沒看見那邊危險嗎?就是喜歡獵奇也不是這麽個獵法吧?”
見兩人都不理他,又道:“你們非要去的話再等等好了,要不了多久那黑霧就淡了,那時候再去不算太危險,異像也沒消失,何樂不為呢?”
柯無醉道:“之前我們碰到了一對兄弟,他們往那邊去了。這種聲勢,普通人怎麽抵禦得了?”
那裏知道艄公二話不說就把船劃到柯無醉的船邊,攔住了他的去路。
柯無醉皺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老人家,你這又是做什麽?”
艄公道:“那種人是自己想死,你們不要管他們。”
柯無醉道:“雖說殺父之仇不得不報,但這種行為不過白白送死罷了。我看不得。還請老人家讓路。”
艄公吃驚了:“殺父之仇?他們這麽跟你們說的?”又搖搖頭,“這年頭,人的心眼越來越多了。”
柯無醉道:“難道不是?”
艄公道:“哪裏是這樣啊,小哥我跟你講,這種人貪財,死了活該。我們縣上有個傳說,說是從前有個富商下海歸來,帶來了很多名貴的寶物,馬上要回家看望妻兒,心情大好,途經紅縣的這天晚上便喝了酒,醉得不省人事。他想不到,他的仇家盯了他好久了,此前一直守備森嚴,再加上他本人也會些功夫,一直沒機會下手。好不容易逮到了機會,仇家拼着兩敗俱傷帶人登上船殺了富商。就在仇家殺光守衛準備帶着手下離開的時候,一名手下碰翻了一個盒子。碰翻盒子不打緊,哪裏知道盒子裏面裝着一條不一般的魚?那條魚迎風而長,咬死仇家,捅破船游走了。”
柯無醉面無表情:“這故事好像我小時候纏着我爹給我講的那種哄小孩的傳說。”
艄公道:“別急呀,你看那邊那種樣子,不就是證據嗎?後來時不時有人看到一條大魚從水中躍起,遮天蔽日的,特別吓人。有好奇心重的漁人跟着那條魚潛到水底下過。哪裏知道游着游着魚就消失了,只看到水草深處隐隐有亮光,也許是寶物的痕跡。可這麽大一條魚憑空消失,想想都吓人啊,誰還有心思去尋寶?跟過去的人在水底下就吓得大叫起來,趕緊往回游。打小在水裏混的水鴨子,那次差點溺死了。”艄公說着,搖搖頭。
“後來有膽大的人下到他之前游到的地方,把水底的淤泥翻了個遍,別說寶物了,就連沉船的殘片都找不到一片。後來跟大家夥一說,都覺得沉船上沾染的怨氣太重,普通人根本壓不住,也就沒人敢去找寶物了。所以說,去追着大魚找寶物的都是自尋死路的人,我們沒必要救他們。”
柯無醉若有所思:“所以說,所謂的大魚吃了他們父親都是拿來搪塞我們的?”
艄公點點頭:“确實如此。此外還有個傳說,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老頭子我沒遇到過。據說要是那條大魚在跳起來的時候用眼睛盯着你,晚上就會到你床邊唱歌,就是那個調子,聽起來可比現在清晰多了,據說唱詞和家鄉親人有關。往往都是小孩子被盯得多一些。縣城裏老柳樹下擺攤的道長說了,沉船的主人出事時,他的孩子也就那麽大。”艄公用手比了比高矮,約摸是四五歲孩子的身高。
他接着道:“作孽呀!雖然是幾百年前的事情,那孩子說不定都老死了,但一想到這麽小的孩子沒了父親,我這心就特別痛。年幼失怙的孩子,不曉得要比旁人多吃好多的苦。小孩子不懂事,聽了那調子覺得好聽,就自己拿笛子悄悄吹。看得我們膽戰心驚的,要是那水鬼聽了那調子覺得是自己的家人,拖下水了怎麽辦?”
他說着,又嘆了口氣。
柯無醉只覺得喉頭被堵住,心裏沉甸甸的,說不出話來。
想想也可笑啊,明明是別人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早幾百年就去世了,他傷感個什麽勁?他一個縱酒江湖的少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敏感了呢?
心底下自嘲着,淚水卻止不住湧上了眼眶。
房子敬下了頂棚,從背後抱住他,雙手繞過他的胸前,拍了拍他的臉,柔聲安慰:“別難過了,我幫你找線索,總能讓你下去看看。”
房子敬的懷抱很軟,伏在他身後,就像一個暖洋洋的墊子。卻能讓人安心。
柯無醉漸漸平靜下來,道:“多謝房兄。”
房子敬移開眼睛:“以我倆的關系,何必道謝?”
艄公移開眼睛,不去看氣氛漸漸詭異的兩人。卻不知這場風浪引來了一些不同尋常的關注。
河邊一處鎮邪塔塔頂上,一名的男子望着河中心的風暴,良久,待風暴漸漸平息,才道:“想不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那半妖竟然還有一口氣。妖族的血脈,果然不容小觑。”
旁邊半跪的人道:“我們要出手嗎?”
“不必,他勉強算是我們的老祖宗,我們要尊老愛幼。”
半跪的人一個哆嗦。
他們跟那半妖的關系就如同這河水一般堪稱九曲十八彎,老祖宗個頭啊!奈何說這話的人他打不過,只能憋着。
那男子又道:“讓你招募的人去,我們好好研究研究那半妖還剩幾成法力。”
“是,大哥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