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高處不勝寒
追風将信打開，嘴角微微抽動，猛然看向夜錦封，“皇上出事了？”
夜錦封：“父皇身有隐疾，我們已經離開京城多時了，有些消息無法傳到我們這裏也是有可能的，只是這件事情父皇一定不想讓別人知道，尤其是夜未央，他離開醫館之後應該就回京城了，我想我有必要回去一趟，只是……”
夜錦封頓住，神情有些複雜。
“只是王爺你放心不下初九姑娘對嗎？”追風詢問。
他沒有回答，只是微微點頭，“且不說上官雲楚那邊，我主要是擔心她被別人欺負。”
“王爺，你大可放心，初九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我覺得她命中一定有貴人相助，不然之前那麽多的劫難，不都躲過來了嗎？再說了，王爺你要是不放心，就讓追風留下來，我的身手你是清楚的，對付一般的高手不在話下，而且這邊也需要有人照看，防止天機閣那邊鬧出什麽幺蛾子。”
夜錦封考慮了一下，點點頭，“也好，我就趁着這次機會回去看看，随時保持聯系。”
“好。”
第二天，天還沒有大亮，夜錦封就上了馬車，一路往京城趕。
車上路途颠簸，夜錦封抵達京城的時候，整個人精神都有些恍惚。
他還沒有回王府，就接到了宣他入宮的聖旨。
雖說前後路途并沒有花費多少時間，但是皇上那邊得到消息的時間也太快了吧，這速度就好像已經提前知道他要回來了一樣。
他沒有多想，領了聖旨就随着皇上身邊的太監王安進了皇宮。
一進皇城門，肅穆之感立起，道路兩旁駐紮将士，戒備森嚴可窺見。
轎子停在了門外，王安站在外面請道：“王爺，該下馬車了。”
“好。”夜錦封掀開簾子，只見王安跪在轎子下面，這些個宮廷禮法他多是不屑的，但是又不得不遵守，雙腳踏過王安的身體後，又立刻把其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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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卻躲到一旁，微微搖頭，低聲道：“王爺，不可掉了你的身份。”
夜錦封攥拳，他知道只要進了皇宮，就有無數雙的眼睛盯着他，稍有不慎就會掉入陷阱，王安到底是宮裏頭的老人，做事多為謹慎。
他淡言道：“還請王公公帶路了。”
“是。”
王安走在前面，夜錦封緊随其後，随之來到尚書房，聽他講，這幾日邊關戰事加緊，皇上雖然身體抱恙，但是仍然堅持批改奏章，生怕在這個時候露下什麽東西。
因為生母的原因，夜錦封向來不得寵，見皇上的機會也很少，這一次特地召見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原因。
一代君皇最忌憚的便是有人觊觎他的皇位，夜錦封不得不承認，即便他遠在皇宮之外，但是對于那個皇座也有着自己的想法，父子同心這句話說的沒有錯，皇上其實心中也一定明白得很，不然不會把其他皇子全都分了出去，獨獨留下夜未央在皇宮之中。
“王爺，您進去吧，皇上在裏頭等着您呢，有什麽事盡管叫奴才就好，奴才會一直在外頭候着。”
“好。”
夜錦封推開門，一步步踏了進去，屋子裏有一股龍涎香在低低流轉，他不覺皺眉，皇家子弟一般都用這種香，可是大抵是随了母親的緣故，他偏偏就不喜歡，甚至還覺得這種香氣有些怪異。
“兒臣叩見父皇。”夜錦封看到皇上在前方，立馬跪地行禮。
皇上慢慢從奏折當中拔出眼神，嘴角帶着淡淡笑意，擡了一下手，“起來吧。”
“謝父皇。”
“過來坐。”
皇上竟然拍拍自己身側的位置，示意夜錦封過來坐，夜錦封稍微愣住，似乎對于這一項邀請有些猶豫，他咬着唇，“父皇，我……”
“難不成你還怕朕不成，我讓你過來你就過來。”
夜錦封咽了一下口水，“兒臣不敢。”
說完，他就坐了過去。
皇上攤開面前的奏折，聲音不怒自威，“你看看，這些奏折都是來向朕告狀的，朕的子民就這麽不省心嗎？”
夜錦封不敢僭越，眼神根本就沒有往奏折上面看，他不是儲君，甚至也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皇子來看待，他只是這個皇帝的一個臣子罷了，和那些告狀的臣子并沒有什麽區別。
“錦封。”
“父皇。”夜錦封立馬答應。
皇上眼神變得冷淡，聲音壓低，“你說說朕立太子是不是做錯了？為什麽這麽多的人都來向朕告太子的狀，還有三皇子，自從他出征以來邊關又有一座城池失陷了，難不成非要朕親自出征才可以嗎？”
夜錦封不明白皇上為什麽在他的面前說這些，可是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覺得今日的他格外不同似的。
記得上一次見他還是在去年皇太後的壽宴之上，當時只是遠遠瞧着，想着那就是自己的父皇，是一個淩駕于天下之上的男人，他坐在最尾端，被宴席上的人議論，甚至還惹來了不少的飛言，他曾經嫉恨過這個男人，也曾經感慨過，或許他的身上也有着他們無法理解的孤獨，畢竟高處不勝寒，他們誰都沒有錯，錯就錯在不該生在帝王家。
“父皇，您做的都是正确的，天下子民都會為您馬首是瞻。”夜錦封話說出口，忽而想笑，原來他也變成了會說這種場面話的人。
在最高權力面前，沒有人能夠幸免。
皇上看着謹慎行事的夜錦封，忽而嘆了一口氣，收回目光的時候咳了起來，夜錦封并沒有伸出手去，只是關切問道：“父皇，您怎麽了？”
“沒事，風寒而已。”皇上的聲音變得沙啞，眉眼間竟然多了些許蒼老之态，讓人心中起了憐意。
“錦封啊，你年級也不小了吧。”
夜錦封心中咯噔一下，“兒臣……”
“是該成家了，不過在成家之前你應該還想見見你母親吧。”
一提到母親，夜錦封立馬擡起頭來，看向皇上，“父皇……”
皇上止住咳聲，手在夜錦封的肩頭停住，“朕知道你的心思，前幾日我派人去那邊看裳姬了，年紀大了，嘴裏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自從你出生之後就沒有見過她，你在成家之前先去見見她，也算是遂了她的願，可好？”
夜錦封心中起了無數波瀾，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兒臣跪謝父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