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少年組
花樣滑冰的省隊和一些市隊是一個微妙的存在。他們不像國家隊和國青隊名聲大噪,但也足夠将自己的運動員推送到全國甚至全世界的面前。省隊的優秀運動員有機會代表國家出戰世界,退伍後也能拿着出色的履歷表去各大俱樂部當個教練。
只要不是占着省隊的名額混日子,将來的生活是不愁的。
可誰不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呢?莫逾從小六到初一這段時間一直因為不滿13周歲憋屈地參加少年組的比賽。他12歲那年就集齊五個三周跳,最難的3A(阿克塞爾)都能保證一定的成功率。憑借着過硬的技術他數次虐殺同齡選手完美奪冠,對現狀卻是不滿的。他們隊裏多是青年組的選手(13歲到19歲),他渴望像師兄們一樣擺脫低齡組的桎梏。
幾次比賽下來外界對這個小選手的關注度持續上升。他滿13歲之前參加的最後一個賽事是全國花樣滑冰大獎賽少年組比賽。
年輕的男孩子以《天下無雙》為自由滑的背景音樂,開場就以利落的阿克塞爾三周跳奪得滿場驚豔。後續以偏向柔美的步态與張靓穎空靈的歌聲應和。歌曲的高音部分搭配一組“3LZ(勾手三周跳)+3T(後外點冰三周跳)+3LO(後外三周跳)”的聯合跳躍為自己贏得技術分的大頭。
歌手唱到“此愛天下無雙”這一句時莫逾為前邊的聯合跳躍耗費大量體力,稚嫩的胸膛劇烈起伏。他殘念狀屈左腿伸展右腿微微上翻離開冰面做聯合旋轉的蹲踞旋轉。旋轉間他的視線飛一般掃過觀衆席,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處掃到一團大大咧咧做奔騰狀的黑霧。
這時候距離莫逾上一次見到白牙大約間隔一個季度。期間莫逾無數次去花園裏對那兩棵月季敲敲打打企圖叫他出來都吃了閉門羹。
白牙就是這麽神出鬼沒!就是這麽高冷!
這種一年見上三四次的狀态源于莫逾自己的作。他知曉白牙廬山真面目的次日就拿着小馬紮在花園裏蹲守了一天,當天傍晚把昏昏沉沉從樹裏飄出來的白牙堵個正着。
從此以後白牙就意識到這孩子是狗皮膏藥屬性,輕易不在莫逾面前現身。
莫逾滿腹的“有種不要來看我比賽!有種永遠別回家!去別人家種的花花裏睡覺吧您!”說不出來,表情就不自覺有點扭曲。
被白牙嫌棄的小魚收獲了第一并被媒體冠以“小巴克”的稱號。新聞配圖正巧是截取他蹲轉的畫面,鏡頭下的他面露兇相,姣好的五官絲毫無法挽救頭發翻飛宛如瘋狗的狂放形象。
莫逾在回學校的車上百度了“巴克”,一臉黑線地發現巴克是小說《野性的呼喚》中的主人公:一只野性難馴無視自己家犬身份硬把自己拗成一匹狼……的狗。乖萌的外表下是一顆狂放不羁的內心。
總的來說這個稱呼和那張配圖還挺搭。
小巴克13歲生日那天逃課回家和老媽一起慶祝。
莫逾手腳利索地在平底鍋裏打了兩顆蛋,“滋滋”的響聲伴着焦香傳遍整個小廚房。蛋的邊緣焦黃之後他哼着小曲拿鍋鏟給它倆翻了個面,再輕輕按壓。
油星伴着荷包蛋落在面條上,莫逾解下碎花小圍裙将長壽面端上餐桌。莫馨插完最後一根蠟燭才坐到兒子旁邊劃拉面條:“老方昨天和我來電話問你有沒有意向進國青隊,那邊的教練幾次說起過你,估計明年在青年組滑出好成績就能離開省隊進國青。”
“怎麽樣,到時候有老方做推薦,十拿九穩。”
莫逾心不在焉咬一口蛋黃,裏面的溏心漏在面條上:“國青的訓練基地離家太遠了。”
“诶呀我的寶貝兒子”莫馨一把将兒子攬進懷裏,“你怎麽像個小姑娘一樣戀家诶。”
“不是……我還想在這邊上完初中。”自诩為一個男子漢的小魚麻溜滾到桌子的另一邊。莫馨直嘆孩子的叛逆期到了都不親媽媽。
莫逾敞開肚子又吃了兩大塊蛋糕,下定決心把精力多放一點在文化課上。沒文化太可怕,被活生生安上一個狗狗的名字還不自知。
小壽星推開自己的房門還發現一個意外之喜:床上盤着一只呼呼大睡的相柳。
小魚捂着嘴偷偷接近巨蛇,臨到窗前一腳甩飛拖鞋蹦到床上把巨蛇壓了個結實:“相柳相柳你怎麽在我床上,來慶祝我生日嗎……嗷……我太開心喽。”
白牙睡得正香,冷不丁夢到自己被壓在不周山下,接天通地的大山将他籠罩,一日複一日的黑暗和饑餓摧垮他的意志。
“我會聽話的,不要把我丢掉……我難道不像後土一樣是你的心腹?你就這麽看着我去死……共工!”白牙大喊大叫從夢中驚醒,起伏的蛇身聳動間将趴在他肚子上的莫逾拍到牆角。
真是好大一個驚喜啊……
莫逾撫弄磕疼的後背從地上爬起,翻着白眼複又爬上床抱住他九個頭搖啊搖:“醒醒,你睡糊塗了,你那個共工不在這裏。”
白牙氣呼呼用鼻孔裏的呼出來的氣噴他:“知道了知道了,快別搖了,我頭暈。”
“祝我生日快樂吧”莫逾倚在他肚皮上眨巴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你今天不就是來祝福我的嗎,相柳。”
白牙順着他,還讓他爬到自己兩個頭中間坐好:“生日快樂,小鬼,載你去外面看星星怎麽樣?”
莫逾貼着蛇頭傻乎乎地笑:“謝謝,我們不出門,你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萬一給你招來敵人就麻煩了。”
白牙被他逗笑了:“我沒有告訴過你嗎?這個世界只有我一個神。”
天哪這信息量有點大啊,莫逾吶吶追問:“你是說女娲、誇父、後羿這些傳說都是假的?祝融、共工這些神都不存在!”
“小孩子別問那麽多。”白牙陪他玩了一會舉高高才垂首把莫逾放到床頭,慢悠悠地往窗口爬。
“以後不要叫我相柳,共工給我取的名字是‘白牙’。”
臨走前他發出和莫馨截然不同的喟嘆:這孩子怎麽這麽黏人,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不是正值叛逆期嗎?叛逆期難道不是上怼天下怼地中間怼空氣,看誰都不順眼?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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