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嫉妒了吧

是試探。

兩人心裏都清楚, 這是他們對于彼此的試探。

沈見夏正想用舌尖撬開荼白的唇, 荼白卻忽然抽離, 留下一臉不解的沈見夏仰着臉,睜着一雙戀戀不舍的眸不滿地凝視着他。

只是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淺嘗辄止,是蝴蝶震動翅膀掠過唇畔, 留下微弱的觸感, 又遠又近。

哪可能這麽容易就被他搞到手。荼白在心裏笑。吊一只狐貍, 要先給一點糖嘗嘗。

荼白跨坐在沈見夏的腿上,雙手捧着他的臉,居高臨下地仔細端詳着沈見夏的眼睛,要把裏面每一絲情緒都盡收眼底。

沈見夏背靠着沙發, 伸出雙手握住荼白薄得跟紙一樣的腰, 微微擡着下颌,用仰望的姿勢看着他, 似乎是而非全部是虔誠。

荼白的手很軟,卻又不像女孩子那樣軟若無骨,手心裏的溫熱貼着沈見夏的臉,像是可以一直灼燒進心裏。

“弟弟, ”荼白輕聲呢喃,溫熱的呼吸貼着沈見夏,聲音若即若離,大眼睛一眨不眨,“喜歡我嗎?”

聽到荼白的問題, 沈見夏勾了勾唇角,露出痞裏痞氣的笑容:“喜歡的。”

“是嗎?”荼白笑了一聲,唇角揚起的弧度很大,語氣卻是平靜,“可我不信呢。”

“不信什麽?”沈見夏注視着他,聲音略啞,一手扶着他的胯防止他掉下去,另一只手隔着衣服,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他的後腰。

是暧昧到要死的近距離。

“你說你喜歡我,可我覺得你誰也不喜歡。”荼白低下頭,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沈見夏的嘴唇,“所以,沈見夏,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

“我會傷心的,哥哥。”沈見夏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嘴唇被小兔子濕軟的舌頭舔得心癢,他擡起下颌想回應荼白的吻,卻又被對方巧妙地避開,氣得眯起眼露出戲谑的笑,“不是讓我談戀愛嗎?嗯?”

“不是說不要戀愛嗎?”荼白反問,“為什麽又想和我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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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沈見夏身上,胳膊還摟着對方的頸,沈見夏結實滾燙的手臂環在自己的腰上,指骨分明的手隔着一層薄薄的衣物緩慢又清晰地摩挲着自己後腰上的軟肉,像安撫,像示好,又像暗示性的勾引,燙。

應該是互相引誘才對,較勁般的彼此試探。

小孩不談戀愛。小孩沒談過戀愛。

小孩開起車來一套一套的。

小孩還真會。

性經驗豐富的處男誠不欺我。

荼白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想怎麽樣,但他知道,今天晚上是自己太過心急了。

有一瞬間荼白有那麽一些後悔,他一直知道沈見夏和自己之間存在着朦朦胧胧的暧昧,可是還沒有到可以捅破中間那層紙的地步。

他今晚這樣大膽地突襲小孩,很有可能适得其反。要是把小孩吓得縮回狐貍洞,那可就麻煩了。

不過看沈見夏的反應,好像并沒有被吓到,從神态上來看,好像還挺享受的?

“和別人接過吻嗎?”荼白伸手捏沈見夏的臉,不等對方回答,自己便自言自語般地補充了一句,“哦,接過的,還是當着我的面。”

沈見夏一雙笑盈盈的狡黠的眼在聽到後面那句話時頓時染上無奈:“那也算?”

“不算嗎?”荼白盯着他的眼睛,有些蠻橫地問,“不止一次被別人強吻吧?伸過舌頭嗎?”

“伸舌頭才算接吻的話,”沈見夏的笑容漫不經心,手指攀着荼白微微突起的脊柱,他指腹有繭,隔着薄薄的一層布料硌着荼白的肌膚,“那哥哥現在把舌頭伸進我嘴裏,這就是我的初吻。”

荼白輕嗤了一聲,似是不屑。

“那你呢?”沈見夏反問一句,擱在荼白後腰上的手也停了下來。

他直視着荼白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對方的長睫毛,鼻梁上細小的痣,還有飽滿紅潤的嘴唇。

那張臉,那雙眼,看起來明明是純淨至極的,可人坐在自己身上的姿勢和剛才的疑似引誘的舉動可不是。

是純和欲的融合,兩種極端在這人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平衡。無論是相貌,還是氣質,又或者是行為,都是。

“我什麽?”荼白明知故問。

“和別人接過吻嗎,”沈見夏仰着臉看他,不厭其煩地重複,“哥哥?”

荼白看着沈見夏的模樣,突然一扯嘴角,露出惡劣的笑容:“接過啊。”

沈見夏一揚眉:“和誰?”

荼白也學他揚眉,明顯感覺到,環在自己腰上的那雙手臂驀地收緊了。

荼白心滿意足,對于沈見夏的反應。

吃醋嗎。

醋就對了。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但是還不夠。

小狐貍要一步一步引導。

荼白故意不回答,沈見夏也沒生氣,他把上半身往前探了些,試圖去觸碰荼白的唇:“那——哥哥和我談戀愛嗎?”

在兩張唇即将觸碰到的時候,荼白伸出食指,壓在了沈見夏的嘴唇上,将他隔開。

“不。”他頑劣地笑着,“你得證明給我看。”

沈見夏望着那雙眼睛,又垂下目光看貼在自己唇上的手指,白皙,細長,很漂亮。

他擡眼凝視荼白,勾着嘴角懶懶散散地笑,然後毫不猶豫地吻上那根手指。

濕熱的嘴唇覆上手指,明明只是觸碰,卻被沈見夏吻出煽情的意味,這樣的暧昧舉動讓荼白的心尖猛地一顫。

靠。

輸了。

打平手。騷不過。

公狐貍還是公狐貍,非常人能及。

愣是沒分出個勝負。

荼白鐵了心要逼着沈見夏親自說出口,當時在那條擁擠逼仄的街道上,看到沈見夏第一眼,他就對這個小孩産生了興趣。無論是身高,長相,性格,又或者是後來才知道的那些讓自己迷戀了無數個晝夜的文字竟然都是出自這個人筆下,都是他所欣賞和迷戀的類型。

荼白承認自己是顏狗,心裏有自私的欲念,叫嚣着想把這個人據為己有。

動機不明。

但是真當他使用一些非常手段,誘惑着沈見夏把“喜歡”說出口時,忽然又覺得好沒勁。

戳破得太早了,是他太心急。

沈見夏說喜歡,但是荼白不信。

他相信沈見夏是喜歡他的,但他不相信沈見夏說的是他想要的那種喜歡。

是粉絲對偶像的迷戀和崇拜嗎?是因為回避型人格帶來的缺愛感才讓他說出這句話嗎?

想占為己有的,不僅是這個人,這張臉,這具身體,還有他的才華,他的靈魂和心。

想到這裏,荼白垂下眼,把手指從沈見夏的唇畔間抽出。

口中銜着的手指被主人拿了回去,沈見夏這才擡眼瞧着坐在自己身上那人,啞着嗓子問:“怎麽證明?”

“當你足夠喜歡我的時候。”荼白嘆了口氣,“我會感覺到。”

“可是你卻一直沒有告訴我,”沈見夏笑得頗為無辜,語氣卻驟然變得咄咄逼人起來,“那哥哥,你喜歡我嗎?”

“重要嗎?”荼白反問。

“重要。”沈見夏變得固執,“我無法确定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只是想跟我玩玩而已。”

這是他的底線。除非對方也是百分百的真情實感,否則他絕不會輕易把真心交付出去。

哪怕撒謊也絕不承認。

荼白突然起了壞心眼,想要逗逗沈見夏:“玩玩不好嗎?”

“不好。”聽到荼白戲谑的反問,沈見夏眼裏的笑意瞬間冷卻,連聲音都變得冷淡下來,“如果你只是想跟我玩玩,那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玩不起。”

剛才還暧昧黏膩的氛圍,因為荼白一句惡劣的玩笑話,瞬間變得尴尬,連荼白騎着沈見夏坐着的姿勢都變得不合時宜起來。

荼白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幹什麽呢,不該逗小孩的。

小孩不經逗。

該死的回避型人格,這人是打死也不相信自己喜歡他,也打死都不願意把真心交出去吧?

可小孩要是不把真心交出來,荼白又怎麽會承認自己的真心呢。

這可就陷入了死循環。

荼白正想着要怎麽才能把墜到冰點的氛圍挽救回來,家裏的大門忽然傳來開鎖的聲音。

沈見夏和荼白對視一眼,彼此從對方眼中看到驚愕的神情。

“是誰?”沈見夏低聲問。

荼白搖頭。

難道是賊?

緊接着,門鎖轉動,厚重的防盜門被人從外面拉開,樓道裏的燈光瞬間湧進玄關。

一個年輕男人逆着光站在門口,正要走進來,看見沙發上姿勢暧昧地纏在一塊的兩個人,他頓住腳步,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唷。”

“操。”看見來人,荼白眉頭一蹙,頭一回在沈見夏面前爆了粗口,“你他媽怎麽有我家門鎖密碼?”

未等對方回答,他接着罵了第二句:“你來我家幹什麽?溫澈?”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呢。”溫澈很溫柔地笑了一聲,嘴上雖然這麽說,動作卻不帶遲疑的,他擡腿跨進了門,順手把門帶上,“這是我的房子,我有指紋密碼不是很正常嗎?”

他站在玄關處,擡首環視了一下四周,伸手拉開某處櫃門,從裏面拿出一雙拖鞋。

看起來對屋內的擺設駕輕就熟。

沈見夏感覺到,坐在自己身上的荼白繃緊了後背。

“你他媽什麽時候在我鞋櫃裏放了拖鞋?!”荼白罵了一句,從沈見夏身上爬起來,罵罵咧咧。

身上的重量和溫度忽然消失,沈見夏低下眼,見了一眼自己腳上的一次性白色酒店拖鞋,心驀地往下一沉。

沈見夏不認識門口那個叫溫澈的男人,但是從那人和荼白的對話裏,他敏銳地判斷出來,這個男人和荼白的關系并不一般。

他擡起頭去看溫澈,眼中懶散的狡黠盡收,換上明目張膽的敵意。

男人看起來很年輕,稍長的頭發被随意攏到腦後,用橡皮筋松松垮垮地綁着,露出光潔的額頭,深邃的眉眼間藏着缱绻的溫柔神色。

他身上穿着黑白撞色印花的休閑襯衫,冷淡卻優雅,衣服下擺一絲不茍地塞進深灰色的貼身西褲裏,腳上是一雙精致的黑色皮鞋。明明是一副商務的打扮,卻被溫澈穿出幾分潇灑和惬意,整個人看起來如同一件精致的藝術品。

溫澈舉手投足盡顯涵養,氣質裏是強烈的階級壓迫感。比起雙手沾滿銅臭味的商人,他更像一個落魄的貴族,或者憂郁的藝術家。

看着這個男人,又聽荼白叫他“溫澈”,沈見夏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些什麽。

是那個傳聞中背景“不可說”的小溫總吧?

荼白說自己接過吻的,大概……

是和這個人嗎?

幾乎是一瞬間,沈見夏的內心被不悅的情緒填滿。還有更多的,是他自己也說不明白的嫉妒和不甘。

荼白的反應卻出乎沈見夏的意料。

看到溫澈,荼白好像很煩躁的樣子,剛才騎在沈見夏腿上像貓一樣引誘他的模樣全部消失得無隐無蹤,又變成了脾氣不好的暴躁小明星。

他盤着腿坐在沙發上,瞪着溫澈:“你來幹什麽?!”

“不要這麽上火。”溫澈換了拖鞋,大大方方地走到他們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優雅地坐了下來,“我只是來看看你。兩年不見,你長大了呢。”

“兩年不見?”荼白冷笑一聲,沒避諱着沈見夏,“我看你對我的一舉一動不是了如指掌嗎?”

“那只是偶爾,并不是時時刻刻,我并沒有這麽閑。”溫澈十指交叉,疊在下巴上,弓着腰擺出一個惬意的姿勢。

“那你過來到底是幹什麽?”荼白皺着眉問他。

“剛才不是說了麽,來看看你而已。”溫澈的語氣柔柔的。

“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荼白卻不買賬,跟吃了火.藥似的,“現在見也見了,趕緊滾。”

溫澈啧了一聲。

沈見夏坐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們兩個,做一個聰明的聆聽者,保持沉默。

“這位是Summer老師吧?”溫澈坐直身體,像是才想起旁邊還坐着一個陌生人,轉過臉去看沈見夏,溫和地笑了笑,“我們家小白承蒙你多多關照,他很喜歡你的文字。”

一開口就是強烈的壓迫感。

沈見夏知道這個男人并不簡單,面上展現出來的溫柔和涵養全部都是假象。盡管是第一次見面,對方卻輕而易舉地開口叫出了自己的筆名,顯然是有備而來。

很危險。

“謝謝。”溫澈口中那句“我們家小白”怎麽聽怎麽刺耳,沈見夏不動聲色地勾起唇角,“我也很喜歡他。”

“唔,是呢,大家都喜歡他,尤其是小時候,沒長大的小荼白多可愛。”溫澈的臉上一直挂着得體的微笑,“Summer老師,你為了小白以個人名義給劇組投資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多謝你的照顧。現在我回來了,我們家的孩子我自己會看好,方便的話給我留個賬戶,我今晚讓助理把那筆錢還給您。當然,這筆錢就算我們之前跟您借的,我會按5%的日利率支付給您,您看怎麽樣?”

聽到溫澈的話,荼白翻了翻白眼。

溫澈三十歲,沈見夏才十八,沈見夏再怎麽狡猾也只是一只涉世未深的小狐貍,怎麽跟溫澈這種表裏不一的笑面虎鬥?

溫澈那笑裏藏刀的賤樣就是讨打。

“不怎麽樣。”沈見夏輕聲哼笑,“給荼白花錢,我心甘情願,您還是自己留着吧。”

溫澈也跟着笑了,似乎并不意外沈見夏會拒絕。他揚眉,看着荼白:“看來我來的确實不是時候。”

“趕緊滾。”荼白面無表情,他從沙發上跳起來,走到溫澈身邊,擡腿踢他,“別讓我趕你。”

“我真是個不受歡迎的人呢。”溫澈遺憾地搖搖頭,他站起身,看向荼白,“送送我?”

荼白一路把他趕到玄關。

在溫澈換鞋的時候,荼白壓低聲音,小聲威脅:“我明天會換門鎖密碼,別再過來。”

溫澈笑得如沐春風:“可這是我的房子。”

“那我明天搬走。”

“那還是我走吧。”溫澈搖搖頭,溫柔地嘆了口氣,伸手打開門。

荼白抱着胳膊,斜斜地靠在牆上,面色不善地盯着他:“還有——”

“嗯?”

“別動沈見夏。”荼白一字一頓,低聲警告。

“啧。”溫澈語氣無奈,“小白,我教過你的,不聽話的孩子是要付出代價的。”

荼白蹙眉,未等他開口怼人,溫澈便揚起聲音,對屋裏一直注意着這邊動靜的沈見夏說:“那麽Summer老師,期待我們下次見面。”

沈見夏挑眉:“我也是。”

“Good night,寶貝。”溫澈低眼看荼白,笑得純良無害,“祝你們有一個愉快的夜晚。”

愉快個屁!

荼白送給他一對大白眼,嘭地一聲把門摔上。

溫澈一走,屋子裏又回歸了尴尬的寂靜。

他來得可真是太不巧,荼白甚至懷疑溫澈在自己家裏也裝了監控,掐着點趕過來的。

然而不管怎樣,現在的氣氛都不太适合繼續剛才的話題。

沈見夏坐在沙發上,也很沉默,燈光落到他的臉上,半張俊美的臉匿藏進陰影中,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

荼白回到沈見夏身邊,坐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打破沉寂:“橘子映畫那邊最近在策劃一個觀察類的真人秀綜藝,正在找節目編劇,你要不要試試看?”

沈見夏擡眼看他,似笑非笑地嗯了一聲。

“那我把策劃的微信推給你。”荼白一頓,“其實你可以試試上真人秀,他們也在找嘉賓。”

“寫劇本可以,上節目就算了。”沈見夏說。

“也是,你這個打死也不願意暴露在大衆視野裏的性格,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得掉。”荼白笑了笑。

“為什麽要改?”沈見夏問。

聽到沈見夏的問題,荼白轉過臉看向他,語氣很輕:“不是要證明給我看,你喜歡我嗎?”

沈見夏勾着嘴角笑了一下,沒有回答,而是轉移話題,問:“他是小溫總?”

“嗯。”荼白頓了頓,把臉轉回去,“你知道?”

“以前在香蕉論壇看過八卦帖,不過很快就被删了。”沈見夏面色平靜。

荼白不說話。

沈見夏猶豫片刻,心裏糾結了一番,還是問出了口:“你和他……什麽關系?”

終于問出口了。

憋了很久了吧?

荼白有點想笑,回眸看他,眼神閃爍:“怎麽,吃醋了?”

“是。”看着那只小兔的眼神,沈見夏勾着唇角,直言不諱。

“帖子說什麽了?”荼白挑眉,“包養?金主?後臺?”

沈見夏沒說話,右手搭在沙發扶手上,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扶手,輕輕的叩擊聲像是敲進兩個人的心裏,要跟心跳融為一體。

“你相信嗎?”

半晌,荼白問。

至少有将近兩年多的時間,荼白跟溫澈都沒有見過面。

荼白記得他最後一次見溫澈,是在對方的辦公室裏。

溫皇娛樂只是溫氏集團旗下的小産業之一,當初開這個公司是為了捧荼白,溫澈很忙,把公司扔給其他高層管理,自己每個月能來一次公司已經算是相當敬業。

而那天下午,他破天荒地出現在公司裏,讓秘書把正在練習室練舞的荼白叫過去。

荼白拿了擦汗的毛巾随意地往臉上抹了一把,跟着秘書去總裁辦公室。

溫澈的辦公室很大,一整面向陽的牆都做成落地窗,整個辦公室寬敞明亮,讓人心情愉快。荼白跟在秘書身後進去的時候,溫澈正翹着二郎腿坐在黑色轉椅上,面朝着落地窗,指縫中夾着一支雪茄,神态惬意地欣賞着窗外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

“小溫總,荼白來了。”秘書畢恭畢敬地說。

溫澈把轉椅轉過來,吸了一口雪茄,對秘書揚了揚下颌,聲音溫和:“你先出去吧。”

秘書向他鞠躬,小步退出辦公室,并帶上了門。

“怎麽了?”秘書一走,荼白先問。

那年他只有十九歲,比現在的沈見夏大不了多少。他剛剛減肥成功,眼裏有年少的光,還相信未來可期,滿心期待着公司剛剛給自己投資拍攝的影視劇能夠順利殺青。

那時候的溫澈在他心裏還是神一樣的存在,是信賴,是依靠。

“有一件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溫氏出了點問題,競争對手擺了我們一道。現在資金鏈斷了,可能要破産。”溫澈看着他,語氣很溫柔,不急不緩,嘴角牽起的弧度甚至帶着輕松的意味,“小荼白,你聽着,接下來我會消失一陣,歸期不定。在這段時間裏,你老老實實待在公司,戲也別拍了。公司是最安全的地方,哪裏都別去。”

荼白沉默片刻。

半晌,他開口問:“溫澈,你的意思是,你不管我了嗎?”

“不是不管你,是我現在自身難保。”溫澈很有耐心地跟他解釋,語氣像是在哄小朋友,“我會打電話給你的,乖。”

溫澈的語氣太輕松了,他的表情和他所講述的事情完全相反,有那麽一瞬間荼白甚至覺得溫澈在跟他開玩笑。

十九歲的荼白年少輕狂,聽了那番話,他只覺得是溫澈厭倦了,不想再管他了,便負氣離開了總裁辦公室。

第二天,溫澈就消失了。

沒過多久,本市第一財閥溫氏集團破産的消息也登上了新聞,溫氏集團的實際控股人,溫澈的父親進了監獄,溫澈本人和弟弟行蹤不明,整個溫家一片動蕩,旗下産業亂作一團。

荼白才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溫澈并沒有跟他開玩笑。

檢察院的人來過公司,把溫澈的辦公室翻得亂七八糟,帶走了很多文件說要回去徹查,最後也沒查出個所以然。

公司有專業的團隊在管,就算溫澈不在,也能照常運行。只是溫氏集團這場災難還是波及到了溫皇娛樂,最直接受到重創的就是荼白。

先前溫澈在的時候,公司還會不計損失地給他投錢拍戲,可溫氏集團這一倒,溫皇娛樂的後備資金也跟着空缺了。

那段時間是公司最艱難的一段時候,資金周轉不過來,只能簽約對賭協議,瘋狂地壓榨簽約藝人,讓他們出去掙錢補漏洞。

失去了溫氏集團這個後臺,荼白已經拍好的電視劇和電影怎麽都過不了審,投進去的錢都拿不回來。那部被摳圖換頭的電視劇也是那個時候公司高層屁股決定腦袋搞出來的,結果撲得悄無聲息,慘上加慘。

公司傳出各種流言蜚語,都是在說小溫總放棄了荼白,現在要捧別人去了。

荼白一開始不信,可是溫澈卻一直沒有聯系他。後來風言風語聽得多了,公司對他又一直是不管不顧的态度,荼白心裏就慢慢生了怨。

就算後來溫澈說要給他換路線,讓他以idol身份從男團重新出道,他心裏也是不情願的。

有人給《殺死神明》投了一個億,點名要荼白主演,荼白一開始想過是不是溫澈幹的,可溫澈說不是。

荼白覺得自己自作多情。

怎麽可能會是呢,他早就被溫澈放棄了啊。

現在,溫澈回來了,說明溫氏集團也已經回到正軌上了。

但是荼白再也不想把希望寄托在這個人身上了。

他認清楚了,想要成功,想要翻身,只能靠自己。

窗外夜色正濃,隔着玻璃能夠看到對面單元樓一戶一戶燈火通明。荼白家的客廳也開着燈,是從天花板吊下來的水晶燈,燈罩鑲嵌着閃爍的水鑽,看起來華麗又浮誇。

細碎的光落進沈見夏狹長的鳳眸裏,融成意味不明的眼神。

“我只相信你。”

他說。

聽到沈見夏的回答,荼白只覺得自己滿心沉醉在這溫柔的夜色裏。

“怎麽辦啊,有點後悔。”荼白嘆了口氣,語氣也不自覺地變得柔軟,“我跟他,确實有一些不清不白的關系呢。”

說完這句話,他側身倒在沙發上,和沈見夏對視着。

荼白看見了,在這句話之後,那少年眼中湧現出的強烈的嫉妒和不甘。

沈見夏到底只有十八歲,難得失策,真實情緒掩飾得不好,又或許他根本就沒有想掩飾,讓妒意坦蕩地展現出來。

“但是呢……”荼白盯着沈見夏的眼睛仔細地看,直到把對方眼中所有的妒火看得一清二楚,才終于滿意地勾起唇角,眼中的暧昧神色明明暗暗,“現在,我更想跟你有一些不清不白的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荼白:我喜歡你。

沈見夏:我也喜歡你。

荼白:我不信。

沈見夏:我也不信。

木有那麽快,還在互相試探ing。昨天休息了一天,把接下來的劇情線基本都整理好了,嘻嘻,接下來寫起來就會很順利了!

二十二萬字了,小溫總終于出來了,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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