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萊昂吃飽了……
這就是萊昂研究出來的新的戰鬥方式,除了腦袋,他每一點每一滴的血肉,都擁有極強的活性與吞噬性,簡言之,剁成肉醬也能活。但分散開的它,并不會産生更多的意識,依然只有一個自我。
看到那只老鼠被開胸時,萊昂也不确定,法師哥布林的酸液魔法彈會不會對自己也構成傷害。他其實是很想試一試的,但最終放棄了作死,而是首先把魔法哥布林幹掉——看這個世界的狀況,并不乏作死的機會。
嗯?有哥布林跑向溪水邊了?
重新擁有了身體,萊昂坐在樹杈上玩着鳥巢,他沒有吃掉這最後幾只哥布林,而是讓血肉蝴蝶繼續追在它們身後。
慌不擇路的哥布林也看見了溪水,它們想轉身,但背後是鋪天蓋地的血蝴蝶。哥布林們絕望的尖叫着,沖向了溪流中。
溪流其實很淺,萊昂的小短腿要跨越它也只是十幾步。哥布林也差不多,但只走了三四步,哥布林們就停下了腳步,開始掙紮。它們的動作仿佛腳下踩着的不是潺潺溫柔的溪水,而是将人吸入的泥沼。
那些溫順的水流,只是不只是讓它們寸步難行,幾秒之後,水,開始順着哥布林的身體上湧,不過幾秒,哥布林就被透明的水包裹了起來。
哥布林們因窒息張開嘴,但只吐出了幾個氣泡,它們的身體快速的融化,當心髒融化的時候,它甚至還在跳動。
包裹哥布林的水泡依舊是清清澈澈的,它們啪的一聲,齊齊破碎,重歸清澈流淌的溪流。
感覺和我有點像,大家都是獵食者。
那麽,我之前沒有受到傷害,是因為一直都在溪邊,沒有踩進去?也不對,貌似記得是踩進去過的。
不過,剛才想的,作死的機會來了……
一路驅趕哥布林過來的血肉蝴蝶聚攏在了一起,化為了另外一個沒有腦袋的萊昂,他一路走到溪水裏,站住……
溪流貌似無辜的嘩啦啦的流淌着,就和正常的水一樣。
“這也有種族歧視嗎?”萊昂蹲下來,捧起的流水,嘩啦啦的從指縫間重新流進了水裏。他變成沒腦袋的哥布林,依然沒反應。把腦袋加上,沒反應X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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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死成就沒能達成,這看起來就是水的水,打定主意裝死了。萊昂不能确定它到底是吃飽了,還是畏懼自己,他讓分.身重新變回蝴蝶飛回來,跟随着自己一路放在樹林裏的小蛇的指引,回到了大樹。
十天後,山坡村,約翰鐵匠鋪。
大約翰是個暴躁粗魯的男人,但他的富有,在山坡村至少能排到前十,即使死掉了兩任妻子,他也能在三十四歲,娶到只有十五歲的美人妻子菲比。他差點打死菲比那一天後,包括菲比的父母在內,沒有任何村人指責大約翰。正相反,他們用憐憫的或不懷好意的眼神看着外出的菲比。甚至已經有女兒未嫁的家庭,開始與大約翰接觸——他們的女兒就要嫁給有錢的大約翰了!
菲比挎着籃子匆匆趕到教堂,她雖然是大約翰的妻子,但大約翰每月只給她少得可憐的家用,并且極其嚴格的每月查賬,她能夠用來作為祭品的,只有每天早晨采摘的鮮花和一些野果。
“感謝您,菲特拉森神父。感謝自然之神。”菲比放下祭品,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虔誠的行禮。
大約翰不再打她了,也不再碰她,這都是從那天之前開始的,現在的日子,對菲比來說,簡直就是傳說神國一般的生活。她認為,這應該是都是偉大的神父,或者神祗做了什麽。
菲特拉森同情的看着這位已經為人婦的少女,每一次她來,他都擔心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下次發生了什麽,盡量大聲的呼喊,你家距離教堂并不算太遠,我只要聽到,就會趕去。”
“謝謝您,謝謝。”
菲比離開了,一直在擦拭神臺的教士忍不住走過來問:“神父,為什麽不讓她與約翰離婚?”
“作為唯一的教堂神父,我确實有能力那麽做,但是,當地的習俗中,離婚之後的女性只能回到父母的家裏,你認為她的父母會收容她嗎?我甚至擔心,他們會強迫她去出賣身體。這樣的事情發生過,不是嗎?”
年輕教士臉色變得難看,那确實是當地的習俗,在酒館和女支院裏工作的女性,除了少數外地人,大多是被丈夫趕回娘家的女人。
“那我們可以讓她來教堂,做幫工,可以把我的那份工錢給她。”
“孩子,你要知道,我們雖然建立了教堂,但當地人并不如何信仰我們的神,他們只是需要一座能夠為冒險者提供神術的教堂,而我們自然之神的教堂,是最便宜的主流正神教堂。原諒我這麽說,偉大的自然之神。”菲特拉森神父對着背後的葡萄藤主幹行禮,“對教義的推行,是需要潛移默化的,在這之前,強勢幹預當地人的習俗,對我們并沒有任何好處。”
教士顯然還有很多話要說,但這時候教堂的門忽然被大力撞開,一群人,冒險者和本地人摻雜着,擡着一個人沖了進來:“神父!救命!”
教士第一時間朝後跑,他看見了血,應該是外傷,他要去把神父平常要用工具箱拿來。
當教士回來,傷者已經被放在了神臺上,教士在走過去的過程中忍不住多抽動了幾下鼻子——有濃郁的烤肉的香味,不知道是誰正在吃飯就跑來了。自然之神的信徒并不需要戒食,但作為這個窮困地方的教士,他們并不總是能吃到美味的鮮肉。
“沒必要了,他已經回顧了自然之神的懷抱。”菲特拉森對教士搖了搖頭。
教士下意識看了一眼死者,立刻臉色發白,并且有作嘔的沖動。躺在那的那個人,他……已經被烤熟了。教士能夠看到的大半個身體都是黑色或者紅色,整個下巴的皮肉已經被燙得從骨頭上脫離了下來,露出參差的牙齒與紅白的下颚骨,烤肉的熱氣正是從他身上冒出來的。
“神啊!”教士慘叫一聲,不過還是頑強忍住了,沒有吐出來,“發生了什麽?!”
“他喝醉了,滿身是酒不小心睡進了煉鐵爐裏,然後……”一個村人說,比了個“轟”的手勢。
“雖然我們聽到聲音就盡快趕過去了,但他當時已經是這樣了。”這是一個冒險者。
屋裏的衆人摘下帽子,無論信仰哪位神祗,這時候衆人都摘下帽子,一起說:“願大約翰在神國獲得永恒的安寧。”
菲特拉森神父的唇角抽搐了一下,但還是點點頭,回答:“願他可以。”
與嘔吐的沖動做鬥争的教士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死者是大約翰,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再看一眼的打算。
菲比在她母親和另外幾個中年女人的攙扶下,也趕到了來到了教堂,她用手絹捂着臉,嗚嗚的哭泣着。
村長、雜貨鋪老板、酒館老板、大約翰的叔叔,還有菲比的父親一起,與神父先是商量好了葬禮,之後開始商量遺産的問題。
村長咳嗽了一聲,正要開始說話,一向膽小的菲比卻開了口:“我要将大約翰三分之二的財産,貢獻給自然之神。”
在場的人一片喧嘩,村長的臉陰沉了下來:“你知道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嗎?菲比。”
“我知道,難道您認為将財物獻給神不對嗎?”菲比擦了擦眼淚,“鐵匠鋪從今天開始就是教會的財産。菲特拉森神父,很抱歉,我只能直接将鋪子給您,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賣掉它。而賣掉它的所有收益,都屬于鐵匠鋪。我只要那間房子,以及兩畝土地。當然,這些我也要賣掉,有人要買嗎?”
村長張了張嘴,最終沒再提鐵匠鋪,即使他們不信奉自然之神,但□□也不容易亵渎:“賣掉了房子和土地,你要回到你父母的家裏去生活嗎?”
菲比的母親立刻一把抱住了菲比的胳膊:“當然!我們可以養活她!我可憐的菲比,年紀輕輕就失去了依靠!”她把嘴巴貼在菲比的耳邊,唾沫甚至打濕了菲比的側臉,“其實你可以不賣掉鐵匠鋪,你的弟弟能夠做一個出色的鐵匠,我們可以替你出錢供奉給神。”
“不,我不回家,我要去鎮上。”菲比咬緊下唇。
“鎮上!”菲比的母親尖叫起來,“去鎮上你靠什麽生活?!做個女昌婦嗎?”
“或許吧。”菲比斜了她一眼,用力将手從母親的胳膊裏抽.了出來,“我要留在教堂裏為我可憐的丈夫祈禱,希望他死後,神會給他應得的待遇。”
她坐在教堂最前排的座位上,面對着葡萄藤的主幹,欣喜并愉悅的閉上眼睛,專注的祈禱起來。
菲比的母親憤怒的罵罵咧咧着,想要把女兒拉回來,卻挨了丈夫一個結結實實的巴掌,只能跟着其他人不甘的離開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