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做個乖榜樣
不錯，邱家若是能在她的腳下哭泣，邱錦羽自然很開心。
但是，讓她再用那樣的代價去換取，她寧可馬上去死。
她絕不會再回京城。
絕不。
想到這裏，邱錦羽就一陣頭痛，時間有些緊迫。
三年後她的父親伍澤班師回朝定居在京城，四年後她被送給三皇子。
這三四年，可發生的事太多，多的她可以逃離邱府遠遠的，也可能...生老病死無人管。
就像她這次犯天花，至今都沒人得到消息，估計都以為她就像以往一樣龜縮在零羽閣內。
邱錦羽緊鎖眉頭，然後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微微的嘆了口氣。
點翠以為她又不舒服了，馬上過來詢問到：“小姐，您是不舒服嗎？”
邱錦羽放下了手，在看看點翠：“我們有結餘的銀子嗎？”
點翠嘆了口氣：“沒有，雖說這月錢，大夫人倒是沒有克扣咱們的，但也只是剛剛夠吃穿用度而已，從來不曾餘下一星半點。”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沒有克扣已經不錯了，哪裏還能指望結存？
“把我的首飾拿來！”
點翠可憐巴巴的眨着眼睛：“小姐，您的燒是不是沒有退呢？您、您還沒任何的首飾呢！說來也是，都十六歲的小姐了，連件首飾都沒有，到時候出閣怎麽裝扮...小姐你你別哭呀！”
邱錦羽莫名的擡頭看她一眼。
Advertisement
她并不知道，因為剛醒的緣故，自己的雙眼泛着憐人的淚光，乍看之下确實像是哭了。
哭？
邱錦羽自嘲道，這個字，在她的人生中就像簡單的筆畫拼湊出來的字符，毫無意義的那種。
而前世那些即将死在她劍下的人們，明明知道求她饒命沒用，卻依舊哭得稀裏嘩啦。
把點翠打發走之後，邱錦羽重新躺回被窩。
她要好好的把自己的身子骨給養好了，現在的這副身體實在太過孱弱，她不奢求能夠很快恢複到上一世的水平，她只想着，至少能夠擁有自保的能力。
這一世，她只希望能活的安樂自在。
在邱府，自然是沒有這個機會的，只是如今沒有積蓄也沒有機會，倒是要好好籌謀一番。
正想着，門外傳來了一陣驚呼聲，卻很快被壓抑在了喉嚨間，像沉悶的鐘聲般不引人注意。
可這聲音，卻讓邱錦羽警覺的回過了神。
邱錦羽陷入沉思的時候也會留一絲心神注意外界的狀況，這是習慣。
這習慣為她保住了好幾次性命，她身為一個殺手自然也有被殺的時候，只是她笑到了最後罷了，其實也不算笑到最後...
她有些神傷，心裏那絲遺憾如影随形一直跟到現在，心裏莫名有些壓抑。
正當邱錦羽走神的想着這些，門外，點翠端着湯藥的身影映入眼簾，剛剛的動靜就是她弄出來的。
“小姐，該吃藥啦。”
天花在這時候還屬于無藥可解的急症，即使是她重生之前也沒有聽過什麽有效的治療方法。
所以，前世的她全靠瘦弱的身體撐了下來，奇跡般的生還，如今，可能是因為靈魂更強大了，病症提前痊愈了。
但是點翠不知內情，還是放心不下，此刻便捧着不知道從哪聽來的偏方熬成的藥汁，據說還去賬房死皮賴臉的預支了下個月的月錢買藥。
邱錦羽苦大仇深的看着黑乎乎的藥汁，眼睛一閉嘴巴一張，猛地把湯藥一骨碌的灌下去，嘴巴四周留下一圈黑色的痕跡。
這藥很苦。
不過邱錦羽面不改色。
吃藥算什麽？
什麽苦她沒吃過？哪裏還會在乎這一點苦口之藥。
點翠驚訝的眨巴着眼睛看着邱錦羽，她記憶中的小姐雖然不怕吃藥，但每次都要猶豫掙紮一番才肯喝下，剛剛那幹練果斷的動作，着實讓她有點不可思議，不過她把這現象歸結為小姐認命了。
在這個吃人的宅院內，沒有人心疼，就算喊苦又有什麽用？
點翠年紀輕輕，這些事卻看得通透，她之前一直不敢出聲勸小姐死心，沒想到此時一勸，效果竟出奇的好。
點翠還在愣神，邱錦羽已開口問道：“點翠，你手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點翠手掌上的擦傷被很好的掩飾在背面，要不是剛才她接碗的動作露出了一絲端倪，再結合剛剛門外的那聲驚呼，邱錦羽幾乎就要忽略此事了。
點翠還在猶豫間，邱錦羽已經把她的手拉過去，平伸開。
手掌處有一小塊破皮，泛着摩擦之後的慘白，其上還帶着絲絲血跡。明顯是被人推搡後，擦到了什麽不平整之處。
點翠見傷處被邱錦羽看到，略不好意思的想抽回手。
可是邱錦羽握得緊，她居然沒有掙脫開。
小姐什麽時候力氣這麽大了！？
點翠下意識用力一掙，收回了手。
邱錦羽也不在意。她翻身下了床，踱步走到窗邊站立。日光照耀下，隐約可見她臉上的神情莫測，讓點翠無端心生揣揣。
“小姐，這傷...是三姨娘的丫鬟路心弄的。”
“提起這個路心，”點翠憤憤的說着，“還真是可恨！她不過是一個姨娘的丫鬟，居然想搶您的藥，那藥她們根本用不着，卻說什麽用不着也不給我們用，奴婢看她腦子就有問題，這藥可是用咱們自己的錢買的，憑什麽給她！”
“所以奴婢...奴婢就用一個瓢砸她，小姐別怕，奴婢當然是吓唬她的，沒想到她反應過來後推了奴婢一把，奴婢擦到地板上就成這樣了。小姐放心，都是小傷。”
點翠也不知怎的，一五一十的就把所有實話都說了出來。
她的心裏，總有一種惶恐...
仿佛不說實話，就再也看不到或者再也近不了小姐的身了的感覺。
唔唔唔，點翠搖頭，把這可怕的感覺趕走。
小姐還這麽小，她不照顧她，誰來照顧？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一刻鐘後過來一趟。”
毫無情緒波動的聲音，卻莫名讓點翠安心，她也不知道小姐為什麽要一刻鐘後讓她過來，不過她是小姐，她自然不會越矩了去。
一刻鐘後。
點翠放下手中的擀面杖，望着桌案上一沓圓圓的、薄而平整且面皮，募然想起小姐的吩咐。
她連忙跨出小廚房，往一牆之隔的廂房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