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赴塔覺寺
邱錦羽她們出發的時候天色才剛蒙蒙亮，東方的日出還沒有露頭，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雖然大夫人昨晚送了太多的東西過來，邱錦羽也只是在頭上簪了一個玉葉金蟬簪，身上是一件翠紋織錦羽緞鬥篷。
大夫人送來的東西都是極顯富貴的，邱錦羽雖不喜，但也須得用一兩件來應付，這兩件搭在身上就不似繁纓累飾，反而顯得清新，整個人都溫柔的如水一般。
她裝扮妥當走出零羽閣的時候，卻見得三姨娘和三少爺邱錦聰正往裏面進來，一見到她，三姨娘頓時就道：“哪裏就這樣巧了？若是再晚來一會只怕就趕不上了。”
邱錦羽有些奇怪：“晨起露重，三姨娘如何過來了？”
三姨娘卻是就手給她塞了一個油紙抱着的東西：“知道你們起的早，必定是還沒有用早飯，所以叫小廚房做了一些糕點給你帶着。”
邱錦羽垂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東西，握在手心裏的時候還是熱熱的，邱錦羽的臉上神情莫辨，只是笑道：“叫三姨娘費心了。”
“不妨事不妨事。”三姨娘笑着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卻是驚訝的發現，這位五小姐的眉眼竟是不知何時漸漸的長開了，十足十的美人兒。
她忽然意識到從前這位被大夫人冷待的人，才是這邱府中正經的嫡小姐，便是邱錦冰，說句不好聽的，雖然貴為天子妃，但是說白了也是庶女的身份入宮的。
只可憐見兒的，母親早亡，父親常年在外，邱家的老太太也已經亡甍。甭說是沒人站出來為她說句話，便是這偌大的家業也要淪為他人之手了。
三姨娘想到這裏就有些唏噓，加之之前邱錦羽也算是為她說過話的，就少不得多叮囑了兩句：“姑娘此次出去一定要多加小心，養病事小，平安回來才是真。”
邱錦羽擡頭看了一眼面前的三姨娘，見她目中擔憂的神色情真意切，邱錦羽也就承了她的意。
只是她原本只當三姨娘是個大大咧咧的人，但是不想事情竟看的如此真切，果然邱家這個大染缸裏，哪裏有簡單的？
她在三姨娘面前略福了福道：“五兒這便要啓程了，三姨娘也多保重。”
邱錦羽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回頭道：“如今雖是秋季，但若是落雪，可真是要冷死了。”
三姨娘臉上的笑意微微一頓，但随即卻又重新綻放開來：“有什麽要緊？不外乎多加衣罷了，再不然，到了明年春天也就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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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錦羽頓時舒朗一笑，再不言語，徑自帶着點翠出門去了。
邱錦聰在門外守着，見到邱錦羽出來，嘴唇張張合合，卻又不曉得說些什麽。
倒是被邱錦羽搶了先：“三弟多保重。”
邱錦聰便道：“五姐也是。”
他仍舊在愧疚之中，原本是好心想要為五姐求一個養病的居所，但是沒有想到大夫人竟然直接将她送到了塔覺寺去。
他昨天晚上知道之後，頓時就要鬧着去向大夫人求情，但是卻被三姨娘攔住了，說是在家中受了這許多委屈，去外面走走也是極好的。
邱錦聰又見得邱錦羽的臉上确實沒有太多傷感之色也就放心了不少。
上了馬車之後，邱錦羽打起轎簾向外看，就見三姨娘和邱錦聰還站在她的院門口目送她，邱錦羽只是微微颔首，入學的容顏在眼前一晃就被簾子遮住了。
直到馬車漸漸遠了，三姨娘才長長出了口氣。明明只有十六歲的姑娘，但是那雙眼睛卻像是經過了滄海桑田一般世事沉澱的清澈，明亮逼人，卻一眼望不到底。
“這位五小姐必定不是個簡單人物。”
邱錦聰還在想着邱錦羽方才與他說話的事，沒有聽到他娘在說什麽，頓時茫然地問了一句。
三姨娘對這個兒子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他到底是為着什麽親近五姑娘的，她現在算是看明白了。
頓時沒好氣道：“只怕着家裏的天是要變喽，你以後還是少招惹五姑娘為妙。”
一個邱錦雪他都應付不來，這位五姑娘的道行可遠遠在邱錦雪之上。
邱錦聰更加疑惑：“這是怎麽說的？”
三姨娘只是淡淡地白了他一眼道：“人也陪你瞧過了，東西也送了，回去吧！”
……
直到一路出了邱府，點翠看看坐在角落裏閉目養神的邱錦羽，一遍遍地欲言又止。
“有什麽話就說。”邱錦羽睜開了眼睛，漂亮的丹鳳眼中有些微的幾縷血絲。
點翠看了邱錦羽幾眼道：“就是覺得三姨娘怪怪的，三少爺怪怪的，小姐也怪怪的。”
這是什麽回答？
邱錦羽就道：“你也怪怪的。”
點翠撇了撇嘴問道：“小姐什麽時候與三姨娘那般熟識了？”
“你哪裏瞧出我與她熟識了？”邱錦羽來的時候帶了幾本書，此刻就翻了出來，自顧自翻着書頁。
“不是嗎？方才你與三姨娘相聊甚歡呢。”一出了邱府點翠頓時“放肆”了不少。
邱錦羽挑眉：“相聊甚歡？從何說起？”
“不是嗎？”點翠無奈，小姐的記性也太差了：“又是落雪，又是加衣的，可不是相聊甚歡？難不成你們又在打什麽啞謎？”
原來是這個，邱錦羽不禁好笑：“我不過是在提醒三姨娘而已。”
但是如今想來，她卻覺得自己有些多嘴，三姨娘也是邱府中人，并且與她素無往來，如今早早地顯出鋒芒并不是一件好事。
點翠睜大了眼睛：“提醒什麽？”
邱錦羽沒有什麽好隐瞞的：“邱錦雪。”
她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小姐會說“落雪”呢。
點翠頓時湊近了過來：“小姐的意思是六小姐她們會東山再起？”
邱錦羽認真地想了想，誠實道：“我也不知道。”
點翠頓時嘁了一聲，不知道還說的這麽神乎其神，她還以為小姐無所不知呢。
邱錦羽重新低下頭看書，聲音卻再次響起：“外面的那位可聽夠了沒有？”
點翠愣了愣，頓時就反應過來這話小姐不是對她說的，登時就怒目圓瞪，一把掀開了轎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