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灑泥之意
倒是一旁的邱錦聰還在糾結：“五姐姐是如何知道的呢？”
邱錦羽淡淡道：“你娘告訴我的。”
邱錦聰微微皺了皺眉，片刻忽然恍然大悟：“你是說這張紙？”
邱錦羽不言不語，環顧四周，直接在地上抓了一把土，因為前些天才下過雨的緣故，泥土濕潤所以灑在紙上的時候，紙頁頓時就髒了。
“五姐姐在做什麽？”邱錦聰疑惑。
邱錦羽也不解釋，只是将紙遞給他：“你只需交給三姨娘，她自然會明白的。”
說完，邱錦羽就再也不理會，自顧自就要回去，邱錦聰頓時就急了：“五姐姐。”
邱錦羽就頓了頓，回頭看邱錦聰。
邱錦聰的臉瞬間便憋紅了，半晌才從懷中拿出一個東西遞過來。
邱錦羽看時，只見他的手中躺着一根精美的簪子，不同于市面上樣式簡單或者繁複的東西，只顯得清幽雅致，卻不覺得簡陋，看得出是花了些心思的。
邱錦聰低下頭去，臉色通紅：“我前兒瞧着這個很适合姐姐，便買了來送給姐姐。”
邱錦羽看一眼那簪子，再看看邱錦聰漲紅的臉，一言不發也不去接那簪子。
少年的心思透過漲紅的臉色一覽無餘，再加上總是有意的示好，只怕目的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但是邱錦羽想到的卻是三姨娘。
知子莫如母，邱錦羽不相信三姨娘不知道，但是她還是縱了自己的兒子過來，到底是何居心？
邱錦羽的臉色淡漠，聲音也是冰冷：“多謝三弟，只是我向來不愛首飾香粉，三弟的心意怕是不能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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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三弟”二字咬得尤其清晰，想借此提醒他兩人的身份。
邱錦聰聽到她拒絕頓時就急了：“五姐姐，家裏的姐姐妹妹都是滿頭珠翠的，我便是瞧着你沒有什麽裝飾，才細心挑選了這一只不張揚的，你便收下吧。”
邱錦羽無可奈何，看來邱錦聰根本都沒有意識到她話裏的重點。
頓時也不再跟他厮纏，徑直就轉身離開了。
邱錦聰叫了兩遍，邱錦羽卻是頭也不回，邱錦聰只怕驚動了旁人，半晌也只好默默轉身去了。
回到廂房，點翠已經醒了，看到邱錦羽從門外進來，臉上的擔憂之色才緩些：“小姐哪裏去了？叫奴婢好找。”
邱錦羽回身關上門，也不蠻她：“邱錦聰方才來了。”
點翠頓時驚訝：“三少爺？他來做什麽？”
邱錦羽走到床榻邊坐下來才道：“二姨娘她們平安無事被放出來了。”
點翠雖然有些驚奇，但是卻也沒有太大的驚動：“三姨娘好端端的就是為了讓三少爺來說這個？”
自然不是只說這個的。
邱錦羽淡笑，只是翻身躺在了床榻上道：“天色還早，還可再睡會。”
點翠就看眼窗外，天色暗沉，離天亮還有好些時候呢。
……
邱錦聰回到邱府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三姨娘因為擔心他，在房中等了大半夜。
他甫一進門，三姨娘的心才算落地了，頓時就迎上來問道：“怎麽樣？”
邱錦聰頗有些失魂落魄，只是将手中的紙交給了三姨娘：“五姐姐叫我轉交給娘的。”
三姨娘就接過來展開一看，只見還是她的那張紙，但是原本幹淨的紙頁上全是髒兮兮的泥土。
三姨娘頓時有些疑惑：“你見到你五姐了嗎？”
莫不是摔了一跤把信弄髒了？
邱錦聰只是點點頭：“見到了，這就是五姐姐回給娘的。”
三姨娘就拿着手中的紙翻來覆去地看了半晌，忽然眼前一亮，嘴角就噙了笑意：“好個五姑娘。”
她說“踏雪無痕”便是指邱錦羽她們母女平安無事回歸之意，但邱錦羽便偏偏要“有痕”，況且泥土又有歸根之意，邱錦羽的意思是要回來呢。
三姨娘格外滿意，從前當真是小瞧了這個默默無聞的五丫頭。
但是回過神來的時候，卻見邱錦聰站在一側，滿臉的失落。
“這是怎麽了？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邱錦聰卻不回答，只是敷衍了兩句便告退了，三姨娘輕笑一聲，并不認真計較。
從蓮瀾院出來，回房的時候迎面就遇上了邱錦雪。
邱錦雪看到邱錦聰遠遠地就跟他打招呼：“三弟。”
雖然之前有些不愉快，但是發生了這些事之後，二房在邱府的地位已經大不如前，何況邱錦聰作為邱府的庶長子，以後是她的娘家兄弟關系好些總沒錯的。
邱錦聰正想着邱錦羽拒絕自己的決絕，心裏正是不好受，聽到有人叫他，擡頭看到邱錦雪的時候也只是面無表情地再次低下頭完全不理會。
邱錦雪咬了咬牙，他竟然還拿喬上了？忘了從前是誰整日的跟在她身後了嗎？現在不過一朝失勢就連話也不說了？
“聰兒！”邱錦雪直接站在他面前擋住了他的路。
邱錦聰心裏正煩着，看到邱錦雪這樣更是煩不勝煩。
“六姐何事？”
“三弟方才想什麽呢那樣出神？連我叫了你許多遍都聽不到。”邱錦雪見邱錦聰說話的語氣還是客氣的，臉色這才緩和了幾分：“我才剛得了上好的白茶，三弟過去我哪裏坐坐？許久未見三弟舞劍了，今兒得知不必上學去何不一起玩？”
邱錦雪信心滿滿，這個弟弟她向來是最知道的，也最能拿捏得住。
邱錦羽平時以舞劍最自豪，又是個自大的性子，只要到時候多誇幾句再說幾句好話也就沒什麽大礙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邱錦聰只是淡淡搖了搖頭道：“多謝姐姐美意，今日我還有些事就不去了。”
邱錦雪愣了愣：“聰兒？”
但是邱錦聰已經全然不理會，徑直往前走了。
邱錦雪頓時怒了起來，饒是平日裏面上再像個大人，終究也還是個孩子，看到如今收到這樣的輕待，頓時就怒道：“邱錦聰。”
邱錦聰卻腳步不停，邱錦雪卻已經繞上前來攔着他了：“你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我如今竟請不動你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