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未進酒吧門人就已經快被那股狂熱的音樂掀飛了。
薛炀如魚得水,他換的衣服自然是自己一向喜愛的各色金屬點綴的嬉皮士風格,小皮衣把身型勾勒完全,拜褲子的低腰所賜,在舉手投足間腰間瘦削的一抹白都若隐若現。
林恒沉默地看着薛炀搭着他的肩膀和門口的酒保說話,那語氣真是十分老道熟稔。
“小炀你好長時間沒來了,還以為改邪歸正了。”酒保打趣道,“上次你幸虧你跑得快,不然楣哥還真有點麻煩。”
薛炀揮揮手,說着別提,那雙眼睛卻是喜滋滋地看向林恒,沒錯,幸虧他跑得快,不然都撞不上林恒。
酒保早就注意到這個跟薛炀氣質完全不一樣的大男孩,傲人的身材資本看上去比薛炀穩重太多,裝束打扮也是個大人樣子,他吹了聲口哨:“這位是?”
“朋友!”薛炀側身擋住酒保的視線,生怕酒保把林恒沖撞了,他看得出來林恒不太喜歡這些人,便道,“今天有什麽好節目?”
酒保視線被擋,有些遺憾地咂咂嘴:“還真有,新來一個崽子,比炀炀你還要勁爆。”
薛炀不樂意了:“啧,阿湯你的眼睛是不是被燈光閃近視了吧,可以去丹陽配副眼鏡,值不了多少錢。”
“哈哈,真的,不騙你,”酒保摸摸自己的嘴巴,“就那把腰都夠吸引人,炀炀你遇上對手了。”
薛炀不屑撇嘴,他的對手只有林恒配得上,其他人都靠邊站。
不過酒保的話确實吊起了他好奇心,他扒開酒保,拽着林恒往裏走。
林恒冷眼看着群魔亂舞的妖魔鬼怪們,完全理解不了薛炀到底喜歡這裏哪點,不過他尊重薛炀的生活方式,并且一直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既來之則安之。
看得出來,薛炀确實對這兒熟,一路上都在跟人打招呼,然後這些人都在一開始的嬉笑裏看到林恒噤聲或者吸氣。
這個男孩兒實在是太冷了,鋒銳的氣質仿佛一道散發絕對零度的冰牆,還沒靠近就要給凍傷。
薛炀找了個好位置,把林恒安頓下來,見林恒臉上一點笑意也無,搗搗他胳膊,就差要拍他臉了:“笑一笑嘛。”
林恒瞥了他一眼,生硬道:“哪裏好笑?”
“……”
薛炀瞅着那張臉,一時失語,好像真的沒啥好笑的。
不知怎麽的,薛炀有點點後悔把林恒帶過來了,他似乎過于急切地想讓林恒體驗一下他的生活,卻忘了林恒是不是适合這樣的生活。
不過很快他就調整了心情,湊在林恒的耳邊說道:“我去給你展示我的解壓方式,然後,你也跟着我做,不許拒絕。”
林恒點點頭,身體稍稍放松了點,畢竟薛炀還記得他們到底是來幹什麽的,這一點讓他一直懸吊在心頭的大石似乎沒那麽沉重了些。
薛炀一擊掌,說道“在這裏等我”便去了舞臺。
酒吧裏似乎都知道薛炀要跳舞,嘩的一陣聲浪湧起,和音樂雜糅一起,混亂地讓人頭腦發懵。
燈光熄滅後,那股聲浪小了點,好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林恒的心頭卻是一緊。
舞臺上出現了一個身影,在藍色調的聚光燈下靜靜伫立,背對着觀衆,身上的金屬随燈光一同閃耀,好像從銀河裏歸來的英勇騎士,身上落滿了星塵。
林恒一直知道薛炀長得好,但樣貌是對比出來的,薛炀毫無遮掩地表現自己時的吸引才是致命的,給人造成無法言喻的壓力,那份狂野和不馴似乎能輕易激發人的征服欲,讓人想看他被踩落成泥後的凄絕,這樣才能抒發人心胸中的悶氣。
林恒不知不覺地拿起了身邊的酒。
什麽時候上的酒他不知道,但入口的酒精讓他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暗沉的眸色盯着舞臺一眨不眨,品嘗着他十七年來的人生裏,最為難熬的誘惑。
音樂響起來了。
薛炀也動起來了。
漫天的星光和他交相輝映,飾演出一場華麗而濃重的個人秀。
霎時間酒吧也沸騰起來,無數人和他一起揮舞手臂,也有無數人尖叫。
聲浪宛如錢塘江的潮水,一波接一波,鋪天蓋地,聲勢浩大。
林恒端坐在高腳凳上,長腿點地微微晃動,手中的酒瓶已經下去了大半。
他不是第一次接觸酒精,然而和往常米酒之類的飲品相比,這酒還是太烈了,似乎要灼穿喉嚨一樣,那股辣勁兒流竄在四肢百骸,讓林恒的腦子愈發清明,他就那麽高傲端正的坐着,眼睛盯着舞臺,仿佛午休時分坐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裏奮筆疾書到安然自若。
過分清高,過分想讓人去采撷。
“喲,這是哪家的純情娃兒假裝大人?”
一個看上去很是沉迷酒色的男人靠了過來,他輕佻地用手裏的酒杯碰了碰林恒的酒瓶,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林恒看。
林恒側目,這個男人看人的本事還挺足,知道他不是大人,便冷淡道:“既然知道,你還問。”
輕飄飄地一句話淹沒在喧嚣中,穿透力還挺強。
那個男人大概沒想到自己的搭讪行為一下子就被拆穿,臉上有點挂不住,僵了一下後,笑得愈加放肆:“勁兒挺足,這麽熱鬧還一個人呆在這裏,怎麽?需要哥哥安慰安慰?”
林恒看着男人的手爬上他的手臂,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有個男人來撩撥他,黏膩濕滑的觸感讓他極度厭惡,手肘靈巧一轉,便避了開來,同時起身要走。
薛炀的舞曲也要到了尾聲,這場荒誕的鬧劇,就這麽過去吧。
男人大概真沒見過這麽清純不做作的來逛酒吧的人,下意識就要拉住林恒:“哎哎,別走啊,都來玩兒了,哥哥陪你玩。”
林恒後背肌肉一緊,周身氣勢驟然聚集,右手宛若鐵鉗一樣捏住男人的手腕,來回一磋,那男人頓時殺豬似的叫喚起來,不得不說,生死關頭的天然音樂到底比富有感情的創作還要有沖擊力,這一聲慘叫把陷入狂舞當中的人都給叫醒了,瞬間發出一陣聲潮,原本就擁擠的人群圍成一個半圓,目瞪口呆地看着變故。
薛炀一曲結束,滿意地看着舞臺下面,那昂着的下巴就如逡巡自己領地的國王一樣,只是沒看到酒保說的那個新人。
他心裏頭記挂着林恒,也不多做糾結,直接從舞臺上跳了下來,一路上和沸騰的觀衆擊完掌,飛快趕回來就看到這一幕,眼珠子頓時兇狠地盯着男人身上,猛喝道:“找死!”
薛炀飛起一腳,直奔男人肚皮,腹部是人體最為柔軟的地方,要是被他這麽一腳結結實實踹上,那還了得。
“小炀,別鬧事。”
老板幾乎是飛似的撥開人群趕過來,然而來不及,只好扯着嗓子叫。
薛炀眼睛赤紅,他怎麽也沒想到就林恒那副神态還敢有人不怕死地往上湊,雖然他就是不怕死中的一個,但他恨不得把這些不怕死的全部撕成碎片。
“哎,到酒吧來,還指望碰到的都是善男信女呀,該說你是幼稚呢,還是幼稚呢?”
随着一句輕飄飄的中性嗓音傳來,那個倒黴男人被人絞住腰險險避開薛炀那一腳,重重摔到旁邊,把酒桌椅子都撞得七零八落,不過避免了穿腹一腳,合該慶幸才是。
薛炀的攻擊落了空,雙手握緊成拳,兇狠地望向攪事的人,這一看火氣就洩了一半:“女人?”
“眼瞎?”
這人叱道。
其實不怪薛炀看差,這家夥長發飄飄,束成馬尾垂在腦後,肩膀細削,腰肢纖瘦,全身上下一點肥肉也沒有,上身穿着露腰短衣,下身穿着闊腿長褲,兩根鉛筆似的腿在褲管裏晃蕩,若論女人味,比程靜蕤還足。
“不是女人穿成這樣,難不成要去挑戰人妖大賽?”薛炀沒好氣地回嗆,比嘴仗他還沒輸過人。
傅虞眼睛一瞪:“你再說,勞資撕爛你的嘴。”
被傅虞攪這麽下局,老板終于擠過來了,趕緊指揮人把那頭慘叫豬拖走醫治,開酒吧多多少少都會碰上鬥毆事件,老板不慌。
“好了好了,今晚受到牽連的客人都由我買單,大家繼續玩,”老板疏散開人群,為了暖場,又把薛炀擡了出來,高聲叫道,“剛才我們的臺柱子炀炀舞跳的好不好?”
“好!”聲音震天。
“那麽,現在就由我來給大家介紹新加入我們Sirenia的虞美人兒,相信常年的朋友們肯定不會忘記……"
氣氛很快就被老板帶跑,薛炀避開人群,攥住林恒的手就要出門。
傅虞在後面疑惑地輕叫了聲:“林恒?”
林恒腳步不停,仿佛根本沒聽見,跟着薛炀快速從後門出去。
那個人一露面林恒就認出來了,是附中的一個學生,叫傅虞,應該說也是附中的一位知名人士,走的藝考那條路,平常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
被熟人認出的窘迫席卷林恒的大腦,即便是确定傅虞不會到處亂說,但那種極為惱怒的情緒還是讓林恒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叫嚣尴尬和氣憤。
他後悔了,後悔沒在第一時間就和薛炀斷開關系,後悔沒有在薛炀來找他時明确表示拒絕,後悔當初那個傻缺的自己為什麽要通過薛炀的好友……
明明他和薛炀也不是一路人。
作者有話要說:
薛炀:面子重要我重要?
林恒:臉最重要。
薛炀:你無情你無義你無理取鬧。
汗,今晚回來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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