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勸慰不如罵一頓

“我害死了我的弟弟……”原紗千春對于黑川大介的話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重複了一遍,看着黑川大介越來越紅的眼眶,原紗千春有些疑慮:“你怎麽會害死你的弟弟的?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黑川大介直愣愣地看着原紗千春,那雙黝黑的眼睛微微瞪大:“沒有誤會,”他一字一頓道:“我害死了他。”

“……”沉默了一會兒,原紗千春深吸了口氣,繼續問道:“你怎麽害死他的?”

盡管黑川大介這麽說,但是原紗千春卻無法想象黑川大介真的害死了自己的弟弟,該怎麽說呢?一般人如果害了人必然會沾染上煞氣或者是怨氣,但是黑川大介身上兩者都沒有,明顯并未有人被他殺死,那麽所謂的害死,肯定有其特殊的背景,至少不像黑川大介自己所以為的那麽嚴重。當然,這裏指的是黑川大介的罪惡的眼中程度,而不是事情的嚴重程度,既然是害死,說明黑川大介的弟弟必然已經死了,那麽這件事無論如何也算不上什麽輕松的事情了。

“他搶了我的小兔,我雖然是哥哥,但是卻不願意讓着他,結果他一氣之下跑進了樹林裏,我後來後悔去找他的時候,卻只看到了他的屍體。”黑川大介抿着唇說道,眼裏滿是後悔。

如果他能夠做個合格的哥哥,把小兔讓給弟弟,弟弟也不會跑到樹林裏,也就不會死了。

原紗千春聽完黑川大介的話,問道:“你看到他的屍體後是不是轉身就跑了,然後就沒再回家?”

黑川大介緊緊地閉着嘴巴,沉重地點了點頭。

原紗千春也不知道要怎麽安慰他,這事情跟黑川大介有點關系,但是真要說也不是他的錯,她一時無措,只能把注意力稍微轉移:“他怎麽死的?被野獸殺害的嗎?”

黑川大介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的兩只手和右腳都不見了,臉也被咬了一半,”說到這裏,黑川大介的臉白了白,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語氣有些勉強:“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吃了他。”

吃了手腳和臉,單憑這點,原紗千春也不知道是什麽害死了黑川大介的弟弟,任何野獸都能做到這一點。她既不知道安慰,也不知道怎麽勸服黑川大介回家,便什麽話也不說了。躬身拍了拍黑川大介小小的稚嫩的肩膀,半晌後她嘆了口氣,直起身牽着他往暫住的人家家裏走去。

原紗千春并不覺得黑川大介真的做錯了什麽,雖然他是哥哥,但是畢竟年齡還很小,不想把東西讓給弟弟純屬正常,這要說起來也頂多是有點熊,這種事情在普通人家裏真的算不得什麽,但是這件事情糟糕就糟糕在他的弟弟生氣地跑走,最重要的是最後他還死掉了。所有的自己的不對都會被強行放大,仍然年幼的黑川大介自然難以接受,從家裏逃了出來不敢回去也是正常的。但是事情不該就此結束,不管怎麽說,父母依舊是父母,繼失去了小一點的兒子又失去了大一點的兒子,他的父母也不知道是什麽心情。

恐怕如果一開始還因為當哥哥的不會禮讓間接害死了弟弟而感到生氣和心痛,大概到後來發現當哥哥的消失不見蹤影,生死未蔔時,父母更多的是擔心吧。說到底,真正害死他弟弟的并不是黑川大介。

說起這件事,原紗千春不得不感嘆一句時運不濟,黑川大介的運氣着實太差,恐怕這件事得留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話是這麽說,但是原紗千春畢竟不是當事人,她想得簡單,但是黑川大介作為當事人卻很難想通,所謂當局者便是如此。

巴衛躺在庭院裏曬着太陽,臉上突然投下一片陰影,他一擡頭就看到了原紗千春的身影,此刻對方的身上渾身濕透,他往後看了看,就看到徑直往屋內走的黑川大介,看着心情不太好的原紗千春,巴衛就這麽躺在草地上,眯了眯眼:“你這是怎麽了?渾身都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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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在溪邊遇到了妖怪,因為不可抗力的緣故就濕透了,”原紗千春伸手摸了把身上的裙子,一摸手上明顯感覺到了一股濕氣,她嘆了口氣:“如果僅僅是這樣的煩惱就好了。”

“怎麽?跟那個小鬼有關?”巴衛回頭看了看,屋門已經關上了,黑川大介估摸着就在裏面,剛才他進了屋,看上去心情很低落的樣子。

“有關。”原紗千春沉痛地點了點頭,把從黑川大介那裏聽到的真相告訴了巴衛,末了有些期盼地問道:“你有什麽辦法安慰他嗎?”

“安慰?”巴衛有些驚訝:“安慰他什麽?不是應該把他狠狠罵一頓嗎?”

“罵一頓?”原紗千春比巴衛更驚訝:“為什麽罵他?”

“自家弟弟死了,當然要努力為他報仇,跑出家門算什麽?”巴衛一臉的理所當然。

原紗千春聽後,心頭頓時明朗了很多。

确實,雖然黑川大介弟弟的死跟他也有那麽一絲關系,但是最主要的不是黑川大介的問題,而是殺死了他弟弟的家夥的問題。只是有個問題是,連黑川大介都不知道是誰殺死了他弟弟,再加上現在黑川大介都跑出家門這麽久了,現在去搜查哪裏還來得及。

心思百轉千回,原紗千春雖然覺得報仇無望,但是卻也找到了一點讓黑川大介回家的頭緒。

別說敵人還能不能找到,這種事情不試過誰也不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勸服黑川大介回家,然後再考慮為弟弟報仇的事情,不管這件事最後是由黑川大介來做,還是由他的父母來做,亦或者——放棄。畢竟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如果因為死者而犧牲了更多的生者,有些時候反而徒添悲哀。

至于黑川大介的父母會不會原諒黑川大介,他們之間的關系又會變成什麽樣,這是黑川大介和他父母需要去思考處理的事情。

想通了這點後,原紗千春心情舒暢了很多,她蹲下身拍了拍巴衛的肩膀:“真是謝謝你了,你果然是個大好人。”

扭頭看着原紗千春打開房門走進房間,在門外曬太陽的巴衛一時語塞。你果然是個大好人,這句話好像有哪裏不對。

把這句話在心裏默念了兩遍,巴衛突然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人,連人都算不上,更別說好人了。難怪覺得她的話很奇怪,想通了以後的巴衛也不再繼續探究心中的違和感從哪裏來。五六百年前的巴衛,是不會明白好人卡的真谛的。盡管原紗千春也并沒有什麽那方面的意思,只是真心實意地誇一句好人而已。

原紗千春走進房屋,就看到蜷縮在被窩裏的小小身影,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說點什麽,但是猶豫片刻,她還是癱着臉有些抱怨地說道:“我要換衣服了,你先回避一下。”

黑川大介沒有從被窩裏鑽出來,只在被窩裏回答她,聲音有些悶悶的:“我不會看你的,你就這麽換吧。”

原紗千春聽了也沒生氣,轉頭把門栓好,然後就從包裹裏翻找出衣服,到角落裏給自己迅速換上。左右黑川大介不過是個孩子,被看兩眼也不會少塊肉。她倒也并不計較太多。

聽着外面原紗千春穿衣服傳來的窸窸窣窣聲,黑川大介把自己往被窩裏埋得更加起勁了。

等到原紗千春把衣服換好了,她也整理好心情來跟黑川大介說話了。她把濕掉的衣服收好,走到黑川大介身旁,一伸手掀開了黑川大介的被子,然後就盤腿在黑川大介的塌邊坐好,一開口便直奔主題:“難道你以後都不打算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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