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更新時間2014-12-18 15:47:45 字數:3122

殷傑倒也不慌不忙,耷拉着腦袋慢吞吞地說:“老師,我不是沒好意思看嘛。”

殷傑的神情語氣絕對可以媲美窦娥,他那句話就像在說:老師,我比窦娥還冤。全班頓時哄堂大笑,不知道誰還加了一句:“老師,他是想學男病人導尿了。”

衆人笑的越發厲害,老師的臉都快要綠了,殷傑也不知道羞,還跟着一起笑。本以為老師會嚴懲這個罪魁禍首一頓,誰成想她會突然話鋒一轉,将矛頭轉向了我。

老師勉強鎮靜下來:“那就宣靜萱來做。”

媽呀,我是不是幻聽了?因為名字拗口可是從來沒有老師叫過我的,更遑論是直接點出來了。這護基老師先叫了殷傑又叫了我,看來我是徹底被歸到壞孩子行列了。死殷傑竟然還在這個時候主動給我讓了座,擺出請的架勢。

我低着頭不肯動,嗫嚅着:“太倒黴了太倒黴了,我不是本命年怎麽壞事接二連三?”

老師不耐煩地又叫了一聲,我哦了一下,慢吞吞地走向即将被導尿的模拟人身旁:“54床,你叫什麽名字啊……”

終于熬到下課了,我舉着裝護士服的袋子追着殷傑打。沒辦法,在衆目睽睽之下被老師批了又批,一直都低着頭聽訓,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簡直是衰到骨髓。于是我追着殷傑邊打邊罵:“死殷傑,都是你害的,大混蛋!”

殷傑也不還手,只是時不時的被我打到兩下,圍着雨晴兜圈子。雨晴笑的大概都肚子疼了,伸手搶過我手裏的包:“別鬧了,趕緊去排隊買飯,晚了又該沒菜了。”

我瞪了殷傑一眼,轉身的瞬間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定睛想看清楚,人影早就不見了。

我怎麽這麽可憐,不僅倒黴還妄想了?

怎麽可能會是他呢?不會是他的。

周四的時候學姐找到我,問我要不要去做兼職,是給一家新開的服裝店發傳單。我本來是不太想去的,只是周末确實是沒什麽事,我不想讓自己閑下來胡思亂想,而且這次只是去發發傳單,不必穿着高跟鞋受罪一整天,于是就答應了。雨晴的腳還沒怎麽好,就沒跟我一起去,臨去的時候還千叮萬囑讓我不要和學姐分開,免得又迷路找不回來了。

這家服裝店是開在一家百貨商場裏的,是A市最大的一家百貨商場,旭陽百貨。我站在廣場上,頂着個大太陽發傳單,路面上沒有多少人,讓我的腦袋得空在那亂想。之前剪彩的家具城也是旭陽的産業,而兩次見到他也都是在那裏,我有點心虛,他似乎是旭陽的員工,萬一他今天也會到這裏……

我不敢想了,抱着一大摞傳單在原地轉圈。早知道就不來了,太鬧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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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請你回來是開小差的嗎?”

嚴厲的斥責聲在我身後響起,我吓了一跳,連傳單都給扔了。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我一回頭,就看見Martin惡作劇似的掩面在笑。

那個瞬間我想到了很多,比如他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就這麽巧逮到我在開小差,還有我應該怎麽面對他,要不罵他一頓,幹脆索賠,還是直接什麽都不說轉頭就走……

也許是我出神出的太久,他有些焦急的拉過我的手:“怎麽了,真吓着了?”

“沒有,”我掙開他的手,蹲下去撿傳單,“還以為是老板呢。”

我撒了個小謊,所以有些心虛的低着頭。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模樣剛巧顯得格外自責,他竟然也蹲下來:“別擔心,就算老板來了也不會扣你工資。”

之前他也說不會讓我有事,結果還不是趁人之危?我沒好氣地瞪他:“你又知道了?”

他的手很大,覆在散落的傳單上,幾下就把它們全部收起來了。他不客氣地将所有傳單摞在我手上:“因為我就是你老板。”

我瞪着眼睛差點把眼珠子瞪掉,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他格外體貼地拉着我站起來,順便替我抱着厚厚的一摞傳單:“那天我趕着去簽一份很重要的合約,看你睡的很沉,就打算回來再跟你解釋,誰知道我巴巴的趕回來了,你卻已經走了。我不知道你的手機號,也不知道你家在哪,後來問了家具城負責面試的張總監,才找到聯系你做兼職的人的號碼。我怕人家不肯把你的號碼給我,又擔心你接了電話也會立刻挂掉。正巧我負責這邊的宣傳活動,所以就出此下策了。你知不知道,要是你不來,我就只能腆着臉去問人家女孩子要你的手機號了。”

他嗚嗚地說了一大串,我莫名的突然心情大好,卻還是故意冷着一張臉:“假公濟私!幹嘛,找我幹什麽?”

他像是在讨好:“還真生氣了?我那天晚上喝多了,所以才沒把持住。為表心跡,不如我們結婚吧!”

我立即跳離他一米遠:“我雖然保守,但還不至于因為這個就嫁給對方的。再說了,誰知道你是不是個壞男人,草率就嫁給你,你要是個暴力分子或者花心大蘿蔔,我不就完了?”

“那就先當我女朋友好不好?”

“這個……”

我支支吾吾半天,終究還是沒有答應的意思,因為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我不會,也不敢,害怕有一天會分手會失去。

小時候總喜歡跟姐姐去花鳥市場買些小雞小鴨子回來養,卻從來都沒有養活過。起初我們也沒在意過,直到有一次媽媽在外面撿回來了一直小鴨子,絨絨的一小團,比我跟姐姐養過的都要漂亮,黃色的小身體加上棕灰的小尾巴,忽閃着不甚大的眼睛瞧着你,讓人覺得心裏癢癢的,像被絨絨的毛刷子掠過心尖。那時候外婆住在我們家,在外婆的照顧下小鴨子竟然奇跡般地活下來了,還胖乎乎地像個球,走起路來嘎嘎叫喚左搖右擺,時常偎在外婆腳邊酣睡。小鴨子很粘外婆,趁她睡着了就偎在她鞋子裏睡覺。那天我忘了帶鑰匙,大雨又傾盆而下,只好拼命叫門,外婆也急了,竟然忘了小鴨子,重重的一腳想也沒想就已經落下……

幸福快樂的時候人總是不願意想到別離,或許就是這樣才難以承受。我抱着小鴨子肥嘟嘟的身體,它還跟撿來時一樣漂亮,黃黃絨絨的毛,只是不再會睜着眼睛瞧着我了,耷拉着腦袋一點生氣也沒有。

我哭了很久,抱着小鴨子不肯吃飯,爸爸媽媽都來哄我,到最後外婆也頂着對核桃眼睛來勸我。我抱着外婆的脖子一直哭,像小孩子閉了氣,很久才抽噎一聲。從那時候我就告訴自己,再也不養任何動物了。

付出感情太過容易,失去卻難以承受。

他也沒有為難我,像哄小孩子一樣哄我:“那先當朋友總可以吧,別拒我于千裏之外。”

我真的很想拒絕啊,有了那一夜外加今天這一役,再當朋友不是很奇怪麽?怎麽感覺跟離婚男女在和平分手後談笑風生,然後舉着酒杯笑道“以後還是朋友”一樣?

可是我還是點點頭:“好吧。”

點頭應允的結果就是三天之內已經接了他二十一通電話三十三則短信,真想不通他怎麽就這麽有空呢?饒是我這不愛學習每天渾噩度日的人也覺得時間緊迫了。

被變相騷擾的我開始有了下意識,只要電話響我就覺得是他的,然後猛地一個激靈,不情不願地去接:“喂。”

他輕咳了一聲,仿佛沒有料到我會這麽快接電話:“靜萱,晚上有空麽,我想請你吃飯。”

我背過一臉狐疑的雨晴,擡手擱在下巴上,刻意壓低了聲音:“今天不行,我們幾個朋友今晚聚餐。”

我可沒有撒謊哦,早上傑少說今晚他做東,請我跟雨晴吃大餐。

他似乎有些失望:“那好,我們改天再約。你在上課麽?”

雨晴仍舊虎視眈耽地望着我,小耳朵還有意無意地往我這邊湊,于是我只好撒謊速戰速決:“嗯,先挂了,老師來了。”

沒等他說好,我就已經匆匆挂掉了電話,做賊心虛地長舒一口氣。

“老師來了?現在貌似沒有課。”

雨晴一副要嚴刑逼供的樣子,逼我至牆角退無可退,唯有賤賤一笑将臉轉向後方,跟殷傑打哈哈:“傑少,今晚吃什麽?不如吃火鍋吧,人多吃火鍋省錢呢……”

吃飯的時候邝碩也在,我望着白煙袅袅的火鍋,有些後悔地往他碗裏夾了些羊肉:“早知道你也在,就去吃滿漢全席了,吃什麽火鍋啊。”

殷傑不客氣地朝我腦袋上重重一擊:“感情我是那付不起錢的主啊,那今天這頓你來買單。”

我很不客氣地打回去:“我是想讓小包子吃好點好不好,天天吃盒飯的打工仔,多不容易才能好好吃一頓啊?反正你有錢,請我們吃好點麽,別浪費了你的錢。”

殷傑端在手裏的酒杯抖了一下,他指着邝碩,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他?還吃盒飯的打工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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