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顧不得自己摔落的衣服,周清梧把女人背在身上憋着一股勁站起來。她太瘦了,有些背不動這個人,而且女人比她高許多,最後周清梧幾乎是拖着她往家裏走。

因為她走的是村裏人不常路過的小路,因此一路上她都沒碰到其他人。等到把人拖回家,周清梧臉色通紅,喘得很厲害,額頭也冒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這人在水裏泡了很久,應該是被水沖下來的。周清梧來不及多想,趕緊在櫃子裏翻找,從裏面拿了一套中衣。看着有些泛黃的中衣,周清梧頓了一下表情有些哀傷,但很快她拿着衣服走到床邊,忍着羞澀窘迫把女人身上的濕衣服扒了下來。

現在的周清梧其實已經十五歲了,但是瘦得跟豆芽菜似的,長期營養不良讓她比同齡孩子矮小許多,而她救下來的人看起來十八九歲樣子,和她幹癟身材不同,已然生得玲珑有致。白皙姣好的身體讓周清梧燒紅了臉,別過頭緊張地替她穿好衣服。

只是光換衣服遠遠不夠,她傷得很嚴重,呼吸微弱得很。那腰間傷看着很不好,腦袋那裏也不知道到底多嚴重,如果就這樣不管她可能還是會死。

想到這周清梧立刻轉身打開櫃子,從最底層掏出一個小木匣子,木匣子,裏面是她所有的家當,有一枚她偷偷藏起來的玉佩。那是爹娘留給她的唯一念想,除此之外還有幾枚銅錢。就這麽點錢是不夠請大夫的,周清梧轉身看着床上的人,唇不自覺抿緊,最後還是把玉佩拿了起來。

只是準備出門時看到被她扔到一邊的衣服,沉默了下,她走過去拿起衣服仔細看了看。之前急着給她換衣服沒管她帶了什麽東西,現在一看發現她身上還有一個錢袋子。

裏面有幾粒碎銀子,周清梧數了數,大概是三四兩左右,但是除了碎銀子還有兩張金箔,在周家村別說金子,銀子見的都不多,能用金箔的絕對是富貴人家。跟着父母外出見識過不少,周清梧知道這兩張金箔至少能換二三十兩銀子。

許多年沒見過這麽多錢,周清梧看着和手裏的玉佩,她有些沉郁地望了眼床上的人,不知道在想什麽,但是最後她還是從裏面拿了一些碎銀子。

她的動作很慢,仿佛這簡單的舉動耗費了她很多力氣,把銀子攥進手心,她又小心把銀子和玉佩收好。

周清梧并不想不經過別人同意動用別人的東西,可是對方這模樣必須趕緊看大夫,而她舍不得那玉佩。

這事耽擱不得,周清梧給床上人喂了水,立刻鎖好門急匆匆往外走。這個時辰村子裏會有人去鎮上做工,她可以坐村頭葛三叔的牛車去鎮裏找大夫。

她低着頭腳步急促,路過鄰居劉大嬸門口時被劉大嬸瞧見了,看着她這麽行色匆忙,便喚了她一聲:“清梧丫頭,一大清早這麽趕着,出什麽事了麽?”

周清梧性格孤僻,再加上不會說話,幾乎從不會和別人交流,但是這個人待她很好。

聽了她的話,周清梧停了下來,随後伸手比劃着:嬸嬸好,我想去鎮上,急着趕葛三叔的牛車。

劉大嬸聽罷神色緩了些:“可是又沒糧了?”

周清梧垂眸點了點頭,随後指了指村口方向打着手勢:嬸嬸,我先走了,回來再和您聊。

劉大嬸點了點頭笑着示意她走,看着小姑娘單薄的身影逐漸遠處,她收了笑有些不忍心地嘆了口氣:“好好的丫頭命苦得很,怎麽就說不了話了呢。”在村子裏過得簡直不是日子,往昔可愛靈氣的孩子被磋磨成這般陰郁孤僻。

“娘,又看到清梧了?”劉氏的大兒子聽到自己娘的話,出聲道。

“是啊,急匆匆地說是要去鎮上,趕葛三叔的牛車,估計家裏那些粗糧也沒多少……”說到這劉氏眉頭一蹙:“不對啊?”

“怎麽不對了?”周大川看他娘突然變了神色不由好奇問道。

“那丫頭都沒多少銀錢,出去從來都是走去鎮上,怎麽舍得坐牛車呢?”

周大川一聽也是愣了愣,村裏的牛車他們除非趕集回來物品沉重,或者是手頭寬裕了,不然也不常坐,畢竟三文錢也可以買三塊饴糖了。

察覺不對勁劉氏就有些擔心,但現下正忙碌,得等到那丫頭回來仔細問問,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周清梧一路穿過半個村子,遇到了同村人,有的只當看不見她,也有的帶着些頑劣的笑意喊她一聲,說着小啞巴這是去哪裏雲雲,她也不在意。

時辰還早,葛三叔在那裏整理牛車,看到周清梧時有些驚訝:“小啞巴,你要做啥嘞?”

周清梧指了指牛車,葛老三會意:“你要搭牛車啊?”

看周清梧點頭臉上也沒有其他表情,見狀葛老三笑得露出一口牙:“稀罕嘞,你竟然也會坐牛車,不心疼錢啦。”

周清梧抿着唇,伸手比劃着,神色有些急,又雙手合十做了個拜托的動作。

葛老三和周清梧交流不多,但是她做的這些動作他還是能猜出意思。

同村也有人一起去的,大多明白她的急切,只是看到周清梧都有些驚訝。一些讨人嫌的和葛老三一樣,七嘴八舌逗弄周清梧,以此為樂子。

周清梧低頭不語,那邊說話的人看她不搭理有些興致缺缺,“小啞巴,我們在和你說話,你怎麽不應一聲?”

“哈哈,你都叫人啞巴還指望別人應?哈哈”

“哈哈”其他人都被這種笑話逗樂了,笑聲粗犷無忌憚,和周清梧的沉默形成鮮明對比。

葛老三也笑着看了眼周清梧,随後扯開嗓子吆喝一聲:“得趕路了!”

周清梧個子小,一個人縮在角落裏,低着頭看着自己打着布丁的舊布鞋,心思并不在這些四處找趣味的人身上,她有些擔心那個人,她不在不知道她會不會出事。

從周家莊到青陽鎮有十幾裏路,牛車速度并不快,但比起她自己趕十多裏路還是要快一些。葛三叔瞅着小姑娘擡起頭時不時往前張望,随着時間流逝面無表情的臉上那焦灼之色越來越重,偏她自己未察覺。

思忖了下,葛老三擡起鞭子甩了下吆喝一聲,牛頓時跑了起來,車颠簸得厲害但速度快了不少。

等到他們到了鎮上,小姑娘最先跳下牛車,急急忙忙掏出三個銅錢遞給葛老三。

葛老三看了她一眼,粗糙厚實的大手伸過來,抓了一個銅板把她手按下去:“快點走吧。”

轉頭就幫着去卸牛車上東西,周清梧愣了下,往前走了幾步想把剩下的兩文錢遞過去卻被忙着拿東西的男人們擠開,躊躇了幾下她轉身就往鎮上的醫館跑。

周清梧和醫館的大夫是熟人了,因着平日裏她時不時都會去山上挖些藥材給醫館送過來。小姑娘不會說話,看着瘦弱可憐,但是每次送過來的藥材整理得特別好,規格也很合适,以醫館的掌櫃對她印象很好,還會有意加些錢。不過這安靜內斂的丫頭下次都會多帶些藥材,絕不輕易承別人情。

“哎,清梧來啦,這麽急匆匆怎麽了?”

周清梧顧不得喘勻氣,快速比劃着:掌櫃,我找杜大夫,很着急。

她快速尋找着,卻沒看到杜仲的身影。

“是有人病重?”掌櫃知道小姑娘無父無母,孤身一人,什麽人讓她這麽着急。

周清梧蹙眉點頭。

雖然好奇,但人命關天,掌櫃立刻往後屋去把杜仲叫了出來。周清梧連忙迎上去,行了一禮。

“丫頭,怎麽了?”杜仲很喜歡這個孩子,聲音溫和道。

周清梧想着那個人的傷勢,仔細描述給杜仲聽。杜仲和她很熟悉,即使周清梧比劃得有些快,他也大致看懂了。

“摔傷了腦袋,腰間還有道傷口,你在河裏發現她的?”杜仲聞言皺起眉。

是,她很虛弱,一直昏迷不醒,呼吸也很微弱。

她臉色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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