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白蘇一路将石菖蒲抱回了家，關上房門之後兩個人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了一覺。純名詞，不帶絲毫動作的那種。
白蘇只是身體上一點點的疲勞，可是小孩卻已經擔驚受怕了兩三天。那種心理上的折磨，更讓人疲累。
将小孩放在床上，看着苦累已經睡着的容顏，還有那雙就算已經睡着了也緊緊抓着自己衣衫的手，白蘇就算真是一個禽/獸此刻也幹不出來禽/獸的事情。
更何況心中的憤怒，也讓白蘇需要拼盡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想要殺/人的欲/望。扭頭看向窗外石家的方向，白蘇的眼中一片冰冷。
等着吧，今天你們施加在石菖蒲身上的傷害，總有一天我白蘇會十倍百倍的奉還！
将小孩緊緊的抱在懷裏，無聲的告訴對方，自己會永遠陪着他。兩個人一覺足足睡了五六個時辰，第二天還是被小孩肚子咕嚕嚕的聲音叫醒的。
身為異能者每天大概只需要睡上一兩個時辰就足夠補充旺盛的精神了，所以在小孩悠悠轉醒的時候白蘇已經醒來一段時間了。抱着小孩的那只胳膊沒收，還是牢牢的将小孩護在懷裏。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本本朝正史典籍在慢慢翻看。
托了成為異能者的福，再加上融合了原主的記憶，像是論語、猛子、書經、詩經、禮記、左傳這些書籍都已經可以倒背如流。但是考秀才可不光是會背書就行的，像是各個朝代的正史典籍啊，輔導課本什麽的也都必不可少。
甚至在很多時候你還要關注你們這片考區的考官是誰，有沒有什麽著作或者愛好，‘投其所好’。之前白蘇購買的那前五年的優秀試卷什麽的，早已經看完了。如果說以前想要考秀才是為了不交稅，那麽現在考秀才就有了更重要的原因了。
感受着懷中那份兒重量，白蘇的大腦更加冷靜，內心也越發堅定起來了。
在感覺到抱着的小孩稍微有了動作，白蘇将手裏的書籍放到床邊專門拉過來的板凳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笑看着小孩。
石菖蒲慢慢的張開眼睛，朦胧的睡眼先是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堵牆’。等按壓在對方胸口上的手感覺到那有力的心跳聲，還有頭頂的輕笑聲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
沒有來得及害羞，石菖蒲擡頭看向白蘇的時候，雙手更加用力的抓着白蘇的衣襟。就好像，怕這只是一個美夢，而他不努力的話什麽都将抓不住。
“醒了？”
白蘇眼睛裏都是笑意，糊着白紙的窗戶透過的日光都為這個人打上了一層漂亮的光暈。石菖蒲傻乎乎的看着這個人，慢慢的擡手在對方的臉上捏了一下。
看着白蘇好笑的表情，感受着手心裏真實的觸感，石菖蒲輕輕的松了一口氣。“是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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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還想要打趣幾句的白蘇，看見小孩眼中的緊張。那一刻，只剩下心疼的滋味。雙手用力的将人緊緊抱住，粗魯的在對方腦袋上使勁兒的揉着。
“當然是真的，想什麽呢，小笨蛋！”輕笑聲在石菖蒲耳邊回響，就算被叫了小笨蛋的人，也只剩下呵呵傻笑的本能。
雖然很想和小孩就這樣繼續躺下去，可有些事情總該還是要去做的。回頭看了一眼窗外，沒有打開的窗戶已經亮的有點耀眼了。
看時間，差不多已經是早上十點多了。
“好了別撒嬌了，快起床。”白蘇坐起身來，抱着小孩一起坐起身來。就算下床，也是直接将小孩抱着坐到了床邊。
兩個人昨天回來之後和衣而睡，現在連那一點點小親密的害羞都不怎麽有。白蘇自己穿好鞋子之後，順手拿起小孩的鞋子要幫忙穿上。
“不不不，我自己，自己來！”本來還有點迷糊的石菖蒲在看見白蘇的動作之後，連忙想要攔住人。
白蘇看了一眼手裏的鞋子，動作沒停。“的确是需要補一補了。”
鞋子可不是那種千層底的，就是很薄的底子上面随意的縫制了一層布料。不要說好看了，保暖性也基本沒有。小孩腳上一直穿着農戶人慣用的那種灰色的粗布襪套，所以昨天白蘇還真沒發現什麽。
現在看着這鞋子，白蘇的眉頭都跟着皺了起來。之前那段時間，小孩一直穿着這雙鞋的。而之前那段時間，初春，甚至冬天。
想到這裏，白蘇小心的将小孩一只襪套脫了下來。在石菖蒲驚慌的想要将腳抽回去的時候直接拉過來放在自己大腿上壓住，石菖蒲臉紅的厲害，不過這一次卻不是因為害羞。
“別，別……”一種難堪的情緒，讓石菖蒲的眼眶都有點發熱了。
白蘇擡頭看了一眼小孩，傾身過去在小孩臉上親了一下。立竿見影的，瞪大眼睛的小孩哪兒還有時間羞愧難堪。
解開綁帶，脫下襪套，果不其然的看見小孩凍傷的厲害的小腳。石菖蒲的腳真的很小，甚至就比白蘇的手掌大了那麽一點而已。
用後世的丈量單位來看，現在最多也就三十五六碼的樣子，這可絕對不是一個正常十八歲男性該有的尺寸。
白蘇看着這只腳一圈的凍傷，小小的五根腳指頭更是沒有一根完好的。可能是生長發育之後還穿着很小的鞋子的緣故，腳指頭已經有點彎曲內扣了。
又看了一眼地上破破爛爛被人用布頭補過好幾次的鞋子，白蘇的嘴角快速的抿了一下。在小孩注意到之前，又恢複成往日裏那個笑眯眯的樣子。
“有點凍傷了，剛好我這邊有點治療凍傷的藥草。坐在這裏等我一下，知道嗎？”将小孩兩只腳上的襪套都脫了下來，看見兩只因為凍傷紅的破皮甚至發光的腳丫子，白蘇輕輕的握了一下擡頭認真的看着石菖蒲。
羞澀只能短暫的蓋過心裏其他的情緒，石菖蒲低着頭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看着白蘇那認真的表情，還有對方絲毫不嫌棄握着自己腳的雙手。
心裏被一股暖意充斥的滿滿的，滿滿的，卻又堅定的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這應該是石菖蒲這輩子，笑的最大的一次了。
“嗯。”
白蘇的動作很快，不過卻不是做好準備的快。在廚房裏生火開始燒水之後，看着外面日頭挺好搬了一個太師椅放在院子裏。
感謝白家原來還算是一個‘富貴之家’，而白老爺子和寶老爺子的爹也算得上是享受慣了的主。哪怕家道中落，搬家的時候也拿了不少華而不實的東西。
現在，倒是便宜了白蘇。至于為什麽家裏這麽多人，只搬過來一張太師椅的緣故，白蘇也沒機會去問那些可能已經去投了胎的人了。
石菖蒲乖巧的坐在太師椅，高高的椅子讓他放輕松之後雙腳都不會落地。廚房裏一邊燒着水，白蘇一邊拿了個木盆過來放在石菖蒲腳下。
過了一會兒，又抱過來一大堆藥材。
“只要凍瘡的方子我還是知道幾個的，但是家中現在藥材不齊，所以只能先将就一些了。”白蘇輕嘆一口氣，都覺得有點對不起小孩了。
身為一個高級木系異能者，還是一個勵志要成為老中醫的木系異能者，家中居然會發生藥材不齊的事情。
太丢人了。
石菖蒲一路被人抱過來抱過去，到現在都還是一副傻兮兮的表情看着白蘇笑。本來心情還有點惆悵的白蘇，被小孩這麽笑着笑着，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想要跟着一起笑了。
“小笨蛋。”沒忍住笑，只能在小孩臉上刮了一下表示自己的惱怒了。
“先用熱水泡腳，等下我弄一個藥膏再糊一遍。”說到這個凍瘡膏，白蘇又想要嘆氣了。光是他腦海中記着的凍瘡膏就有白蔹散、柏葉膏、定痛黃柏散、創灼膏、靈異膏、如神散、陽和緩凝膏、六合膏等等等等不下十種的配方。
可惜還是那個問題……家中藥材不足。白蘇簡直想要留下心酸的眼淚，從廚房拿出來麻油，又去自己已經有了雛形的簡易藥房裏拿了松香和黃占。
對，就是這麽簡單。最簡單的凍瘡膏，就只需要這三種。麻油三兩，松香一錢，外加黃占一兩五錢，碾成粉攪合在一起攪拌攪拌，就成了最簡單的凍瘡膏。
白蘇一邊自己做着準備，一邊貌似不經意的将藥材配方還有分量說了一遍。說完之後，再笑鬧着讓小孩重複一遍。
白蘇自己說的慢，而且講解的詳細。可當看見雙手捧着下巴笑嘻嘻看着自己的小孩乖巧的一個絆子不打的将自己說過的話全部重複一邊，臉上沒多少驚訝的表情，但心裏的驚訝驚喜甚至驚愕，都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到的。
燒開水還需要一段時間，将藥材碾成末也需要時間。白蘇從屋裏拿出來一本論語，一邊自己念叨，一邊讓小孩跟着自己一起念。
等水燒開，開始給小孩泡腳，石菖蒲居然已經能背下來兩篇了。雖說這論語是以短小精悍聞名，但不過十幾分鐘就能牢牢背下來兩篇，這智商是沒得黑吧。
白蘇控制不住心裏的感慨，扭頭看了一眼牆外石家的方向。一群将廢物當寶，讓寶物蒙塵的廢物。
用熱水足足泡了十分鐘，等石菖蒲的雙腳從通紅變成粉紅，腳上的凍瘡從凄慘變得有點發白，白蘇才讓對方從水裏出來。
先是用幹淨的白布将腳擦幹淨，然後細細的抹上厚厚的一層藥膏。讓石菖蒲伸直雙腿，在小腿的地方放了一條長凳，然後将腳搭了上去。
藥膏糊在上面五分鐘之後，又厚厚的抹了一層才用幹淨的白布裹起來。凍瘡這種東西，別看不要人命，但等天氣變暖之後開始瘙癢的時候也真的可以要人半條命。
石菖蒲就讓小孩這麽坐着，自己開始去做午飯。兩個人醒來的時候都超過十點鐘了，再加上這麽一折騰可不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