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兩個姑娘吃得少,她們入席後沒吃很長的時間,便分別放下筷子表示吃飽了,和覃曉峰坐在餐桌旁,一邊吃水果一邊聊天。
馮子凝坐在床邊看電視上的綜藝節目,時不時被他們帶進話題裏,說上一兩句,同樣吃着水果,消遣飯後的時光。
他往窗外看了好幾回,遲遲不見雨勢變弱,不免心煩。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手表,心想再等十分鐘,十分鐘過後哪怕雨還是這麽大,他也要走了。沒想到正這麽想着,馮子凝放下手,餘光裏不經意間發現自己看時間的動作被蔣悅湖看見了,兩人的目光短促地交接,他若無其事地繼續看電視。
此時,蔣悅湖說:“好像挺晚了。”
“嗯?”覃曉峰看看手表,驚訝道,“确實是,你們早點兒回去休息吧。”
蔣悅湖起身道:“先把東西收拾一下吧。總不能真像個蹭飯的,吃飯就走。”
聽她說完,單田恬也跟着收拾起來。
“不用了,我來收拾就好。你們回去吧,沒關系。”覃曉峰說完,突然改了主意,“要不我把椅子先搬回去,正好一起。”
單田恬大大方方地揮手拒絕,反而嫌覃曉峰啰嗦,佯嗔道:“好啦!說了一起收拾,你還不給咱們悅湖表現的機會呀?”說完沖蔣悅湖擠眼睛。
蔣悅湖白了她一眼,好笑道:“這有什麽表現不表現的?”
馮子凝在旁邊幹坐着不是樣子,也起來幫忙收拾。
一時間,餐桌前變得格外擁擠,無論是覃曉峰還是馮子凝,幹起這類家務活來都不及兩個姑娘順手,她們倆很快将桌上需要清洗的碗碟收拾幹淨,往浴室的水池裏轉運。
“曉峰,你把布丁放進冰箱吧。”蔣悅湖的手上已沾了洗潔精的泡沫,撚着蛋糕盒的提手,從浴室裏探出身子說。
覃曉峰正收拾桌上的一次性餐盒和衛生筷,聞聲連忙接過,看見她和單田恬一起在裏頭洗碗,不好意思地說:“麻煩你們了。”
“沒事兒,你們把桌子收拾好就行。鍋呢?也端過來吧。”蔣悅湖催促道。
馮子凝聽罷,想把鍋子往裏端,但稍一猶豫,又沒做成。
覃曉峰回來端起鍋子,往桌上遞了個眼神,說:“把這張桌布連垃圾一塊兒包起來,等會兒我拿去丢。”
為了收拾起來方便,他們往桌上架起火鍋前,已在餐桌上鋪了一張一次性的塑料桌布。哪怕弄得滿桌狼藉,随處可見湯汁和碎骨,也不必擔心難以收拾。馮子凝應過以後照着做,很快把桌布連同垃圾全塞進垃圾袋裏。他在陽臺的水池裏洗了一塊抹布,正擦着桌子,覃曉峰已掄起拖把,拖起地來。
不得不說,女孩子做家務确實比他們要快很多,他們還沒把屋子收拾清楚,蔣悅湖她們已經把碗筷洗好,連鍋也放回原處,要告辭離開了。
聽說她們要走,馮子凝微微一愣。他望向窗外的雨,記起自己剛才想回去的念頭,不禁心生猶豫。
他看見覃曉峰拎起兩張椅子,要送回蔣悅湖的宿舍裏,又見蔣悅湖主動拿過其中一張,遲疑以後脫口而出說:“我回去了,順便把垃圾帶下樓。”
“你現在回去?”覃曉峰正往外走,驚訝地問。
馮子凝不自覺地皺了皺眉,說:“挺晚了,再不回去,我擔心雨會更大。”
不知怎麽的,聽他說完,覃曉峰只聽見強烈的風雨聲。為了不耽誤兩個姑娘回去,覃曉峰想了想,匆忙道:“等會兒吧,等我下來。”
馮子凝沒來得及說什麽,覃曉峰鄭重地看了他一眼,拎着椅子出去了。眼看着門掩上,馮子凝又是心堵又是心煩,回頭見到那一大袋子垃圾,不太舒服地把心口那口悶壞的氣往下沉,兀自抓起垃圾袋,快步下樓了。
沒有想到,樓外的滂沱大雨竟比馮子凝想象的要可怕得多!馮子凝還沒走到樓下,已看見樓梯裏滿是飄進來的雨水,堆積成水窪。
他急匆匆地下樓,冒雨沿着屋檐下往垃圾回收處跑,一來一回,居然濕成了一只落湯雞。
這還怎麽回去?馮子凝煩躁地上樓,不停地拍打抖落衣服上的雨水,不小心踩進水窪裏,一只鞋全濕了。
馮子凝煩得直想哇哇大叫,回到覃曉峰的宿舍門口,正遇他往外走,兩人撞了個滿懷。
“哎喲!”馮子凝的下巴生生地撞到他的肩膀上,痛得感覺脫臼了,捂住下颌不敢放。
覃曉峰的肩膀也撞得生疼,揉着肩問:“痛不痛?”
“廢話,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馮子凝托着下巴,不耐煩地說。
覃曉峰好笑地拿開他的手,說:“不會脫臼啦!”
馮子凝瞪他,不予理會,走進屋裏。
他走起路來噗嗤噗嗤作響,覃曉峰奇怪地低頭一看,發現他有一只鞋子正一步一個腳印地制造水跡。“換雙拖鞋吧。”覃曉峰關上門,問,“你吃布丁嗎?有一個。”
馮子凝坐在椅子上換鞋,聞言心中一動,但想了想,又說:“不好吧?別人買給你的。”
覃曉峰打開蛋糕盒,取出裏面的布丁和小勺子,說:“沒關系,我們可以分着吃。這個很甜,我一次吃不了一整杯。你剛剛吃飽了嗎?”
沒料到他突然問這個,馮子凝愣了一下,點頭說:“吃飽了。”
“吃飽了就好。”覃曉峰往衣櫃裏找衣服,嘀咕道,“怕你沒吃飽,我這兒也不剩吃的了。”
他這麽一說,馮子凝反倒不樂意了,心想自己平時吃的也不多,憑什麽說他吃不飽?怎奈這個布丁看起來色澤柔亮,仿佛口感十分順滑,上面還撒了許多幹果麥片,馮子凝走近聞了聞,還是忍不住偷偷地咽了一口唾液。但是晚上已經吃了很多東西,他得控制控制。
他盯着布丁看了片刻,忽覺鼻子發癢,連忙遠離布丁,好不容易打了一個噴嚏。
“着涼了?”覃曉峰問。
馮子凝揉揉鼻尖,搖了搖頭,但衣服濕了,黏在身上的确有些涼。
不知怎麽的,兩人竟都無話可說了。雙方默默地在空調和電扇的風中對站了片刻,覃曉峰想着剛才馮子凝說要回去,着實不知該怎麽辦。讓他換身幹衣服再回家?雨這麽大,現在回去他肯定得濕透。可馮子凝既然說了要回去,覃曉峰也想不出理由挽留他。
馮子凝的心裏惦記着自己剛才揚言要回去,現在衣服濕了,鞋也濕了,不知當走不當走。要是不走,剛才明明說了離開,現在又不好意思說留下來。
正在兩人各懷心事的時候,陽臺上突然傳來一聲砰的脆響。
覃曉峰走出去一看,見到是一棵多肉植物從花架上摔了下來,小巧的花盆摔得粉碎,植物躺在地上,根部裹滿泥土,還有不少泥土和石頭灑落在地。
“這怎麽辦?”馮子凝跟出來,看見壞了一個花盆,問。
覃曉峰想了想,将植物根部的土抖落幹淨,說:“你把那個布丁吃了吧,完了把肉種進杯子裏。”
馮子凝訝異地眨了眨眼,還是猶豫。
“不然,你先洗澡或者先換個衣服吧。”覃曉峰在陽臺蹲了一會兒,身上也濕了一些。他将整個花架端進屋裏,擺在電視機下方。那棵失去花盆的多肉植物被可憐兮兮地擺放在花架的角落裏。
想了又想,馮子凝終于厚着臉皮,說:“那……我先洗澡吧,有衣服換嗎?”
聽罷,覃曉峰在心裏終于松了一口氣,也不知二人此前究竟糾結些什麽,道:“拿出來了,床上。”
馮子凝回頭一看,這才發現早在剛才覃曉峰已經給他拿了幹的衣服。他怔了怔,再看向覃曉峰時,對方的臉上露出窘然的神色。
兩人對視片刻,覃曉峰先尴尬地笑了一聲。
馮子凝撓撓窘得發熱的臉頰,說:“這個不是睡衣。”
“哦,你等等。”覃曉峰洗了手,在衣櫃裏給馮子凝找了幹淨的睡衣和新的內褲。
馮子凝接過衣服,進浴室以前忍不住又看了那個布丁一眼。他轉頭,發現覃曉峰注意到自己的舉動,撇撇嘴,說:“你先吃吧,吃不完的留給我。”這個布丁是蔣悅湖特地給覃曉峰買的,要是覃曉峰一口也不吃,馮子凝覺得不太好。
覃曉峰點頭,拿上簸箕和掃帚,往陽臺清理砸碎的花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