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鳳紋
下了車,孔晏就看見蒼黎放下了車窗玻璃,露出一張英俊的臉,“寶貝兒結束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孔晏點了點頭,讓他路上開車注意安全,就轉身進了國家博物館。
被施爺爺的警衛員帶到會客室的時候,施爺爺和館長都已經在了。
“晏晏啊,你這是長高了?”
孔晏坐到施老爺子的旁邊,笑眯眯地點頭,“對啊,之前量了量,高了兩厘米呢,要是讓施辰知道了,準得跳腳。”他熟練地用旁邊準備好了的茶具給兩位老人泡了一壺茶,白發的少年手指纖長,容貌昳麗,烹茶的動作優雅細致,讓了看了就無比的舒心。
“小孔啊,我就說你畢業了要不就直接來我們館吧。”館長徐長渭喝了一口茶,笑容和藹地和孔晏打商量。孔晏有些無奈,每見一次,徐館長都要邀請自己一次,可是他并不喜歡每天在博物館裏面埋頭經史古籍。
而且他現在還是個來歷不明的非人類,還有了一個來歷成謎的男朋友。
日常寒暄了一陣之後,徐館長才說到了今天的目的,他放下手裏的茶杯,語氣和藹,“小孔啊,你知道前段時間,港城那邊的嘉德拍賣場拍出了一套《錦繡萬花谷》吧?”
聽他這麽說,孔晏的手一頓,沒想到今天約他見面是因為這個事。繼續把手裏的茶泡好,孔晏才點頭,“是的館長,我知道這件事,而且那套書最後落到了我手上。”他直視那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心裏已經大概知道對方的目的了。
徐館長看着少年清淩淩的目光,有些遲疑,但只猶豫了片刻,還是直接開了口,“我們館經過商量,想要花重金購入這套《錦繡萬花谷》,珍藏在國家博物館裏面。至于價錢,可以商量。你看怎麽樣?”
孔晏握着茶杯,低垂着眼沒有說話,只坐在那裏,就顯出了一派沉靜。坐在一邊品茶的施老爺子倒是比孔晏先開了口,“老徐,你讓我幫你請晏晏的時候可沒說是這件事!要是知道你是為了這件事,我可不會同意幫忙的!”他明顯有些生氣,維護孔晏的态度十分明白。
孔晏這孩子可以說是他看着長大的,這麽些年過來已經當半個孫子看了。孔家現在就只剩了他一個孩子,無父無母的,所以他很清楚這一套《錦繡萬花谷》對于孔晏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麽,更知道這個孩子到底有多想帶回這套書,這幾年又是花了多少心力在裏面。
現在自己這老友輕輕松松開口,說要買就要買,這什麽理?
徐長渭一看老友的表情,就知道今天這事情怕是談不成了。他認識孔晏還是因為那批孔家停雲樓的藏品,中間就是施老爺子搭的橋牽的線,也是從施老爺子的口中,他才知道孔晏一直都在找《錦繡萬花谷》。前段時間聽說這套書出世,又被一個神秘買家買走,他托了多方關系,才打聽到買家是一個孔姓的人。他一想,就猜是孔晏,這才把人請了過來。
“反正我今天坐在這裏,如果孔晏不願意,那這生意就不用談。”施老爺子手杖一杵地,擺明了是站在孔晏這邊。徐館長見此,連忙開口,“我也只是問問,就問問,怎麽可能強行買賣?小孔為國家做了這麽大的貢獻,我們感謝還來不及呢。”
孔晏在一邊聽着兩個長輩你來我往的,覺得差不多了,這才放下手裏的茶杯,明确地表明自己的态度,“館長,這套書我是不會賣出來的,如果賣了,實在是有違祖訓,我這一輩肯定都會寝食不安。”
他突然很慶幸自己早早就把大部分的收藏都捐了出來,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乏強權和以勢壓人。如果今天不是有施爺爺在場,想來就算他态度再堅決再強硬,也沒有多大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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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态度明确,又看了看一邊一臉嚴肅的施老爺子,徐長渭只好作罷。換了個話題緩解緩解氣氛,“之前我們館接收了一批加木古城出土的文物,還沒放出來,要不去看看?”
施老爺子見他放棄了買《錦繡萬花谷》的念頭,念着這麽多年的交情,就起身扶着孔晏的手,笑得慈祥,“走吧晏晏,我們去看看你館長爺爺到底有什麽好東西!巴巴地把我們請來看!”再不提買書的事情。
孔晏感激他幫了自己這麽多,也明白施爺爺這是不想讓自己和徐館長的關系鬧得太僵,畢竟他學的這個專業,以後肯定少不了和博物館打交道,自然就聽話地扶着他的手,跟着徐長渭出了會客室。
三人來到一個陳列室門口,徐館長掏出鑰匙打開了門,做了個“請”的手勢。孔晏扶着施爺爺走了進去,就看見滿屋子都是各種各樣的文物,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損壞的,還沾着沙土,明顯還沒有經過人工的整理修複。
徐長渭走到陳列室的一個角落,掀開一塊紅布,露出裏面的石板,語氣有些感嘆,“施老哥,您看,這就是加木古城裏面出土的石碑,之前有專家來看過,推斷可能是吐火羅語寫成的,現在世界上都沒有幾個人看得懂寫什麽了。”他的話裏滿是遺憾,說着說着,兩個人又就當代的文物保護聊了起來。
孔晏一個人在陳列室裏面參觀,加木古城他聽說過很多次,從幾十年前就在陸陸續續地挖掘,現在已經發掘出了古城的部分遺址,包括掩埋在黃沙下面的城郭建築。但因為他不是專業考古的,所以也不是特別的清楚情況。
視線掠過無數的陶土器皿,還有許多精美小巧的日常器具,孔晏突然視線一凝。不動聲色地湊近一些,雖然隔着玻璃展櫃,但是他還是認出了那塊灰撲撲的玉石板上面刻畫的圖形——啄微下鈎,眼尾細長,可見冠翎如雲,脖頸高昂,雙翅如淩雲一般,尾羽華美——分明就是玄鳥山河印才到他手裏的時候,印章底部刻着的鳥紋!
腦中又回想起當時朝着自己撲來的金紅色鳥形虛影,他下意識地将手揣到了衣兜裏,緊緊捏住了随身攜帶的微暖的印章。
可是,玄鳥山河印是他在雁回山的遺跡裏面得到的,這個石板卻是來自加木古城,這又是怎麽回事?兩個地方可是相隔萬裏,據蒼黎所說,這枚印章所處的年代應該是商周前兩三千前年,那時候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跨越這麽遙遠的距離,更不要說互通文化信仰了。
正當孔晏站在那個陳列櫃前陷入沉思的時候,徐館長走到他身邊,順着他的視線就看到了那塊玉石板,在一邊解釋道,“這是前不久才從加木古城送來的,那邊不是發掘出了神廟嗎,這就是裏面整理出來的保存的比較好的一塊。專家都猜測這或許就是幾千年前加木古城的人所信奉的神明,所以才會用玉石板這樣的材料刻畫,顯示的是他們信奉的神的崇高。”
孔晏在心中琢磨着加木古城這個名字,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被自己忽視了。到底是什麽呢?加木……對了!他猛地反應過來,加木古城不就是在塔克瑪沙漠嗎?之前蒼黎他們在山海組總務樓接的任務,就是在塔克瑪沙漠!
這麽一想,他心裏湧起一股急切,很想現在就打電話去問問蒼黎。不過最後還是忍住了,不要急,沒關系,晚上回去再問。
又在陳列室徘徊了一個多小時,孔晏将施爺爺送上了來接的紅旗轎車,答應有空一定去施家看望他,這才目送着警衛員将車開走。等再也看不見紅旗轎車的影子了,他才又再次進了博物館。
從博物館裏面出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路邊的霓虹閃爍,孔晏站在路邊等蒼黎過來接他,有些心不在焉的盯着路燈杆發呆。
他之前又去陳列室裏面看了兩個小時,但是來來回回把那裏面的文物都給仔細看了一遍,發現除了那塊玉石板之外,再沒有看到和鳳紋鳥形相關的東西,不由有些失望。
他總覺得這和他的身世有些關聯。
之前從雁回山下來,他在車上問蒼黎要不要把玄鳥山河印收回去,蒼黎說的是“你拿着吧,反正是你的了”。當時沒有察覺到什麽異常,以為就是送給自己了,現在回想起來,那時蒼黎說的意思,是不是想表明——這本來就是自己的?
正沒什麽頭緒地胡思亂想着,一輛寶藍色的小跑停在了自己面前,車窗玻璃降下來,蒼黎在裏面笑得撩人,“晏晏,在發什麽呆呢?快上車吧,帶你去吃好吃的!”
孔晏下意識回了他一個微笑,開了車門坐了上去,剛坐好,就感覺蒼黎傾身過來給自己系上了安全帶,還趁機吻了吻自己的唇。
愣了一下,孔晏見他還把臉湊在自己面前,有些好笑地也親了親他的唇角,果然蒼黎就一臉滿足地坐回了駕駛座。
路上有些堵,車開的很慢,孔晏問蒼黎,“多久去塔克瑪沙漠,确定了嗎?”
“就這兩天吧,有些急,但是你知道國家部門總是有很多程序要走,很麻煩。”蒼黎一只手掌着方向盤,另外一只手捏着孔晏的手指玩兒。孔晏現在也習慣了他的開車方式,不會吓得大叫了。
前面紅燈,蒼黎停了下來,轉頭朝着孔晏,“晏晏,難道你不想和我一起去了?”一臉“你忍心讓我一個人嗎”的表情。孔晏沒忍住被逗笑了,搖搖頭,“不是,我怎麽舍得,肯定要和你一起去的。”換來了蒼黎牌露齒一笑,百分百命中心髒。
孔晏其實很想把今天看到的東西告訴他,但是忍住了沒說。
這是他和蒼黎之間的默契,他知道蒼黎了解和自己有關的很多事,特別是關于自己身世的事情。但是礙于一些東西,蒼黎都不能說。所以孔晏也不會問,因為問了也不能得到答案。
所以想要的答案,只能自己去尋找。
他将頭偏向窗外,看着車外的車水馬龍,昳麗的眉眼如畫一般。路燈昏黃的光線落在他的臉上,不斷交替間,光影錯亂。
作者有話要說: 山海是我家讨論組
我是炸毛的毛筆:“老大夭壽啦有人要欺負大嫂啦!”
我是炸鱗的鯉魚:“老大夭壽啦竟然有人敢欺負大嫂簡直就是不把我們七組放眼裏!”
我是炸根的人參:“老大夭壽啦我覺得樓上的都說的很對,你怎麽看?”
劍名不破:“嗯,殺。”
龍王爺在此你怕不怕:“我真的沒有夭壽!不過有人敢欺負老子的人,是想被丢無剎海?走走走,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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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編輯預定四號開v,十點十分準時三更,一萬字。謝謝看文的大家~麽麽噠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