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猜測
孔晏又看了一會兒, 沒再找到其它顏色的光線, 眼睛也确實支撐不住了, 酸脹的厲害,這才閉上了眼緩解一下,眼角有眼淚分泌了一點出來。果然這樣的技能自己還沒辦法長時間的用, 眼睛好脹好痛!想了想, 他憑感覺朝着蒼黎那邊伸手, 拉住了對方的衣袖,語氣可憐兮兮的, “眼睛痛。”撒嬌十分直白。
雖然男子漢大丈夫不能這麽軟弱,但是……反正周圍又沒有別人!就是這麽理直氣壯。
蒼黎有些緊張,迅速把人拉近, 湊過去看看他的眼睛, 伸手輕輕地撫了撫薄薄的上眼皮,“嗯, 我吹吹?”聲音也輕軟了下來。
其實即使蒼黎是龍,一口氣吹一下眼睛也真沒什麽用,但孔晏十分開心地點頭, “嗯, 吹了肯定就好了!”一邊說着, 心跳也快了起來。
蒼黎一根手指輕輕掀起他的眼皮,湊過去緩緩的吹氣,十分認真。等兩邊都吹過了,笑着揉揉他的白毛毛, “晏晏真的像小兔子一樣。”可愛的讓他想抱在懷裏天天揉。
孔晏正開心,也沒因為“小兔子”這個比喻生氣。
感覺到對方放在自己頭頂的手掌,溫溫熱熱的,他想起幼兒園的時候,一起玩兒的小朋友被沙子弄到眼睛裏面去了,就會哇哇大哭,這時候家裏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就會圍過來,給他擦眼淚,還會拿糖哄着讓他不哭。細心的媽媽還會用手指把小朋友的眼皮上翻,将裏面的髒東西都弄出來,然後抱着帶回家。
那時候孔晏什麽都懵懵懂懂的,他一直都不知道爸爸媽媽是什麽,但是別人都有,他沒有,這是一件讓他很疑惑的事情。于是有一天,他在玩兒的時候,就故意把泥沙揉到了眼睛裏,真的非常痛。他沒忍住哇哇大哭,但是他哭了很久很久,也沒有爸爸媽媽還有爺爺奶奶出現,來幫他吹眼睛,哄他吃糖。
那天他就一個人站在滑滑梯的旁邊抽抽噎噎地站了一下午,眼睛痛得不得了,腳也很痛。直到天黑了,靜姨發現他沒回去吃飯,這才出來找他。
從那以後,他就再也不做這些事了。因為他很清楚的知道,不管發生什麽,也沒有所謂的爸爸媽媽出現,幫他吹一吹眼睛,哄他不要哭。
不過,現在他已經找到了會幫他吹一吹眼睛的人了。
南海分部。
餘敬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休息了,看到沈仁出現在自己面前,也沒力氣表達自己的歡迎。
沈仁熟門熟路地找了張凳子坐下來,有些好奇,“我剛剛一路進來,怎麽分部的人要不就是風風火火往外跑,要不就是快要斷氣一樣慢吞吞往回走,你們這是被拉出去鍛煉過了?”他想起以前他們幾個被老大拉出去“鍛煉”,簡直幾百年之後想起來,都還痛徹心扉汗毛聳立。
往事不堪回首,只要不想起這些,我還是愛老大的,我也還是一棵快樂的人參!
餘敬抓緊時間往嘴裏塞東西,一邊模模糊糊地回答沈仁的問題,“我倒是希望是訓練什麽的。”他一口喝完了一盆水,也只有這時候才顯示出了一些鯨魚的氣勢——雖然是在進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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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個建築工地出事之後,我們倒是都有心理準備,這次天魔肯定要搞事。而且那天龍王爺不是在那邊打了一架嗎?三個海貝殼兄弟換崗回來,都遭到了同事的圍觀,想讓他們講講事情的經過。但是他們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早知道我就親自跟着去了,回來一定把場景再現,讓大家都能知道龍王爺的英姿……”
沈仁:“……”這答非所問滔滔不絕的說話習慣,和黎域真的有一拼,難道不管大鯨魚小鯉魚,聊天都是這個風格?果然還是自己見識太少!
好不容易把心裏的遺憾抒發完,餘敬才說到了正題上,“之後整個錫亞市就炸鍋了,我們雖然在建築工地派了人看守,但是那些才成型的小天魔,天生能隐匿,氣息又弱,很不好找啊!等它們隐藏在人群裏,把人的血肉都給吃光了,我們才追查到一點蹤跡,但是過去的時候又沒蹤影了。所以這幾天兄弟們都忙成狗,要不是已經累成狗,要不就是正在累成狗的路上。”
說着又吃了一盆食物,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沒說假話。
沈仁:“……”兄弟,你用這個比喻,狗妖知道嗎?
餘敬一口吃了一條手臂長的魚,看的沈仁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然後就聽他兩口嚼了連肉帶刺全吞下去,繼續說,“人類那邊怕引起恐慌,不敢限制出行或者幹脆把人遷走什麽的,莫礁部長談了很久了,還是商議不下來,所以事情就越來越糟糕,也是麻煩。”
在七組這麽久,經他手的事情也多,所以沈仁沒對“把人類遷走”什麽的發表意見,只是問他,“那現在情況怎麽樣?那些剛形成的天魔吸取了這麽多食物,再加上吞噬同族的本能,現在肯定有成氣候的大天魔了吧?”
餘敬點點頭,說到這個,他的語氣也很沉重,“是啊,之前隔壁組的海螺就遇到了一個,要不是他的殼太硬了,咬不動,可能真的就回不來了。所以頭兒說最近出任務都要幾個一起,不能單幹,風險太大。”
“沒上報給總部?”
“報了,總部那邊正在調人手過來,不過人類那邊不是怕事情鬧大嗎,就一直壓着,壓吧壓吧,這麽下去我看要壓出事。”他又吃了十幾條炸魚,朝着沈仁做了個“先走”的手勢,“有事叫我,我出任務去了。”
沈仁見人要走,連忙跟上去,跳了兩下才完成了“勾肩搭背”這個動作,嘴裏說着,“走走走,兄弟,一起一起!”
南海海底。
黎域百無聊賴地坐在凳子上守着昏迷中的九清,整個龍绡宮靜悄悄的,他閑得無聊,只好把身上的幾片魚鱗變成小魚,很有少女心的一會兒擺成一朵花,一會兒擺成一顆心形,也算是有點樂趣了。
孤單一個人,就是這麽可憐,只能自己和自己玩兒。
他扒着手指頭算,木點墨幫新祭司立威去了,秦征去守着建築工地,沈仁被叫回去鎮着南海分部,現在就他一個人守着龍绡宮。看了看還在昏迷的九清,黎域總覺得自己就像是獨守深閨的可憐女子,花容月貌,卻辛辛苦苦守着植物人的丈夫,還要被家裏的長輩欺壓……
怎麽辦,這麽一想,好可憐啊,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于是九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黎域深情無比地看着自己,一雙圓溜溜的眼裏包滿了眼淚,感覺輕輕一晃就要掉下去了,還有些惹人心疼的味道。
黎域發現九清睜開了眼睛,一口氣憋住了,臉都憋紅了眼淚想收也沒收回去。于是兩人一坐一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怎麽反應。
難道這小鯉魚是以為我要死了,所以非常悲傷,這才流淚了嗎?還臉都哭紅了!之前還沒感覺出來他這麽看重我——這是九清的心理活動。
黎域好不容易把眼眶裏面包着的眼淚給憋了回去,只暗暗希望九清醒來的時候雙眼昏花,沒有看到自己“鯉花帶雨”的樣子,不然哭唧唧的真的太丢臉了!
勉強安慰了自己,他故作自然地關心了幾句,“九清大人你還好嗎?之前你突然暈倒了,我正不知道怎麽辦,绡月祭司又被殺害了,現在還不知道誰是兇手。之後我就傳信叫老大過來,現在老大帶着孔晏去了結界穴眼,一會兒應該就回來了……”
說了一連串的話,他看着九清的表情,心裏淚流滿面——九清大人是個面癱,所以他到底有沒有看到我之前哭唧唧娘炮的樣子?那真的只是我入戲太深!真的不是我平時的樣子。
老大,對不起,我丢你的臉了嗚嗚。
九清看着面前一口氣說了一大堆的人,心裏盤算——他這是擔心我昏迷之後突然醒來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把事情全都說給我聽嗎?嗯,很久沒有誰這麽關心我了。于是看着面前這條小鯉魚的眼神也溫和下來,只不過因為他一向面癱,眼神溫和什麽的,其實也和之前的表情沒什麽區別。
等蒼黎和孔晏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龍绡宮裏,黎域正和九清相對無言。黎域是把能說的都說了,口幹舌燥的,結果九清從頭到尾都只是“嗯”“謝謝”這幾個字打轉,還用一種十分怪異的眼神的看着自己。
黎域表示,世界上最難的事,莫過于和九清聊天!
“結界怎麽樣?”看見蒼黎回來,九清坐起身來,臉色變得鄭重,“我剛剛聽小鯉魚說,绡月被殺了,這又是怎麽回事?”
蒼黎嫌棄龍绡宮用萬年冰魄做成的椅子太冷,揮手把自己慣常坐的那把獨座木椅拿出來,帶着孔晏坐了上去,“我正想問你,你之前不是說你打的補丁可以撐過大半年嗎?我剛剛去看了,能扛過一個月都是好的。你手裏的材料肯定也沒辦法夠再打一次補丁,另外,我剛問了山海組那邊,修結界的材料還沒找齊,讓我們這邊盡量穩住,怎麽辦?”
孔晏在一邊聽着兩個人說話,眼光掃過九清的時候,突然覺得不對,再定睛去看的時候,就發現九清好像是——變厚了?他眨了眨眼,閉了眼睛又睜開,認認真真又看了一次——确實變厚了。這什麽情況?
旁邊兩個還在說話。
九清聽了蒼黎說的,眼神一變,他自然不會懷疑蒼黎的判斷。當時他手上存了幾十萬年的材料剛好夠,就直接打了個補丁堵住破口,想着先暫時堵住,等蒼黎那邊找人來修。他還認真檢查了幾遍,确定沒問題才離開。
重點是那時候才吃飽,也不會出現餓的頭眼昏花看不清的情況,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能确定,當時打的補丁确實能夠堅持大半年。”言下之意就是,除非有誰去把補丁松動了,“可是想要松動我打的補丁,力量至少也要和我處于平級。況且,作為結界鎮守,只要有人去那裏,我就能夠感覺到,可是到現在為止,反饋過來的信息就只有你們兩個去過。”他有些苦惱,難道自己睡了一覺,妖力都退化了,但是他自己不知道?
蒼黎一下一下摩挲着孔晏的手指節,見九清眼神發直明顯是在思索,突然低頭在孔晏手心上寫了兩個字,“厚,薄?”
孔晏愣了一下,然後迅速反應過來蒼黎說的是什麽,做了個口型,“厚。”
蒼黎點點頭,給他一個“回去再說”的眼神。見他這麽神神秘秘的樣子,孔晏也沒再提。
“绡月是被一擊斃命的,而且兇手直接用的神魂碾壓。”蒼黎換了一個話題,提起了绡月的死。
“神魂碾壓?”九清有些驚疑,聲音都高了一點,“這不是只有神魂極為強大的大妖,并且實力要比绡月高出數倍的,才有可能直接抹滅神魂嗎?”腦海裏面掠過許多身影,他算了算海裏那些大妖,自己先否定了,“那幾個老家夥基本都在沉睡,應該不是它們。”難道是陸地上過來的?
這麽一想,他也搞不清了。海裏的大妖大多體型龐大,年歲也很長,幹什麽都慢吞吞的,只喜歡在巢穴裏面沉睡,很少翻身,論起來,他還算是最勤快的一個了。
“嗯,我猜測绡月應該是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事情,所以對方情急之下,直接抹滅了绡月的神魂,以免她留下什麽不利的信息。所以,很有可能绡月是認識兇手的,否則對方不會這麽急躁地殺了绡月。要知道,如果沒有殺死绡月,我或許根本就不會想到要去南海之眼探查,他們的計劃可能就真的成功了。”
蒼黎一邊說一邊注意着九清的表情,“而且,你知道晏晏覺醒了真視之眼,我讓他在那裏看了,裏面一共只有三道氣息,一道灰色,一道青色,一道白色。”
九清面癱着的臉出現了一點變化,“三道?”他立刻否定,“不可能,天魔除了瘴戾之氣以外不會留下特殊的氣息,這很正常。但是如果真的有人去松動了我打的補丁,甚至之前就有誰去破壞了結界,那麽不管是誰,是一定會留下氣息的。”
他不懷疑“真視之眼”的力量,所以完全想不通。難道真的是自己實力大減,做的補丁只能堅持一個月?那天魔又是怎麽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把結界這麽快就破一個洞的?
孔晏不知道為什麽蒼黎要說裏面只有三道氣息,明明還有一道深灰色的,不過深灰色,也算是灰色嗎?他只在心裏想了想,在一邊沒有說話,總覺得蒼黎如果是故意沒說,那肯定是在謀劃些什麽。
蒼黎感覺九清自己都暈頭了,“你最近都暈倒兩次了,是怎麽回事?有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或者感覺身體不對勁?”
作者有話要說: 黎·可憐妻子·域:“唉,老公變成了植物人在床上,婆婆還欺負我,嗚嗚,我好可憐,讓我和你一起離開 這個世界吧……”
九·植物人丈夫·清:“誰是婆婆?誰欺負你了?”(迷茫表情)
黎·可憐妻子·域:“!!!你什麽時候醒的?”
九·醒過來的植物人丈夫·清:“就在你摸着我的臉說,讓我不要丢下你一個人在世上的時候。”
黎·受到驚吓的妻子·域:“相信我,我剛剛真的被奪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