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出事

第九十七章、出事

天漸漸黑了下來, 山野俱靜, 如海浪一般的層林松濤, 也在夜色中逐漸安靜下來。

胡三坐在九絕槍上面打哈欠,他的頭發本來就很毛躁很任性,現在更是被吹得打結了, 不像老虎, 倒像是一只獅子。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水, 他拉了拉沈仁的袖子,“大兄弟, 我們到底是在幹嘛?”難道是要吹着風看星星看月亮嗎?

在九絕槍上面坐了太久,除了偶爾會被槍身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弄得汗毛直豎以外, 他都已經淡定了。

沈仁也在一邊歪着打瞌睡, 被胡三這麽扯了一下,瞌睡瞬間就醒了, 他花了三秒認清楚自己在哪裏,以及自己是誰,然後伸了個懶腰, 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等月亮。”

胡三聽了他的回答, 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機智,原來真的是看月亮啊!不過看月亮,這麽浪漫的事情,不都是情侶兩個一起看, 然後卿卿我我一番嗎?他看了看龍王爺的背影,覺得有些奇怪。難道自己是來當電燈泡的?應該不會吧。

揉了揉眼睛,沈仁發現胡三一直往蒼黎那裏看,還以為胡三是好奇,就給他解釋了一下,“那是老大在給小孔雀讀睡前故事。”

胡三的注意力瞬間就被轉移走了,十分好奇,“那為什麽要設置一個隔音結界?”他之前還以為是什麽秘密行動部署之類的,怕洩露秘密,所以才拉上隔音結界。所以講個故事,為什麽要這麽麻煩?龍王爺的心思猜不到。

看着老大面癱的表情,沈仁靠近胡三,壓低了聲音,語氣很怪,“拉隔音結界的原因,是因為故事的內容不可描述!”說着朝着胡三擠了擠眼睛,一臉“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

胡三抓了抓腦袋,覺得自己似懂非懂的,十分迷茫。

到底是什麽內容不可描述,才需要拉隔音結界?

這一等就到了半夜。

月亮已經上了中天,皎潔的月色撒下來,山野茫茫,層林之間盡染上了銀霜,晴朗的夜晚還能見到群星,星稀無雲,景色确實很美好。

可能是氣氛過于安靜,沈仁開口的時候,也不由自主壓低了聲音,“老大,時間到了嗎?”胡三本來在發呆,聽見沈仁的聲音,一下子就醒了,時間?什麽時間?

蒼黎聽見聲音,轉過頭來,一雙漆黑的眼睛已經變成了琥珀色龍瞳,在夜色當中威懾甚重,有幾分駭人。沈仁沒有心理準備,直接就被吓了一跳,連忙用手撫着自己的胸口,覺得自己的小心髒都要蹦壞了,心裏各種啊啊啊,反正這龍瞳他就算已經看了幾千年,也還是習慣不能啊!

求下次老大預告一下,不然總有一天他會被吓出問題的。

坐在沈仁邊上的胡三,是第一次見到蒼黎的龍瞳,直接就被吓得全身僵硬,好不容易閉上了眼睛,阻隔了視線之後,眼前都還會有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浮現不散。

“快到了,再等等。”說完之後,蒼黎又繼續抱着小孔雀,望着腳下的群山。小孔雀正在打瞌睡,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時不時還去不安地蹭蹭蒼黎的手背。每當這時候,蒼黎就會伸出一根手指去輕輕撫摸一下他的身子,小孔雀明顯就安穩了不少。

等小孔雀睡着了,蒼黎望着山巒起伏的秦嶺,神色淡漠。

在他的雙瞳之中,整個秦嶺的山脈都有氣息在不斷流轉交替,這是山海暗界與明光界之間,循環了無數萬年的規律。然而,随着月亮的升高,月輝也鋪灑遍山的時候,在他腳下的五座山峰上面,已經各自出現了銀白的旋渦,如同月光被風卷起了一般,正按着某種規律不停旋轉着。

随着時間的消逝,那些旋渦的威勢也越來越強,範圍越來越大,連胡三都感覺到,有怪異的氣息彌漫在了四周。

“好像下雨了。”胡三感覺臉上一涼,他下意識擡頭,卻發現天空中只有亮的出奇的圓月,并沒有烏雲。抓了抓腦袋,他喃喃自語,“可能是我感覺錯了。”話音還沒落,就有接二連三的雨滴飄落到了他的臉上,連胡子都快要打濕了,但是周圍卻沒有雨雲。

呃,奇了怪了,不是從天上下雨,難道還是地上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九絕槍上都被淋濕了,沈仁覺得這雨水落在自己身上,感覺特別的舒服,連忙放出了許多的人參須和葉子出來吸收吸收,舒服地他直哈氣。一邊還在想,難道秦嶺的雨真的要富有生機一些?好想帶些回去。不過他也和胡三一樣,都沒有找到雨雲,不知道這雨到底是怎麽下下來的。

山風逐漸呼號而起,蕭蕭簌簌的聲音不絕于耳。在龍瞳的視野裏面,五座山峰頂上的旋渦還在不斷的旋轉、擴大,而其中有無數雜亂的氣息流轉,包括周圍被吸引過來的水汽和生氣,而所有陷入了旋轉的旋渦之中的氣息,都會被合二為一,容集在一起。

就在月亮上到天幕正中的時候,月光均勻地灑落在山峰頂上,像是被賦予了能量一般,旋轉着的旋渦突然就加了速度,生氣水汽等等氣息不斷混合。

最後,旋渦的速度稍微慢下來了一點,每個旋渦朝向中央的部分,都激發出了一道透明的光線,像是觸角,又像是某種連接,直接聚集到了中央那座山的山頂。随後,無數的生氣和水汽就沿着這光線,不斷地朝着中央的山峰彙集。

而那山峰,正是胡三所說的鳳嶺。

九絕槍上的幾人只感覺到,四面八方吹來的風開始變得潮濕粘稠,吹過身體時,風裏就像有什麽力量,要狠狠地将身體中的某些東西剝離走一樣。沈仁作為植物成的妖,感受最為清晰。他把之前放出來喝水吹風的根須葉子都紛紛收了回去,但莫名的,就覺得這風很奇怪,他幾乎是肉眼可見地開始變得蒼白,身體也開始變得軟起來。

注意到沈仁狀态不對,蒼黎直接甩了一個結界過去,從頭到腳把他套住,擋住了“風”的掠取。而在他的視野當中,中央的山峰上空,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旋渦,無數的光芒在其中混合,最後歸于純白,而四面還有許許多多的生氣被動地在彙集而去,聲勢十分浩大。

蒼黎看着眼前的奇景,摸了摸懷裏的小孔雀,喃喃自語,“就要出現了。”

就在這時,月光突然黯淡了下去,有灰色的“雲”擋住了圓月。空氣被某種氣體所侵蝕,出現了絲絲黑氣。

蒼黎擡頭,看着天空,緩緩勾起一抹笑意,“呵,終于來了。”同時,一身的煞氣神魔避讓。

此時此刻,他站在九絕槍上,滿頭的黑發突然變長,在高天長風的吹拂下四散開去,肆意地飛動。而一道龍紋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胸前,張牙舞爪。

只見他轉過身,琥珀色的龍瞳中似有雷光電閃,變回了妖族形态之後,笑容更沾染上了一抹邪戾,“敵人都來了,動手吧。”

下一秒,青色的龍氣暴起!

京城。

別墅的客廳裏面,黎域正抱着手機津津有味地看小說,滿臉的癡迷,每隔一會兒,就會發出“嗤嗤”的笑聲,不知道看到什麽情節的時候,還會突然臉紅,眼睛也亮亮的。

木點墨坐在一邊的書案上研墨,風儀出衆,不過再好看,也沒有人欣賞。

他聞着墨的香氣,就覺得通身舒暢,連黎域發出的詭異笑聲,都可以完全屏蔽。看見窗外今晚的月色很不錯,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一塊墨錠,挽了袖子開始細細墨起來。

月色在外,而整個房間裏面,都彌漫着一股墨香味兒,十分怡人。

突然,“啪”的一聲,長條形的墨錠在他手裏突然就折斷了,一部分直接落到了硯臺裏面,濺起了好幾個墨點,落到了書案上。

黎域被這聲音驚到,從小說的世界裏面回過神來,擡頭看着硯臺裏面斷了的半截墨,驚呼道,“我的天,毛筆你是怎麽了?你的寶貝心肝兒怎麽斷了?”

他一臉卧槽的表情,要說黎域可是把這墨錠認得清清楚楚,因為木點墨對這塊墨是真愛,愛了上千年,他期間求了好多好多次,結果木點墨都沒有松口給摸一下,甚至連看也不給看。

結果現在竟然被他自己親手弄斷了。

不科學!

木點墨難得地沒有去管手上的東西,而是皺着眉頭,像是穿過了重重的空間壁障,在看着什麽一樣。

黎域也發現了對方的失常,正想站起來去研究一下自己的同事是不是本人,站起來的瞬間突然想起了一個可能,就停下了動作——難道毛筆是在監視某人?

就像由他的魚鱗變成的小鯉魚,以及沈仁的人參須都是一個道理,木點墨的筆毛可以帶着木點墨自己的一絲神魂,去到千裏之外監視和探查,只要分出一點心思,就可以知道被監視者的情況,還不容易被發現。不過這種行為對心神的傷害很大,所以不到必要的時候,一般都不會用這個方式。

看現在木點墨站在原地,皺着眉渾身都僵硬了的樣子,就知道他的全部注意力沒在這裏,應該全在不知道哪個地方的那根筆毛上面。

不過他是在監視誰呢?

雖然很好奇,黎域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回了原地,沒有去打擾。

過了幾分鐘,木點墨的僵硬了許久的身體才動了,他轉身坐下來,語氣有些急促,低沉沉道,“快告訴老大,之前他讓我看着的許柏松,已經死了。”

許宅。

月色安靜地落在大地上,因為城市的霓虹過于明亮,柔亮的月光都不再那麽顯眼,而星子更是只能看到少數的幾顆,十分稀奇。

許柏松開着一輛黑色奧迪,在馬路邊上停了一會兒,随後打方向盤掉了個頭,紅色的轉向燈一閃一閃的。

他原本是準備回去自己的房子住的。在他十六歲的時候,家裏就在京城的好地段買了一套房子,當成生日禮物送給了他。所以要是有什麽事的時候,他一般就回自己的房子,不回去老宅了,一個人自由得多。

而且家裏的規矩,每個月十五的晚上,他們都不準在老宅住。以前他小的時候,都是和父母一起住,經常會回去老宅看爺爺,一起吃飯聊天。但是不管遇到什麽事,只要是十五,父母都不會帶他回去老宅。

那時他還很疑惑,為什麽中秋節的時候都不和爺爺一起過,不是要全家團聚嗎?母親告訴他,爺爺以前生過一場重病,每個月的那天都要進行康複治療,所以不能去打擾。

他看看天色,發現時間還比較早,爺爺的康複治療不知道完成沒有。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準備去老宅拿自己的手機。之前就和一個他追了挺久的女生說好了,今晚聯系,要是錯過了确實可惜。況且現在離得近,開車過去也就幾分鐘的事情。想好了之後,黑色的奧迪車就朝着另一個方向開過去。

車開到大宅門口的時候,許柏松發現裏面漆黑一片,一盞燈都沒有開,被藏在夜色裏面,都看不太清楚。

“這是都睡了還是電閘壞了?連盞夜燈都不留……”一邊嘀咕着,許柏松下了車關上車門,手裏松松地捏着車鑰匙,就往裏面走。

不過或許是因為入夜了的原因,他總就覺得後背有些涼。想着等進去了還要洗個熱水澡才行,房間裏面應該有他的換洗衣服,有點累,晚上就住在老宅算了。唔,不過還是先問問爺爺,會不會打擾到他。

他幾步走上臺階,拍了拍門,結果沒有人應。難道家裏其他的傭人也沒在?他朝着傭人住的小屋看了兩眼,裏面确實沒有人影。

總覺得有些奇怪,爺爺不會在裏面出事了吧?這麽一想,他就有些擔心了,許柏松又用耳朵緊緊貼着門,聽了好一會兒,發現裏面真的沒有聲音。想了想,他從門口第三個花盆底部的夾層裏面,掏出了開門的鑰匙。幾下就把關着的大門打開了。

“咯吱”一聲,在打開門的一瞬間,黑暗從屋裏蔓延出來,如同怪獸一樣,要把他吞沒。

總感覺房間裏面泛着一股怪味兒,溫度也低些,許柏松搓了搓手臂上面起來的雞皮疙瘩,我明明從小就不怕黑又不拍鬼來着。他擡手摸了摸鼻子,一步跨進房裏,順手把鑰匙放在了玄關,發出輕微的“啪嗒”聲。

鼻尖的氣味逐漸濃郁起來,他吸了一口,正準備往前邁的腳猛地一頓——不對,這是血腥味兒!

作者有話要說: 節後上班,都加又要元氣滿滿啊!哈哈~每天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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