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追它
破曉之際,連綿不絕的深山中,傳來陣陣靈獸的嘶吼。
滋啦!
一滴黃燦燦的油順着獸肉滑下,在枯枝堆起的火光中閃了閃,散發出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餘靈荊伸長脖子,眸光雪亮地盯着陸沅修面前架着的山瑞獸,悄悄擦了擦嘴角。
陸沅修肩膀一動,他趕緊收回腦袋,轉動着自己火堆上黑糊糊的東西。
餘靈荊嘴角撇了撇,同樣是山瑞獸的肉,他的怎麽就焦了,環顧一圈,竟然是陸沅修烤的看起來最香,色澤佳,味道美。
餘靈荊喉嚨動了動,目不轉睛地盯着散着焦味的烤肉,心裏思量着。
若是向陸沅修要一點······不不不!
餘靈荊用力地拍了拍臉,搖了搖頭,就陸沅修那臭屁樣,與嗟來之食有何差別?!他餘靈荊可是有骨氣的人!
郝花銘聞味而來,先是嫌棄地看了看餘靈荊的,啧啧感慨兩聲,後掏出個匕首,向陸沅修讨要道:“分我一點,我烤失敗了。”
他們一行人,自從發現碎片有意讓他們跟着後,便走走停停,在這見到山瑞獸,便弄了只來烤。
陸沅修道:“随意。”
郝花銘樂呵呵地削去一大片,用匕首叉着走了。
随即慕信前來,齊誠前來,謝晚楓前來······餘靈荊眼睜睜看着先前肥碩的獸肉,只剩最後一小團在溫和的火焰上挂着,依舊香味撲鼻。
陸沅修好似才注意到餘靈荊望眼欲穿的視線,将支架上的獸肉取了下來,朝他晃了晃:“要不要?”
餘靈荊用了畢生忍力,把臉偏到另側,用後腦勺對着陸沅修:“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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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他才不相信陸沅修有這好心!才不會上當!!
餘靈荊一把拽過自己的烤肉,吹了口氣,便咔的大咬了口:“我就喜歡這種焦硬······略!呸!苦的。”
“讓你嘗味道,你真不要?”陸沅修好似耐心十足,不緊不慢說道。
“嘗味道,”
餘靈荊慢慢扭過身來,盯着已經遞到嘴邊的獸肉,喉嚨輕輕一動。
“那我、我就嘗一口,就一口!”
陸沅修唇角微微勾起:“沒關系,你可以多吃一點。”
餘靈荊心頭忽然有股浩瀚暖流沖過,頭一次認為自己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一邊忏悔,一邊對遞到嘴邊的獸肉張開嘴。
“啊······咔??”
空氣忽然只剩一片寂靜。
餘靈荊上齒和下齒相撞的那刻,笑容漸漸消失在臉上。
陸沅修在餘靈荊下嘴的那刻,便立即收回了烤肉,眼看餘靈荊開口咬了口空氣,臉上露出一抹真切的笑意。
他在餘靈荊瞬間猙獰的面孔下,咬了口黃澄澄散着熱氣的獸肉,唇角朝他勾了勾。
“想吃?不給。”
餘靈荊:“······”
好樣的!他遲早報複回來!!
餘靈荊啃着雪參果,面色不善,遠處懸在半空的祭魂幡碎片朝他翹了翹小角,不斷刷着存在感。
餘靈荊抱着手靠在樹幹上,嘆了口氣:“不追你了,我要回宗門。”
那碎片立即蹦跳起來,在空中着急地轉着圈,甚至向餘靈荊靠近了些,它周身金光閃耀,像是在大肆綻放自己的魅力,吸引餘靈荊跟着他走。
餘靈荊咬了口靈果,跟它閑聊起來:“我剛才呢,被人耍了,這心情跌到谷底,就不想搭理你了。”
碎片雖有靈性,但也領悟不到餘靈荊如此晦澀的話語,它沮喪地垂了垂腦袋,一只角朝前翹,一只角朝後翹,陷入往前還是往後的極度糾結中。
這時,一個紫色小網忽地從天而降,頃刻間将碎片籠罩在內。
餘靈荊大笑:“哈哈哈,被騙了!你可是祭魂幡的碎片,怎麽可能讓你随意走動!”
碎片:“······”
它掙紮着左撞右沖,但越是如此,紫網纏得越緊。
其他人聽到動靜趕來,郝花銘驚嘆道:“這什麽網,能把祭魂幡困住。”
餘靈荊食指纏着根極細的紫絲,将小網從空中拖了過來:“這是绾靈,我們餘家獨有的一種法器,凡是被它網上了,別說這個碎片,就是祭魂幡完好無損的在這,也不一定掙脫的開。”
郝花銘不可置信:“小破網有這麽厲害?!”
餘靈荊給了他一擊涼飕飕的眼神:“绾靈上的印紋有一百多種,你被套上了還能解印?這麽跟你說吧,除了強行破開,這世上能解開绾靈的只要兩個人,一個是我,一個是······”
他話未說完,将碎片纏繞得結結實實的绾靈,紫色光芒忽然暗淡下來,碎片乘機發力,在金光環繞下,猛地沖了出去。
郝花銘目瞪口呆:“你剛才吹牛吧,這可跟你說的不一樣!我們快追!”
餘靈荊盯着食指上逐漸消失的绾靈,皺了皺眉,他陡地拽住郝花銘,一指碎片離開的方向:“這個方向是亂星宗嗎?”
郝花銘無奈一嘆:“亂星宗在北邊,這個方向直指東面的雪蒼穹之地,是纖塵宗的地盤。”
餘靈荊神色稍緩,這才追上去。
在碎片有意放水下,幾人一路追追停停,禦劍了近十日,才到達一片銀裝素裹的雪蒼穹之地。
碎片停在降雪都上空,在漫天飛雪中向下沖去,闖入一間氣派非凡的閣樓。
這閣樓共有三層,四處鑲着橘色暖石,一樓品茶閑聊者多不甚數,座無虛席,二三樓都是隔間,擺設裝飾華麗美觀,處處彰顯着鋪張二字。
餘靈荊在二樓走廊尋着,不時運起靈力試探。
能讓碎片千裏迢迢趕來,除了其主召喚外,便只會是尋找其他祭魂幡碎片,既然一路引他過來,應該會對他的靈力做出回應。
餘靈荊忽地腳步一頓,停在一間暖閣外,他唇角勾了勾,斂了氣息,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
精致的屏風內,有人在低聲細語。
轉角處,餘靈荊手指捏訣,忽地一躍而出,準備将裏面的人吓個魂飛魄散,看看誰有這膽量敢揣着祭魂幡!
誰料這時,有人突然從屏風內走了出來,與他正面相撞。
餘靈荊看清人影,臉色倏然一變。
從屏風內出來的少年,一襲金白服飾,衣擺處繡着至尊皇菊,正是亂星宗的宗服。
他的長發高束,俊氣的眉宇間,透着得天獨厚的尊貴傲氣,眼瞳深處帶着紫色,是位俊逸非凡的少年。
但他的眼神十分冷厲,甚至沾着一抹戾氣,不由令人望而生畏。
少年見到餘靈荊,眼簾微微上擡,短暫的驚訝後,又垂了下去,臉上露出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道:“兩年未見,不在青澹宗待着,來這做什麽,嗯?······哥。”
他那聲“哥”叫的随意,甚至帶着濃濃嘲意。
餘靈荊回過神來,收斂了情緒,不鹹不淡地說了句:“餘離獄,巧啊。”
“離獄,這是誰?你認識?”嚴獨術聽到動靜,走出問道。
餘離獄神色漠然:“堂兄。”
嚴獨術一怔,眸光動了動,能讓餘離獄叫堂兄的,豈不是那個人的兒子。
這時,門外傳來喧鬧聲。
餘靈荊隐隐聽到慕信的聲音,出門察看。
一樓處,慕信漲紅了臉,若非齊誠按着,早就拔劍上前砍人了。
他面前站着幾名亂星宗弟子,各個面色不悅,神情間透着些許嘲諷:“青澹宗弟子,什麽時候喜歡擅闖人房了。”
慕信氣急:“我不是道過謙了麽!而且我是為了找東西,要是任憑它跑了,不知多少人又要遭殃!”
亂星宗一名弟子冷笑:“遭殃?什麽東西你倒是說說啊。”
慕信碎了口:“祭魂幡!吓死你丫的!”
此言一出,閣樓內頓時一片寂靜,接着爆發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祭魂幡?小兄弟莫不是在說笑,那東西十年前就毀啦!你莫不是修煉修傻了?!”
“此言差矣!青澹宗隔得山高地遠,近乎與世隔絕,可能消息不怎麽通,如何能怪這小兄弟呢!”
“就是就是!”
慕信臉色鐵青,齊誠也皺了皺眉。
亂星宗一弟子朝他們揚了揚下巴:“勸你們下次編個好點的理由,今日嘛,你們鞠三個躬,再道個歉,我們便放過你們。”
慕信簡直要被這大言不慚的話給氣瘋了,他猛地掙脫齊誠,拔劍相對:“給臉不要臉,老子今日要打得你叫爺爺!”
亂星宗弟子面色驟冷,這時,閣樓掌櫃帶着一幫人走了過來。
他高喝道:“放肆!何人敢在我餘家地盤鬧事?!”
慕信一愣,餘家?
他下意識望去,此時餘靈荊已下了樓,走了過來。
先前那弟子道:“餘掌櫃,這幾人擅闖我們房間,你看如何處置?其實冒犯我們倒無妨,若是擾了離獄,豈不就······”
這閣樓是餘家在降雪都的一個旁系所開,聽聞餘離獄來了,特意空出二三樓來招待他們亂星宗弟子,他就不信,這掌櫃不幫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