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傷風敗俗的事
丁倩倩回到家的時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柳玉和柳陽澤。
“……耿娘子說會幫我打聽打聽，要是那邊還缺人的話，就會過來喊我。”丁倩倩心裏美滋滋的，覺得自己終于要自力更生了，“聽說幹一天活兒能有半貫錢呢。”
可聽完這個消息，柳玉和柳陽澤卻是兀自盯了她許久，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丁倩倩被盯得略有些不自在，便發問：“你們都看着我做什麽？”
柳陽澤皺着眉開口：“我沒聽錯吧？你向來好吃懶做，什麽時候會主動給自己找活計了？”
丁倩倩知道，自己這又是被人給看不起了。
她一時也無法解釋自己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只是含糊道。
“……老九念書是筆不小的開銷，再加老四的病拖着也不行，早晚也是要治的。家裏正是缺錢的時候。”
柳玉和柳陽澤便沒再開口說話。
院子裏，老四正癡癡傻傻地盯着那一方井口，莫名其妙地笑着什麽。
丁倩倩路過的時候看了一眼，心裏想道這一家子兄弟當真是不容易。都命苦啊。
臨睡下之前，柳玉煮了一碗藥，端給了刁淑芬。
“妻主喝下罷，敗火清涼的藥，睡一夜就好了。”
男人說這話的時候語調平靜，并不看刁淑芬，如同自己只是端藥給陌生人一樣。
丁倩倩接過，盯着這顏色沉甸甸的湯汁時候神色極其猶豫。
前世感冒，只要吃一顆膠囊就能好了，怎麽也用不着跟這種顏色一言難盡又極其粘稠的液體打交道……
但畢竟是美男相公端進來的，剛才看他在竈臺邊上守了許久。她不好駁人家的面子。
丁倩倩接過，試探着喝了一口。
只是喝了一口，她就被苦得差點吐了出來。
這也……太苦了！
看着丁倩倩皺起來的一張臉，柳玉的臉上是詫異的。
他自己常年習慣了草藥湯汁的味道，并不知道它在丁倩倩的口中是這麽難以下咽的東西。
看到她吐出來，他安靜地拂袖擦掉了床褥上被打濕的地方，什麽都沒說。
丁倩倩把藥碗端回去，試探着讨價還價：“……這個，我不喝了行不行？”
柳玉沒說話，就這麽安靜地看着她。
他身上就是有這麽一種神奇的能力，哪怕不言不語，卻給了人無聲的施壓。
在這種目光之下，丁倩倩終于承受不住，仰頭一口氣把藥全都喝光了。
把空碗還給了柳玉，柳玉接過，這才站起來離去。
丁倩倩翻身入睡，嘴巴裏還是苦澀的味道。
她一邊告誡自己下回再也不要生病了，一邊在屋子裏吹進來的簌簌冷風中慢慢睡過去。
睡到半夜的時候，她不知為何緣故突然驚醒。
她立刻就起身，跑到了院子裏嘩啦啦吐了一地，吐得那叫一個心酸，差點沒把五髒六腑裏的東西全都給吐出來。
其他幾個兄弟都睡熟了，她也沒敢驚擾他們，只是自己默默爬回了床上。
到床上之後，她依稀覺得身體裏仿佛湧動着什麽氣，正在極力排斥着什麽。
回想上次老五給她開了藥方子之後，她也是喝下不久就全吐了出去。當時她誤以為是自己大病未愈、脾胃虛弱的原因，沒有告訴其他人。
種種症狀一結合，丁倩倩忽然發覺一件事：這具身體或許并不簡單。裏面似乎藏了什麽東西，正極力排斥着外界的各種藥物。
她認真思考了一陣，不過什麽都沒思考出來，幹脆就放棄了。
明天就能找到新活兒了，到時候領了工錢，就能好好吃上一頓。
可是……吃點什麽呢？
總要慶祝一下，不能虧待了自己。
丁倩倩的腦海裏已經迅速勾勒出了自己在鋪子門口豪氣幹雲地一揮手，“給我來兩個大肉包兩個梅幹菜包”的土豪畫面，以及老板目露“撞見了貴客”的驚喜，連忙點着頭，殷勤地包起來，“好嘞，這就給您包好！您多來啊！常光顧啊！趁熱吃啊！往後多照顧小店的生意！”
想到這個畫面，丁倩倩幸福地微笑起來。
睡夢中，鼻端都仿佛聞到了那大肉包的香味。
……
翌日起來，她的哈喇子流了一枕頭，有些還沾在了臉上，幹掉成糊糊了。
天知道她昨晚睡覺究竟流了多少口水。
丁倩倩在院子裏洗臉，在臉上快搓掉了一層皮，總算把自己幹掉的口水都洗幹淨了。
臨出院子之前，她還特意打了一盆水，照了照自己的臉，給自己弄了個還算幹淨利爽的發型。
今天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自然要注意儀容儀表。
“……耿娘子，你打聽得怎麽樣了，那邊缺人嗎？”
一大早她就找到了耿娘子。
耿娘子一看到她來，立刻擦擦手出來：“你別說，昨天我托人問了，當真還缺人，你今日就可以過去了！”
“真的？”丁倩倩目露欣喜。
“……自是真的，我還能诓你不成？工錢我都跟人談好了，一晚上半貫錢，要是能做滿七日，還能再加一點賞錢。”
丁倩倩這麽算了一下，按耿娘子所說，七日之後少說也能拿到四兩錢呢！
這麽好的活兒上哪兒找去啊？
她正要咧出一個笑，腦子忽然急急地一個急剎車。
“等一下……你剛才說什麽？”
她重複了一下耿娘子的用詞。
“一晚上半貫錢？”
“是啊，有什麽不妥嗎？”耿娘子一頭霧水。
“一晚上？”丁倩倩不死心地又問，“我說的是……晚上？按一晚來算錢？”
“是啊……咋了？”耿娘子奇怪地看着她，“只要幹幾個晚上就行了，幹一晚拿一晚的錢。”
“幹一晚拿一晚的錢？”
丁倩倩怎麽覺得……嗯……哪裏怪怪的？
“那……那幹的人多嗎？”她忍不住打聽。
耿娘子：“一個晚上自然只能有一個人幹！要那麽多人同時在幹嘛？等你幹上了幾天，過些日子便輪流換其他人來幹，不然光你一個，你會太辛苦的。”
丁倩倩：“……太……太辛苦？”
該不會是她所想象的那樣吧？
她立刻就後悔了，往後退一大步，雙手環繞抱住了自己的胸口：“……耿娘子，這個傷風敗俗的事情，我可是絕對不會做的！給再多錢也不做！堅決不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