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從未到過的地方,(2)

風評。不務正業,花天酒地,胡作非為,一切纨绔子弟的劣根性他身上全部有。阮榮升的獨子在五年前病逝,按說阮皓天可算是阮氏唯一的繼承人,但阮榮升卻一直沒有委以重任給他,只讓他在藍晶酒店做了個樓層經理,兩年前,他與酒店的一個女服務生談戀愛,那女人懷孕後被他無情地抛棄了,最後鬧出了人命,那女人從藍晶的頂樓一躍而下,一屍兩命。這件事情鬧得挺大,也連累了藍晶甚至整個阮氏。阮榮升一怒之下,将他放逐到非洲。

飯桌上,陶美娟笑容滿面,又是給兒子夾菜,又是添水,不停地說着,多吃點。甚至對阮阮,也有了幾分好臉色,閑閑地聊了幾句。

阮榮升心情也不錯,開了瓶珍藏的紅酒,三個男人頻頻舉杯。

陶美娟見老爺子心情好,便順勢說:“爸,您看,皓天這兩年也變得懂事了,是不是安排他進集團?”

阮榮升說:“今晚是家宴,不談公事。”

陶美娟卻不死心,難得老爺子心情不錯,語氣和氣,機不可失,她呵呵笑說:“我不是見您最近太累了嘛,想着皓天終于回來了,可以幫您分擔一些。”

阮皓天也趁機說:“對啊,爺爺,這兩年我跟着王經理在那邊學到了不少。”

陶美娟說:“爸,寧副總不是過完年就退下來了嗎,您看……”

“啪!”阮榮升将筷子重重地擱在桌子上,瞟了眼陶美娟,又瞟了眼阮皓天,哼道:“別以為你們将消息隐瞞得死死的,我就不知道他在非洲幹了些什麽好事!懂事了?平均兩個月去警察局報到一次,這叫懂事了?”

陶美娟臉色一變。

阮皓天倒是神色未變,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餐桌上一時沉默。

良久,阮榮升喝了口酒,臉色稍緩,恨鐵不成鋼地嘆道:“美娟,你兒子想到集團來做副總,還差得遠呢!”

陶美娟沉默了一會,忽然望向對面的傅西洲,說:“爸,我們阮氏在淩天不是也有股份,要不,讓皓天去淩天?也好跟西洲多學習學習啊。”

傅西洲的身形一頓,皺了皺眉。

阮皓天笑嘻嘻地說:“聽說妹夫做生意很厲害的,我還真想去學一下呢,妹夫,你不會不歡迎我吧?”

傅西洲還沒說話,阮榮升再次重重地放下酒杯:“想安靜吃頓飯都不成!”他冷着臉,起身離去。

陶美娟也臉色難看地走了。

接着阮皓天也離開了座位。

傅西洲偏頭問阮阮:“吃飽了嗎?”

阮阮點點頭。哪裏還有心情吃飯。

在阮宅又待了一會,打算離開時,他們去書房跟阮榮升告辭,剛走上二樓,就聽到從書房裏傳來陶美娟帶着怒意的高聲。

“爸,您是不是太偏心了?您別忘記,皓天才是您的孫子,他姓阮,他才是阮氏真正的繼承人!”

“啪”的一聲巨響,有什麽東西被摔碎在地上。

阮榮升吼道:“你給我出去!”

接着,陶美娟怒氣沖沖地走出來,看到門外的阮阮與傅西洲,她狠狠地瞪着他們,那眼神,仿佛看見仇敵一般,帶着濃濃怒氣與恨意。

她從阮阮身邊走過去,故意惡狠狠地撞了下她,差點将她撞倒。

傅西洲扶住她,“沒事吧?”

阮阮搖頭。

她等了一會,才走進書房,瞟了眼地上破裂的茶杯,輕聲說:“外公,我們要走了。”

阮榮升鐵青的臉色在見到她時,稍微緩和了點,他點點頭:“嗯,路上注意安全。”阮阮轉身時他又叫住她:“對了丫頭,快要過年了。今年除夕,到這邊來過吧。”

阮阮擡頭望了眼傅西洲,見他沒有反對,便點頭答應了。

其實阮阮更想跟傅西洲兩個人在自家一起守歲,不管是傅家,還是阮家,都有她不喜歡的人。但這麽多年了,一直都是陪在外公身邊過年,她實在不忍心看老人失望。

元旦新年一過,農歷新年也很快就緊随而至。雖然不在家過年,但阮阮還是去置辦了很多年貨,糖果幹果等,甚至還買了春聯,貼在門檻上。又拉着風菱去逛商場,給風母與風聲買了新年禮物,也給傅家的人與外公各買了禮物。最後逛到男士精品區,給傅西洲買了羊絨衫與新內衣,又挑了一對青金石鑲銀的袖扣,雖然不如白金的金貴,但那青金石顏色特別美,造型也別致。連風菱這個設計師看了也啧啧稱贊。

這是她跟他在一起過的第一個春節,她很看重,也很期待。她想跟他一起零點守歲,看焰火表演,問他讨要壓歲錢,一起迎接新一歲的到來,然後拍一張合影。以後一定還會有很多個春節要一起過,她想要記錄下來,他們在一起共度的每一個年歲。

然而,在阮家剛吃完年夜飯,他就被一通電話叫走,電話是從他母親的療養院打來的,說是他母親忽然發病。

阮阮要一起去,卻被他拒絕了。

“情況會有點亂,你留在這裏陪外公。”他臉上浮起擔憂,急匆匆地走了。

阮阮站在二樓,看着他的車離去,本來好好的心情,一下子變得黯然。她知道他母親發病意味着什麽,他也許是怕她見到她母親的可怕樣子。可他們是一家人啊,為什麽要将她推開呢?

她以為,經過這麽久,他已經在一點點地接納她,很多個時刻,她分明感受到他的關心,他的笑容,他的溫暖,甚至他對她的小小的寵愛。她以為,自己已經一點點地靠近了他的心裏,然而離他的心門再近,卻終究,還有一步之遙啊。

那是十分重要的一步,那裏,他豎起了一面堅固的牆,她推不倒,終無法跨越。

人心,是這世上最難以揣測的東西。

那種被他推在心門之外的難過與無力感,久違地,将她擊中。

我從未到過的地方,原來是你心上。

零點的鐘聲響起時,他還是沒有回來。

窗外的焰火聲此起彼伏,阮阮站在露臺上,仰頭望着夜空中那些璀璨的星火,她久久地仰着頭,卻還是無法阻止來勢洶洶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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