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可以嗎

葉譽希被扔到床上,并沒有試着掙紮起來, 而是很坦然很平靜地順勢躺下去, 仰頭看着天花板。

陳銘遠的暴虐和不甘全部都被隔絕在視界之外, 只有聲音傳進耳朵,比周末鄰居家的裝修聲更加刺耳。好在葉譽希有自己的辦法,他在腦海中唱歌,旋律簡單又洗腦,能夠很輕易地擦除陳銘遠帶來的不快。

陳銘遠問葉譽希:“我是誰?”

葉譽希自然沒有回答。

陳銘遠剛剛應付完客戶, 酒氣纏身。一看葉譽希這個模樣,心頭一把邪火,差點燒了他整顆心髒,随即又被強行壓下去。

陳銘遠注意到葉譽希嘴巴在動, 他爬到床上, 小心翼翼地俯身傾聽。哪怕知道不可能, 他也還是渴望聽到自己的名字。

結果他聽到葉譽希唱:“睡吧,睡吧, 我親愛的寶貝……”

親愛的寶貝。

陳銘遠如墜冰窟。葉譽希的孩子, 已經在那場泥石流中喪生。

這孩子命中帶煞,注定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葉譽希重來一世,選了最南轅北轍的那條路, 卻還是以這種戲劇化的方式失去了他。或許是因為擁有他的時候兩位父親心有隔閡,所以直到隔閡消失之前,他都不願意看一眼這個世界。

陳銘遠心裏一痛,手臂便失去力氣。他完全摔在葉譽希身上, 葉譽希單薄的骨頭硌到了他,他着急道:“有沒有弄傷你!”

葉譽希除了一聲悶哼以外,還在唱無聲的童謠。他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陳銘遠看得心裏難受,但他體重不輕,剛剛手臂全部脫力的時候,他摔在葉譽希的身上,想着就很疼。葉譽希現在又是一個不會叫疼的主,陳銘遠看了葉譽希一眼,說:“我幫你看看。”

陳銘遠撩起葉譽希的袖子,那手腕盈盈一握,手掌貼上去還有空隙。腕骨格外明顯,将将挂着那麽幾兩肉,讓人不至于死亡罷了。

手臂上沒有明顯傷痕,陳銘遠又解開葉譽希的扣子。葉譽希動了一下,既不是抗拒,也不是配合,似乎只是肢體下意識的動作。陳銘遠卻很有些小心翼翼,對葉譽希小聲解釋道:“我幫你檢查……”

他幫葉譽希洗澡的時候,雖然內心心猿意馬,面上卻總是一副道貌岸然樣子。現在葉譽希那樣毫不抵抗地躺在床上,陳銘遠動他一下,他就掃過來一眼,眼神冷冷的,帶着一點兒隐約的厭惡。那煙霧藏的夠深,被一種平靜的木然所掩蓋着,好像厭惡才是真的,而那種木然只是用來激怒,或者說排斥陳銘遠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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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病號服松松垮垮,陳銘遠稍微撩了撩手指頭,衣服就已經攤開到一旁,露出平坦的腹部。肋骨隐約可見,皮膚白皙滑嫩。這個任人宰割的樣子,一下子讓陳銘遠想起了以前,葉譽希沒這麽瘦,也還是柔軟的。

腰的地方有一點淤青,大概是陳銘遠剛剛摔下來的時候砸出來的,陳銘遠非常心疼,忍不住用手掌貼上去揉了揉。葉譽希瑟縮一下,手掌心傳來很奇妙的觸感。

揉着揉着,漸漸變了味。陳銘遠的手掌早已遠離了淤青部位,幾乎快到不能描寫的胸肌了。

葉譽希哼了一聲,顯然不是出于疼痛,而是情動。

陳銘遠幾乎欣喜若狂了。

自從葉譽希與他分手之後,他們的交流一直是負面的、消極的。他沒有分寸地向前,葉譽希毫無節制地躲避。哪怕是吵架,至少都是有效溝通。陳銘遠甚至情願葉譽希恨他,也不要那樣毫無反應 ,好似當他不存在。

眼下葉譽希的反應藏不住,顯然是身體比靈魂早一步被觸動。

陳銘遠動作更加溫柔缱绻,他全神貫注地盯着葉譽希,終于發現了端倪——

葉譽希并不是成了一個毫無反應的木頭人,他能感受到陳銘遠的存在,那存在可能是戰栗、厭惡和惡心,但他知道什麽最能激怒陳銘遠,于是全部收斂起來,換成了殺人不見血的隐形刀刃。

或許是葉譽希的演技太好,或許是陳銘遠不敢猜測其他,總之這一層隐瞞直到現在才被揭開。

生理反應是無法掩藏的。

陳銘遠手法越來越熟練,他以前從未這樣“服侍”過葉譽希,往往胡亂安撫一番,便簡單粗暴地上了。這一次他所有的行為都由葉譽希的微表情牽引,他猜測着葉譽希的歡愉與不快,并據此控制手上的動作與力道,竟然體會到另一種不能描述的感覺。

“可以嗎?”陳銘遠的手停在葉譽希腰間,小手指勾着松緊帶,意圖昭然若揭 。

葉譽希身體下意識躲了一下 但随即又漠然地繼續躺在那裏。

然而故作冷漠的外表卻掩蓋不了生理反應,陳銘遠的每一下輕觸都能勾起這具身體的顫栗。

葉譽希被輕易勾起的情動讓陳銘遠高興了,甚至還有點得意,他想,身體是最誠實的,就算葉譽希嘴上怎麽說不愛他了,也抵擋不住生理的反應。

陳銘遠用手指勾着脫下病服褲子,他的手正要碰上去的時候,葉譽希的聲音突然在冷冰冰的病房裏響了起來:“呵,我就知道,你只想要這個。卻什麽都沒給過我。”

陳銘遠一下子頓住了,他忙着去看葉譽希的眼睛,但葉譽希靜靜地側着頭看着窗外,陳銘遠什麽也看不清。

“你想要什麽?你只要說出來,我都會答應你的。”陳銘遠連忙問道。他心想,葉譽希說要什麽他都會盡力滿足他的,不管是角色,還是名分。

然而葉譽希忽然轉過頭來,嘴角嚼着一絲帶着嘲諷的笑意:“好啊。我看你那個寧枯的角色不錯,你把它給周現吧。”

“你說什麽?!”陳銘遠萬萬沒想到聽到的又是周現的名字。

葉譽希那雙淡色的薄唇一張一合,說出來的話卻像刀一樣鋒利:“你不是說都會答應我了嗎?這麽快就反悔了?”

陳銘遠的手慢慢捏成了拳頭,幾乎盡了自己全部的力氣來克制住怒氣:“為什麽要我把寧枯給周現?你自己不想要嗎?”

葉譽希淡淡地看着空氣:“我不需要。只是我不想薛河的新電影有我讨厭的演員,你把它給周現,我就開心了。你不是要我開心嗎?”

被那樣冷漠的雙眼注視着,陳銘遠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像被點燃了引信的□□,刻意裝出來的冷靜和平靜一瞬間蕩然無存。

他再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整個人壓上去,發生了一些不能描寫的唇部運動。在火光吞并一切之前,陳銘遠最後僅剩的理智只夠讓他用手撐着床板,不讓全部道重量壓在葉譽希身上。

葉譽希想說的話都被堵在了嘴裏,他只能在令人眩暈的晃動中茫然地看着天花板,思緒像飄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每當陳銘遠在間隙中看見葉譽希的眼睛,心底某個地方又像空下去了很大一塊。他加大動作的幅度,不斷尋找着會令葉譽希也感到舒服的點,試圖把他的注意力拉回來。

但是盡管兩人相擁的距離比從前任何一次都近,陳銘遠卻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感受得到葉譽希随時随地都在原地等他了。

窗簾随着夜風輕輕拍打着窗戶,掩蓋了一室的旖旎。

·

“你就是陳銘遠?”

陳銘遠走進薛河定的會議室,就看見一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正一個人坐在會議室裏。這張面孔來之前的廣告牌就已經看到過很多次了——薛河電影的男主角柴臨津。

柴臨津本人就跟他諸多“片場耍大牌”的傳聞一樣,整個人看起來桀骜不馴玩世不恭,跟陳銘遠搭讪的語氣也絲毫沒有把人放在眼裏。

如果是以前的陳銘遠,現在已經拍桌子要跟他打起來了。但是如今的陳銘遠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沉穩成熟了許多,他只是冷冷地掃了柴臨津一眼,便自己在座位上坐下了。

柴臨津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危險光芒。看來這位陳氏企業繼承人,并不像他之前了解的那麽蠢。

今天是薛河新電影的第一次劇本研讀會,幾個主要演員都必須全部到場,不管研沒研讀到自己的劇本部分,都得到場,這是薛河一貫的規矩。

陳銘遠到得早,人還沒來完。他一邊翻閱着劇本,一邊不自覺地回想起昨天,他已經很久沒跟葉譽希親密過了,那樣的滋味實在是太讓人沉迷。早上看見葉譽希安安靜靜地睡在他懷裏的時候,陳銘遠幾乎要忘了兩人還是針鋒相對的狀态,只覺得每天早上醒來都能看見葉譽希的睡顏,心底空空的地方好像就被填滿了。

他曾在氣昏頭的時候想過“既然葉譽希要他把寧枯給周現,那他就給了,不就一個角色有什麽大不了的,早晚他也能拿到更好的”。但是清醒之後他卻不能這樣做。

葉譽希沒有被趕出醫院,也沒有被從他身邊帶走,陳銘遠是付出了代價的。

陳老爺子也許是看在陳銘遠争取到了薛河電影角色的份上,也沒把那套“混了幾年什麽都沒混出來”拿出來說。也許真的要感謝薛河,他在電影屆幾乎是權威的,不但在國內有一批不限年齡層的擁簇,在國際上也獲過幾次大獎。

就算是頑固老派的陳老爺子,在聽到別人恭維他時說的那些話,“少爺現在真的很有名,薛河的電影別人擠破了頭都演不着,少爺靠自己就演着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陳老爺子也不是不心動的。

但是當演員歸當演員,陳老爺子只能容忍陳銘遠先把這部電影演完試試。他最應該的還是繼承自己的事業,陳老爺子又把陳氏企業的很大一部分業務交給了陳銘遠,要他學着管理。只有滿足了他的條件,陳老爺子才勉強允許那個叫葉譽希的小明星繼續留在那家醫院。

砝碼是葉譽希,當時葉譽希的情況很不好,陳銘遠不可能不答應。于是這幾天他三頭跑,白天要去公司,晚上照顧葉譽希,還要抽出空來和薛河見面。

喘不過氣來的瑣事容易讓人的心情更加暴躁,現在他坐在這裏想起昨天的事,回味之餘也隐隐有了一絲愧疚,他或許不該那麽沖動地對待葉子的。

柴臨津懶懶地躺在一旁,卻将陳銘遠的神色變換全都看了下來。他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或許那件事……不是沒有機會的。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出門辦了一天的事,晚上回來才有機會碼字QAQ

感謝大家的訂閱和評論「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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