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搬家

葉譽希就這麽重新住進了陳銘遠的公寓,并且聯系安琳, 說在現有劇本裏挑一個靠譜的, 立刻進組吧。

自從葉譽希出事之後, 陳銘遠就立刻封鎖消息,并且将葉譽希送到了封閉醫院。因此,本該對葉譽希的行蹤了如指掌的經紀人安琳,反而什麽都不知道,只能一路糊弄着媒體、記者和公司同僚。

葉譽希突然聯系她, 她欣喜若狂,卻沒有想到第一件事就是得到通知,葉譽希又要搬回去跟陳銘遠同住了。

安琳說:“葉子,你為什麽一定要吊死在陳銘遠這棵樹上?我聽說你在山上出意外, 全是陳銘遠害的。好不容易走出來了, 你還想回到以前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泥潭嗎?他都對你這樣了, 你為什麽還這麽死心塌地?”

葉譽希慢慢地說:“不是我自己要吊死,是有人非要我吊死。”

葉譽希瞥了陳銘遠一眼, 陳銘遠站在原地, 沉默地含着一根煙。醫生說葉譽希要靜養,吸不得二手煙。但陳銘遠最近煩心事太多,瘾上來了忍不住, 只好叼根煙意思意思。

陳銘遠低着頭一言不發,奔波一天之後,發蠟也失去了效果,幾縷頭發亂七八糟地支棱出來, 顯得格外頹廢。聽到安琳提到山上的意外,他抖了一下。

葉譽希說:“陳銘遠現在就站在旁邊,如果我不答應搬回去,恐怕我只能橫着出院了。。”

聽到陳銘遠在旁邊,又聽到葉譽希說這樣的話,安琳尴尬得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那……你不需要靜養嗎?”

葉譽希說:“不用,最好每天住在封閉劇組裏,只要看不見陳銘遠就好。”

陳銘遠在一旁小聲地說:“葉子……”

聲音和語氣都綿軟無力,像是受傷的野獸。

葉譽希心裏感受到一股報複的快意。

葉譽希對這個世界沒有留戀,能重生一次,恐怕都是托了那個未出世的孩子的福。但他還是失去了它。

因為受傷和流産而昏迷的時候,葉譽希并不是對外面毫無反應。他能知道自己親生父親和吳想過來了,雖然聽不見他們說話,但房間裏那股憎恨和扭曲的情緒,他可以感受到。

從上輩子起他就知道親生父親對自己沒有感情,嫌棄他的雙性人身份。但他始終懷着一種卑微的祈願,只要自己一直熱情孝順,就算是鐵石心腸也能被融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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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存亡關頭他終于認清楚了,這是不可能的。

陳銘遠想的沒錯,促使他醒過來的,正是對陳銘遠的恨。他恨不能讓陳銘遠千刀萬剮,一無所有,痛失所愛。

所以葉譽希要拍戲,他要把陳銘遠踩在腳底下。

何況除了拍戲之外,葉譽希竟然發現他沒有什麽可以做的事情。人生如此空虛,他竟忍不住為自己嘆息起來。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了,陳大少爺原來骨頭那麽賤。

自己喜歡陳銘遠的時候,他看也不看一眼。自己要離開了,陳銘遠反而受虐似的貼上來了。

葉譽希每一次提到泥石流或者孩子,陳銘遠都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葉譽希這才終于明白過來,語言是刀,能将人淩遲處死。

他就是要讓陳銘遠痛。

陳銘遠對安琳說:“你找個搬家公司,現在就可以開始了。葉子辦完出院手續,我會直接帶他回家。”說完挂斷了電話。

陳銘遠對葉譽希說:“你做什麽都可以,你可以……不用那麽說話的。”

葉譽希冷冷地說:“我不想看到你,這個要求,陳大少爺能允許嗎?”

陳銘遠愣了一下,突然覺得渾身失去了力氣。他幾乎站不住,于是蹲下/身子,将臉埋在手掌裏,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葉譽希就坐在病床上,見到陳銘遠的手背碰到了床單,便站了起來,走到沙發上坐着,靜靜地看着窗外夜景。

窗外一片深沉的黑,仿佛黎明永遠不會來臨一樣。

陳銘遠在原地蹲了一會兒,竟然就這麽累睡着了。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半個小時過去了。

陳銘遠抹了一把臉,整理好情緒之後,對葉譽希的方向笑了一下。而葉譽希甩給他一個孤寂單薄的背影,瘦弱得很。

陳銘遠站起來,腳麻得不行,像是有千萬根針在紮腳板心。陳銘遠忍着痛苦站起來,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他撿了一件葉譽希的外套,輕輕地披在葉譽希的肩頭。

陳銘遠說:“要感冒了。”

葉譽希沒讓他碰,一個側身避開了那件衣服。

“感冒豈不是更好,繼續住在醫院,您就能繼續囚禁,哦不,保護我了。”葉譽希這麽說話的時候,竟然還是沒有回頭看陳銘遠一眼。

陳銘遠心裏發苦,卻也知道争辯無用。他将外套放在葉譽希旁邊,說:“冷了記得穿,要恨我有很多方法,用不着拿自己的身體撒氣。你現在身體不好,正是需要靜養的時候。我先走了,有什麽需要可以對護士提。如果順利的話,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陳銘遠走一步回一次頭,每一次都只能看見葉譽希的背影。他嘆了一口氣,真的離開了。公司裏還有事情沒處理完,他得趕回去加班。

等他走了一會兒,葉譽希按了響鈴,叫來了護士。護士微笑着問他有什麽需要幫助,葉譽希指着床說:“床單被罩髒了,換了吧。”

“好的,請稍等。”護士連忙走到床前,看着整潔幹淨的床單,格外疑惑。

髒在哪裏了?

陳銘遠說一不二,雷厲風行。果不其然,第二天葉譽希就可以出院了。過來辦手續的卻不是陳銘遠本人,而是一個穿着西裝的年輕人。

年輕人笑着介紹道:“葉先生您好,我是陳先生的助理,叫我小付就好。陳先生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暫時走不開,所以我來負責您的出院及搬家事宜。任何事情都可以吩咐我。”

葉譽希并不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小付跑了幾趟之後,住院手續就已經辦妥了。

處理完手續上的事情之後,小付對葉譽希說:“葉先生您好,如果方便的話,可以請您換下病號服嗎?您的私服我已經帶來了。”

葉譽希說:“不用,他喜歡我這樣。”

折磨我,傷害我,淩辱我,困住我。

他想要的,不就是一個奄奄一息、不知反抗的葉譽希麽。如此看來,病號服倒是正正好符合陳銘遠的癖好呢。

小付心下疑惑,但老板的事情不方便多說,只能尴尬地笑了一下,說:“我請示陳先生一下?”

葉譽希冷冷地看着他,态度很明顯:随便你,你打電話啊。

在如同冰錐一樣的視線注視下,小付不由得背過身,撥通了陳銘遠的電話。陳銘遠秒接,聲音很疲憊:“怎麽了?”

小付将事情說了一遍,陳銘遠沉默片刻,無奈地說:“都随他,這種小情,都随他。”

小付得到應允,正要挂斷電話的時候,又聽見陳銘遠問:“他狀态如何?心情怎麽樣?”

小付小心翼翼地看了葉譽希一眼,頂着壓力彙報道:“醫生說一切良好,也吃過早飯了。”

葉譽希似笑非笑。

小付心有餘悸地挂斷電話,心想:陳先生對葉先生這麽好,為什麽葉先生卻是這種态度?

葉譽希回到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家,家具陳設還跟以前一樣,心境卻截然不同了。

葉譽希在房子裏轉了一圈,眉頭越皺越深。小付問:“葉先生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嗎?”

葉譽希說:“櫃子換過了?太新了,看着不習慣。浴室裏竟然有兩套洗漱用品,這太不對勁了。玄關有兩雙拖鞋、床上有兩個枕頭、書房裏電腦太新了……這些東西都是你置辦的?”

小付說:“是……抱歉,我工作做得不……”

下一秒鐘,葉譽希卻打斷了他,說:“跟你無關,你做得很好。只是有些人怎麽到了現在,還這麽自以為是呢。”

葉譽希看着屋內陳設,只覺得諷刺。當年自己多麽渴望這樣一種同居的溫馨氛圍?如果是以前的自己看到這一幕,恐怕能感動得哭出來吧。

還記得當年自己買了一藍一紅兩雙拖鞋,就放在玄關的櫃子裏。陳銘遠嫌棄太醜,不僅不願意穿,還直接扔了。那時候陳銘遠說的什麽來着?哦,好像是……“如果客人來訪,看見這麽醜的兩雙拖鞋,會怎麽想?”

那個時候,葉譽希有點失落,因為他覺得陳銘遠否定了他的審美,他好像又看到了那堵看不見卻真實存在的牆。

但現在的葉譽希只想冷笑。自己到底為什麽那麽卑微?陳銘遠能看上吳想,足以見得審美不如何。有什麽配不上的呢?陳銘遠跟吳想倒是配得很。

可自己竟然能看上陳銘遠……看來自己才是最眼瞎的那一個。

葉譽希嘆了一口氣,小付跟在身邊,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他覺得這個葉先生真是太難搞了。

正在這時,葉譽希注意到茶幾上一個熟悉的相框。

那個相框裏以前裝着他們倆唯一的合照,現在合照被撕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他們班的畢業照。

葉譽希冷笑:陳大少爺還蠻別出心裁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一段時間真的是太忙了……更新非常不穩定QAQ對不起……小謝在努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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