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對峙

聽見陳銘遠的聲音,周現停頓了一瞬間, 看着葉譽希, 似乎想要問他該怎麽辦。

葉譽希低頭翻劇本, 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說:“随他去。”

周現想了想,露出一個笑容,說:“也是。”

兩個人如常地對劇本,仿佛完全沒有意識到房間裏又多了一個人。陳銘遠沿着小付的指示找過來, 看到的就是葉譽希和周現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樣子。

葉譽希沒有回頭,也沒有對他說話,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周現掃了他一眼,安安穩穩地坐在椅子上, 說:“陳先生。”

這完全不是對待主人的态度, 語氣禮貌又疏離, 聽在陳銘遠耳朵裏,就像是挑釁一樣。

周現這個人, 實在太令人不爽了……陳銘遠陰沉道:“周·現, 你怎麽在這裏。”

周現笑了一下,剛要說話。葉譽希卻漫不經心道:“我叫來的,不行麽。”

葉譽希依然沒有擡頭, 整個人都淡淡的,可這樣的互動對陳銘遠來說,已經是相當良性的了。他強行壓下心頭的怒氣,說道:“當然可以, 這是你的家,你做什麽都可以。”

這陣子的商場體驗,令陳銘遠改變很多。為了盡快達到父親的要求,他得在合作夥伴面前低頭賠笑,還得在辦公室鬥争中爾虞我詐。他已經學會掩飾自己的大少爺脾氣,也知道偶爾用那副纨绔子弟的樣子麻痹其他人。

陳銘遠換上了“和藹可親”的笑容,說:“葉子身體不太好,有什麽招待不周的地方,周先生多擔待。葉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後可以多聯系。”

說實話,周現沒想到陳銘遠能這麽沉穩。他挑了挑眉,說:“好的,謝謝。”

陳銘遠沒有再打嘴仗,而是讓小付搬了把椅子進來,就坐在電腦前,開始處理公司的事務。

陳銘遠就是個巨大不安定因素,他這麽一搗亂,書房裏陷入了詭異的氣氛。葉譽希和周現沒有再核對臺詞,安琳也有些緊張,下意識繃緊了脊背。

陳銘遠說:“我知道你們要合演電影,不礙事,我就在這兒待着,不影響你們對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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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銘遠這話是說給葉譽希聽的,他想告訴葉譽希:他明知道葉譽希跟周現共接了一部戲,他也沒有插手去管。他給了葉譽希相當的自由。

葉譽希哼了一聲,合起劇本往外走。

周現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也依然跟上。

看着葉譽希一步一步走出書房,卻完全沒有跟自己說話的意思,陳銘遠坐不住了,喊道:“站住。你幹什麽。”

葉譽希回頭冷冷地看他說:“劇本不能被外人看到,陳‘影帝’不知道麽。”

自從陳銘遠搭上薛河之後,陳銘遠的粉絲心氣兒越來越高,對他寄予厚望。與此同時,有些不對付的粉絲就稱呼他為“影帝”,因此嚴格說來,陳影帝是個黑稱。

陳銘遠心裏一痛,眼睜睜看葉譽希帶周現出了書房。過了一會兒,他又無聲地笑了起來。

至少,葉子還關注着我的新聞吧?

不到剪輯成片,劇本都做不得數。這才是籌備階段,因此給到葉譽希和周現的劇本,實際上只是一個簡略的大綱。就算要對劇本,兩個人也并沒有刻意下手的地方。

周現這次過來,幾乎只是為了排解葉譽希的心情。

一旦看不見陳銘遠,葉譽希的表情便輕松很多。他甚至還對周現道歉:“說好的一塊兒旅游,結果因為這種事情中斷了,抱歉。節目組那邊怎麽樣了?”

周現說:“節目組最近麻煩挺多,勉強找了個救場嘉賓,重新開始錄制了。我跟節目組解約了。”

葉譽希詫異道:“那違約金……”

周現說:“葉哥你都不在,我參加旅游節目又有什麽意義?我可不是暴露狂,旅行途中我只想安安靜靜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葉譽希說:“那你為什麽還答應……”

周現說:“跟葉哥一起旅行,就是我想做的事情。比較起來,攝像機的窺探也沒有那麽難以忍受。”

他倆此刻站在陽臺上,背後是光禿禿的樹枝。周現看着葉譽希,後者臉色蒼白,帶着大病初愈後的羸弱,眼神卻幹淨而充滿關懷,跟面對陳銘遠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周現的腦海裏浮現出許多畫面:陳銘遠探班、衛生間裏的對話、葉譽希的抗拒。一想到葉譽希面對陳銘遠時的頹唐與冷漠,周現就感到一陣心痛。

那個人根本不懂得如何善待一個人,也不懂得如何愛一個人。

想到這裏,周現忍不住道:“葉哥,你想逃離這裏嗎?”

葉譽希說:“否則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我又怎麽會接戲?”

周現笑了笑,說:“原來是為了躲避他,葉哥才再次同我拍戲的。”

葉譽希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

周現微笑着打斷了他,搖搖頭說:“沒關系的,葉哥。只要我對你有幫助,你是什麽意思都可以。”

這句話非常克制,表達的意思卻很熾熱——只要葉譽希願意,就算真的被當成替代品或者安全屋,周現都心甘情願。

葉譽希低下了頭,他讀懂了周現話裏的意思,因此愈發愧疚。周現赤誠的心擺在面前,他卻沒有資格回應。

一個在鬼門關裏走過兩遭的、流産過兩次的、渾身充滿恨意的葉譽希,有什麽資格去回應周現那純粹的愛?

葉譽希很清楚,自己已經無法再對任何一個人投諸愛意了。

葉譽希不知道該說什麽,周現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祝福我們拍戲順利。”

如果葉哥只是想跟自己拍戲,那麽自己就只拍戲,絕不做多餘的事情。但周現有一個小小的私心——他想讓這部電影永遠拍下去。

葉譽希似乎松了一口氣,說:“拍戲順利。”

又過了一會兒,周現同安琳一起離開了。

因為周現的到來,葉譽希臉上的表情變得平和了許多。他站在玄關處對周現微笑,道:“再見,現現。”

周現對他揮揮手,說:“葉哥,片場見。”

不知道什麽時候,陳銘遠從書房裏鑽出來了,悄無聲息地站在葉譽希身後,對周現道:“周先生,我送送你。”

葉譽希皺着眉頭往旁邊退了一步,陳銘遠好像并不在意,只是挑釁地看着周現。

周現自然不會示弱,微笑着說:“那就麻煩陳先生了。”

安琳站在一旁,看了看葉譽希,看了看陳銘遠,又看了看周現,最終嘆了一口氣。這三個人的修羅場氣氛太濃厚,倒是跟她這個唯一的女人沒什麽關系。

陳銘遠換好鞋子,對葉譽希說:“等我回家。”便送周現和安琳下了樓。

電梯裏只有三個人,到了地下車庫,安琳率先邁步,走出去十步遠,才發現周現沒有跟上來。她回頭,看見電梯門緩緩合上。

周現看着陳銘遠按下關門鍵,胳膊擋在自己身前,笑着說:“陳先生這是什麽意思,想留我過夜?”

陳銘遠說:“你想得美。”

“那你這個舉動,我就不知道該怎麽理解了。”周現說着,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現在電梯裏只有兩個人,彼此都知道對方的立場和企圖,也沒什麽必要假笑了。

陳銘遠說:“你喜歡葉子。”

周現說:“那又如何?至少我對葉哥是真心的。”

這話仿佛是在指責陳銘遠的虛情假意,陳銘遠當即怒道:“你根本什麽都不懂!”

周現算個什麽東西?自己跟葉譽希認識十二年,在一起八年,期間經歷的點滴人生,豈是周現能夠評判的?!他不過是趁着葉譽希疲憊的時候,趁虛而入罷了。

陳銘遠色厲內荏,周現說:“我的确不知道你是如何傷害葉哥的,但從今天起,我不會再讓你動他一根汗毛。”

周現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護葉譽希安全。以前不清楚葉譽希的心意,因為害怕失去而分外保守,才害得葉譽希又被傷害一次。今天見過葉譽希,周現終于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葉譽希恨陳銘遠,想要逃離陳銘遠。

那麽周現怎能退縮?

就算葉譽希不能接受周現,周現也願意赴湯蹈火。這是他的愛情,跟葉譽希無關。

陳銘遠眯着眼睛,過了一會兒突然笑了一下,說:“你試試看。”

葉譽希整個人都是他的,周現的威脅也太蒼白無力。

陳銘遠松開了按鍵,電梯門自然開了。安琳站在門外憂心忡忡,關心道:“你們怎麽了?”見兩人沒有打起來,她才稍微安下了心。

周現說:“沒什麽,我們走吧,安琳姐。”

陳銘遠陰恻恻地站在電梯裏,目送那兩人上車。直到車子駛離車庫,他才按亮了樓層。

進屋之後,他迫不及待地抱緊了葉譽希。他親吻葉譽希的鬓角和手指,說:“我愛你。”

葉譽希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

陳銘遠靈活地解開了葉譽希的上衣扣子,手指往衣領裏鑽。他說:“你整個人都是我的,你不準再拿周現來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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