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想你了

陳銘遠自認自己沒有什麽可以回避或者隐瞞,于是說:“我什麽都不怕。”

柴臨津則是意味深長地看了陳銘遠一眼, 說:“陳哥可真敢說。”

陳銘遠便意識到, 對方對自己的确懷有某種程度上的敵意。只是他想不通, 自己什麽時候招惹對方了?

不過就算沒有主動招惹過對方,陳大少爺也不是怕事的主兒。看柴臨津有挑釁他的意思,當下揚了揚眉,道:“看來你有很多不可說。”

柴臨津嘴角浮起某種奇特的笑意,沒有說話。

正在這時, 莫濤插話進來,道:“聽說二位在電影裏針鋒相對,莫非現在已經入戲了?”

薛河在一旁抽煙,聽到這裏哼了一聲, 道:“聽誰瞎說?”

薛河拍戲, 最讨厭有人先行“規定”主角的善惡對錯, 況且男一男二的關系非常複雜,并不是一句針鋒相對可以概括的, 所以他訓斥了莫濤。

莫濤知道他的臭脾氣, 也不生氣,反而笑眯眯地将炮火轉移到了薛河身上,問他:“那不瞎說的話, 是什麽情況呢?”

薛河罕見地愣了一下,道:“休想從我這裏套話!你們倆也不準說!”

莫濤再轉向陳銘遠的時候,已經換了一個話題,道:“銘遠, 你最近大規模出現在大衆視野,還是《演員》和小鮮肉老戲骨之争。在很多人眼中,你的定位其實不是那麽明确。說是小鮮肉吧,粉絲數量和狂熱程度好像不夠;說是戲骨,你的代表作品又不足以服衆。你是如何看待你自己的呢?”

因為有着陳家的背景,所以即使陳銘遠再熱愛演戲,也總帶着一股進退皆宜的漫不經心,顯得不是那麽上心。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一直沒有闖出什麽名堂來,這是不争的事實。

既沒有流量又沒有作品,對于即将出演薛河男二的陳銘遠來說,應當算是一個痛點。莫濤卻能夠這樣和藹可親地直接問出來,足以見得《明日再見》的氣度與尺度來。

陳銘遠倒是不避諱這個問題,他不羁地笑了一下,說:“随便別人怎麽看,我不需要靠別人的眼光證明自己。”

莫濤說:“的确,能出演寧枯,就代表了薛河導演對你的認可……”

莫濤話還沒有說完,陳銘遠便打斷了她,說:“薛導的看法也不重要。我拍我喜歡的東西,薛導拍薛導喜歡的東西,我們只是恰巧喜歡到一塊兒去了。否則過去這麽多年沒有接到薛導的邀約,莫非我就得退圈?”

Advertisement

陳銘遠兩三句話,幾乎将自己跟薛河提升到了同一高度,莫濤有些驚訝,因為陳銘遠表情很認真,并不是在嘩衆取寵。莫濤想:這個演員對自我的認知很明确,假日時日,要麽查無此人,要麽名垂青史。

莫濤因陳銘遠的“自信”與“堅定”而驚訝,實際上陳大少爺出生于那樣的家庭,如果還在意他人的目光,那可就是對權勢的折辱了。

莫濤詫異地看向薛河,發現薛河緩緩吐出一個煙圈,贊許地點了點頭。莫濤覺得自己有點兒明白,為什麽陳銘遠能被薛河挑中了。

莫濤又問:“自從演員之後,你的微博比之前活躍了不少。粉絲做過統計,這段時間你與葉譽希的互動多了不少,衆所周知,葉譽希最近也很紅火。這麽多年以來,你們倆都沒有什麽互動,在兩個人雙雙紅起來之後,互動好像突然變多了,而且更多是你單方面的。以葉譽希為例,在接到這個角色之後,你與朋友的關系發生了怎樣的變化?這是我比較好奇的一點。”

陳銘遠皺了皺眉頭,他知道,他在微博上的行為讓很多人有話可說。抱大腿、跟紅頂白、倒貼……說什麽的都有,但陳大少爺不在乎不理會,依然我行我素。

但是他不想聊葉譽希的話題,因為現階段兩個人的關系就是一團亂麻,而且葉譽希性格沉穩低調,除了拍戲以外,不想過多參與八卦輿論,他不想讓葉譽希不開心,更不想讓葉譽希因為他而不開心。

陳銘遠停頓片刻,說:“沒有什麽變化。我聽說傅言也試鏡過寧枯,但我們還是一起聚餐吃飯。一個角色而已,還不至于影響到十多年的友情。”

薛河哼了一聲,猛地吐了一口煙圈,說:“那可是我的角色。”

沒有問到柴臨津,因此他之前一直在當微笑背景板。此刻卻突然插話道:“我對葉譽希還挺感興趣的,陳哥不要轉移話題,多聊聊他。”

莫濤也說:“你剛剛才說過,什麽問題都不怕。現在這是怕了?”

陳銘遠被兩人一激,差點兒就要開口。但想到葉譽希現在冷淡單薄的樣子,還是忍住了,反問柴臨津:“聽說柴哥換過一次藝名,之後就拿到影帝了。名字真有玄學麽?我對風水這一塊的事情很感興趣。”

這話一出,柴臨津神情立刻變了。他的确改過一次藝名,連名帶姓的那種。但那不是為了玄學,只是一次畸形的“認祖歸宗”。

陳尹兩家是商業對頭,鬥了四十多年,世仇早已濃墨重彩地刻在基因裏,無法化解。柴臨津是尹家家主尹成功的私生子,流浪在外二十多年。因為尹家後繼無人,他終于被尹成功承認。可惜尹成功的妻子以死相逼,就是不願意把柴臨津寫進族譜。為了安撫妻子,尹成功做了一個決定——他讓柴臨津改名,跟着原配夫人姓柴。這件事情對于柴臨津來說,是莫大的恥辱。他為了權勢財富背叛了親生母親,卻只得到了一個不倫不類的“柴”姓。如果他想要自己仍然是尹家的子孫,就必須維護原配夫人的主母地位。

所以,柴臨津很恨陳銘遠。陳銘遠生來帶着純粹的姓氏,而他改名都不能沾着“尹”字;陳銘遠不學無術成這個樣子,他稍有瑕疵就會被所有人苛責。

憑什麽?

但是這個秘密瞞得很好,為什麽陳銘遠會知道?

薛河問陳銘遠:“如果改名真的能讓你拿影帝呢?”

陳銘遠吊兒郎當地說:“改名就給你最佳導演,你改不改?”

薛河不屑:“沒出息。我都拿了三個了。”

改名的話題本來就在莫濤的提綱裏,比葉譽希的事情有價值得多。因此莫濤趁機追問了柴臨津幾個問題。

柴臨津收拾好情緒,再看陳銘遠那副毫無主見的纨绔子弟樣子,放下了防備。只是誤打誤撞吧……自己改名的事情雖然在上流社會無人知曉,但在娛樂圈還是很有話題度的。

不過,陳銘遠對葉譽希的态度,倒是頗值得玩味……

陳銘遠此刻倒是有些後悔,他應該有更好的方法來應對的。查到柴臨津和尹家的關系之後,他本沒打算這麽早打草驚蛇。但柴臨津咄咄逼人,總要将葉譽希拉下水,他一下子沒忍住,就這樣反擊回去了。

還好自己跟薛河插科打诨,打消了柴臨津的部分懷疑。看來以後要更謹慎些才好。

想到葉譽希,陳銘遠心中柔軟了些。采訪回家就能看到他了吧?剛剛薛河還問起他的近況,自己一定要轉告他。

但陳銘遠沒有想到,回到家等待他的,不是暖黃的燈光和冷冰冰的葉譽希,而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陳銘遠下意識屏住呼吸,在房子裏檢查起來。他看見空了一半的衣櫃,看見衛生間的垃圾桶裏有葉譽希使用過的牙刷和毛巾,那一瞬間,血液全部湧到了頭上。他想大喊大叫,但緊接着意識到這一次的情況和上次不同。

這一次,葉譽希身邊有小付照應着。不至于再一次不告而別,找不着人。

陳銘遠給小付打電話,小付戰戰兢兢地接了,道:“陳先生……”

陳銘遠說:“你在哪裏。”

問責一般的語氣,吓得小付快哭出來了一樣。小付說:“劇、劇組裏……”

陳銘遠說:“葉先生呢?”

小付說:“也在劇組裏……”

“搬家為什麽不告訴我?我養着你,是讓你做什麽的!”陳銘遠怒道。

小付沒敢說話,電話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下一秒鐘葉譽希的聲音傳了過來。

葉譽希說:“你不是說什麽都随我,結果我正常上班,也要向你報備?你想囚禁我,單憑小付一個人,還做不到。”

一聽葉譽希說話,陳銘遠的怒火瞬間消散——葉譽希還願意同他對話,哪怕是罵他,他也心甘情願。

陳銘遠低聲下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養着小付,就是讓他照顧你的!你讓他做什麽都行!他能凡事将你放在第一位,那就再好不過。我馬上給他加薪!”

葉譽希似乎沒有料到他會這麽反應,停頓了一會兒,又說:“這是我跟你之間的事情,你不要波及到其他人。”

這個時候,話裏的刺也沒那麽尖銳了。反而有些張牙舞爪的色厲內荏。

陳銘遠又說:“你要是不放心,我每個月往你賬戶上打錢,你給小付發薪水,發多發少都在你。工資掌握在你手裏,你總該放心了。我只希望,你身邊能有個放心用的人……”

葉譽希停頓了一會兒,硬邦邦地說:“不用。”

葉譽希覺得自己拳頭打在棉花上,那股恨意無處釋放,自然而然地洩了。他剛要挂電話,就聽見那頭陳銘遠用低沉又可憐巴巴的語氣說:“我想你了,葉子。”

葉譽希動作停頓了一瞬間,挂電話的動作更加幹脆而粗暴。

小付小心翼翼地看着葉譽希,心想葉先生沒讓自己背鍋,人倒是還不錯。

過了一會兒,葉譽希收到餘額變更短信。有個不知名的人往他銀行卡裏轉了二十萬,留言道:【小付薪水】。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