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夢
葉譽希做了個夢。
夢裏他剛剛考上大學,爸爸對他說, 要好好讀書, 光宗耀祖。葉譽希說好。随後父母帶着他去學校報道, 他發現室友是一個不認識的小孩子。
葉譽希很奇怪,為什麽一個比他膝蓋高不了多少的、看上去在讀幼兒園的小孩兒能成為他的室友?
結果他父母笑吟吟地推了推葉譽希,對那小孩兒說:“你爸爸在這裏,快叫他啊。”
小男孩看着葉譽希,非常悲傷地喚他:“你不要我了嗎……爸爸。”
為什麽是“爸爸”……葉譽希一身冷汗地回頭, 驀然發現送他來學校的是梁封侖,完全不是他爸爸。
葉譽希猛地驚醒,看見了陌生的天花板。
“哥哥,你醒了。”吳想的聲線很好聽, 語氣也非常甜蜜, 但就是讓葉譽希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葉譽希反應了一會兒, 才呆滞地轉頭,這才看到吳想的表情。
吳想靠近他, 輕輕問道:“哥哥, 你做噩夢了嗎?”
葉譽希身體狀況不好,反應也有點兒慢。但這并不影響他嫌惡地皺起眉頭,道:“我沒有你這樣的哥哥。”
吳想笑着說:“醒來第一句話是對我說的, 我很高興。”吳想在葉譽希嘴角印下一個吻,說:“那我以後叫你希希,好不好?我不喜歡‘葉子’,因為這個姓是那個男人傳給你的。”
葉譽希的身體很難受, 同時他還在回憶那個夢境。為什麽他會重新上大學?為什麽他的爸爸會是梁封侖?為什麽媽媽還在世?為什麽他的室友會是一個小男孩,并且叫他爸爸?
葉譽希擁有的東西不多,除卻錢財名利等身外之物,他所珍惜的東西,就只有這些了。
可這些東西要麽已經逝去,要麽他保護不了。
見葉譽希走神,吳想有些不高興了。他撫摸葉譽希的脖子,那力道既像撫摸,也像要掐死對方。
葉譽希吃痛,果然回過神來,皺着眉頭瞪着吳想。吳想最喜歡葉譽希這個眼神,仿佛滿眼只有他一個人;他喜歡葉譽希眼神裏的憤怒與不平,他看了十多年也不膩;他喜歡葉譽希眼神裏的虛弱,即使張牙舞爪,也因為力氣不足而顯得柔弱。
我就是變态,可那又怎樣,你還是落在我手裏了。吳想這樣想着。
“你還對那個人渣父親有期待嗎?你剛剛做夢叫了‘爸爸’。”吳想說:“他又蠢又壞,判斷不出誰是真心誰是裝的,還對你這個親生兒子這麽狠心……你為什麽還對他有期待?”
吳想慢慢說:“不過就算你還想孝順他,也已經沒有辦法了。他欠了高利貸太多錢,你沒辦法替他還,我又沒那麽多錢,怎麽辦呢……我幫他還了一部分,剩下的真的沒辦法了。不過沒有關系,剩得不多,他工作一輩子,差不多正好還完——畢竟,高利貸提供的工作工資很高嘛。”
所謂“高利貸提供的工作”,用腳指頭都想得到是怎樣的痛苦與剝削。但是葉譽希卻完全不同情葉爸爸。這麽多年下來,他自認已經把所有的生恩都還清,童年時艱難積攢的父子情分也已經消耗殆盡,葉爸爸對他來說只是個不如陌生人的“熟人”罷了。
葉譽希只是在想,吳想又是為了什麽?吳想為什麽設計這一切,最後卻什麽都沒得到,反而付出了一大筆金錢?
葉譽希說:“高利貸不是被陳銘遠……”
剛一說出“陳銘遠”三個字,吳想便加大了力氣,葉譽希的喉嚨被扼住,連呼吸都很艱難,更別提說話了。
吳想神情很癫狂,道:“這種時候你怎麽還想着那個姓陳的男人?我還以為他有什麽好,特意接觸了一段時間,不過就是一個狂妄自大的草包而已。你以為他真有能力連根拔除?那他不早就去當公安部長了?呵,希希,別指望他,他沒有通天的本事,也沒有來救你的心。他現在忙着公司裏的事情呢。”
陳銘遠找人打擊了那個詐騙集團,可詐騙集團與高利貸是兩批人。前者根基不穩,後者甚至與朱局長有千絲萬縷的關聯,是以陳銘遠停在了這一步。
葉譽希無言地流淚,這幾乎是純粹的生理淚水,但落在吳想眼中,又是另一番“情深義重”。
吳想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他松開了手掌,葉譽希艱難地咳嗽起來。
吳想的手接着下滑,暧昧地在衣服之間游走,直到抓住了某個不能描述的部位。吳想做了一些不能描述的動作,但葉譽希處在這種生理狀态下,幾乎沒有辦法給出任何反應。
吳想神情越來越陰鸷,他只是想讓葉譽希知道,陳銘遠能給的他也能給,可沒想到葉譽希對陳銘遠的感情竟然深到這個地步……連生理反應都能被壓制。
吳想很生氣,幹脆狠狠地捏了一把。
制造快.感很難,制造疼痛卻是輕而易舉。葉譽希痛得哼了一聲,眼角流下的眼淚更多。吳想卻滿意了。
陳銘遠能讓你流淚,我也可以。既然無法讓你快樂,那麽就讓你痛苦吧。
吳想勾起嘴角笑了笑,他仿佛找到了另外一種愛人的方式。而從這天起,葉譽希的神志變得越來越不清醒。
他時常做到那個夢,也終于明白了那個小男孩代表着什麽。他被迫流産兩次,這是他心裏的一根刺,但也是他的眷念。他覺得自己快死了,才這樣頻繁地夢到孩子。
他會被疼醒,有時候會看到吳想用各種方法折磨自己,有時候只是單純的疼痛。
吳想有時候對他說話,他只能看到吳想扭曲的表情,也能看到吳想嘴唇在動,但是他沒辦法弄清楚吳想到底在說什麽——他的聽力好像受損了。
不止聽力,葉譽希對世界的感知力都變得薄弱,這是他自我保護的一部分。
尹家和陳家的交鋒還在繼續。
因為加入了朱局長這一勢力,形勢變得更加艱難了。柴臨津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力應對。他有時候也暗自心驚,為了區區葉譽希,陳銘遠竟然敢拿整個陳家來賭?即使陳銘遠占據了主動,很多時候能讓陳家人及時撤離止損……可這對陳家來說也是極大的消耗,陳家不可能從中獲利。
陳老爺子已經公開表示将陳銘遠逐出家門了,陳銘遠為什麽還有這麽大的能量?
放着陳家這麽強大的背景與後盾不要,陳銘遠為什麽這麽頑固?如陳銘遠一樣的婚生子,還是獨生子,明明只需要道個歉認個錯,就能重新回到陳家……
天知道這是柴臨津多麽渴望擁有的待遇!柴臨津不想被打量、被考驗,他也希望尹家可以無條件地接納他。難道私生子就注定比婚生子低一個頭嗎?柴夫人抓不住丈夫,她的孩子又那麽沒用,自己取而代之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
某一次陳銘遠給柴臨津打了一個電話,要求見葉譽希一面。柴臨津自然拒絕了,沒想到緊接着就迎來了一波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差點兒動搖了尹家的根基。
之後陳銘遠又打電話過來,對柴臨津要求:“讓我見葉子一面。”
柴臨津說:“只有照片。”
陳銘遠說:“那我們之間就沒有什麽好談的了。”
陳銘遠似乎打算挂電話,那一瞬間柴臨津突然後怕起來。誠然,陳銘遠還沒找到葉譽希的所在地,但主動權真的在自己手上嗎?
柴臨津叫道:“等一下!”
陳銘遠道:“哦?改主意了?”
柴臨津咬着嘴唇,說:“只能視頻,不能見面。”
如果讓陳銘遠見到葉譽希,哪怕位置是柴臨津選定的,也會面臨很大的麻煩——陳銘遠那邊的追蹤技術也不是蓋的。柴臨津不可能這麽容易就把殺手锏交出去,能同意視頻,已經是極大的讓步了。
但他不知道,陳銘遠是否願意接受這種程度的讓步。
陳銘遠沉默了很久,期間柴臨津甚至不敢呼吸。
當陳銘遠說出“那也行,你定時間”的時候,柴臨津才松了一口氣。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後背竟然已經濕透。
陳銘遠說自己“耐心有限”,柴臨津只得聯系吳想,挑了個就近的日子過去“驗貨”。柴臨津用了很大力氣擺脫陳銘遠安排的尾巴,才到了吳想金屋藏嬌的地點。
吳想似乎很不高興,問柴臨津:“有什麽事情非要過來?你不是要對付陳銘遠嗎?”
自從将葉譽希交過來之後,柴臨津時不時要求葉譽希的照片。吳想覺得煩,他想獨占葉譽希,但考慮到柴臨津對葉譽希沒有興趣并且能提供幫助,吳想還是配合了。
沒想到今天,柴臨津自己過來了。
他過來做什麽?他想搶走葉譽希嗎?吳想一瞬間警覺起來。
柴臨津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安撫地對他笑了笑,說:“沒別的事兒,我就是過來跟陳銘遠視頻一下,十分鐘就好。葉譽希繼續放在你這邊,別讓人找到,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可以跟我說。”
柴臨津隐隐知道吳想對葉譽希有別的念頭,但他覺得無所謂,因此對吳想表明态度:我還是站在你這邊的,只要你能藏好葉譽希,葉譽希就還是你的。
沒想到吳想的神情卻變了。
柴臨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跟着吳想走進房間裏,才發現吳想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變态一點兒。
葉譽希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雖然醒着,但看上去甚至比柴臨津囚禁他的時候狀态還要差。而客廳裏每一個地方都裝了攝像頭。
柴臨津說:“這麽多攝像頭不好交代,你找個沒有攝像頭的房間。”
吳想聳了聳肩膀,說:“沒有。”
柴臨津說:“衛生間也行。”
吳想還是搖頭。
柴臨津皺起了眉頭。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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