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驟然被簡霁淮提及,宋仁的臉白了一分,他急忙解釋道:“我、我聽到周少的聲音,以為他生氣了,下意識地就以為貝柬……”

周晟然根本沒聽宋仁的解釋。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簡霁淮身上。

看着近在眼前,一派溫和,平易近人的簡霁淮,周晟然心裏五味雜陳。

名字長相都一樣又怎樣。

這個男人終究不是他喜歡的那個簡霁淮。

只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心裏千頭萬緒,周晟然眼簾微垂,掩去了眼底的低落。

“所以你是因為聽到周少的話,以為是貝柬得罪了他惹他生氣了,這才忙不疊地替他認錯,并按着他給周少道歉,對嗎?”

落在耳中的溫柔男聲拉回了周晟然的思緒,他下意識地擡眸看了眼簡霁淮,又瞥向宋仁。

此時的宋仁完全沒了最初的從容淡定,他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讪笑,“是、是的。”

簡霁淮不疾不徐道:“那周少一開始是真的生氣嗎?”

這話是對着周晟然說的。

周晟然否認道:“沒有,我那時候只是有些煩躁,不想理人,這才怼了貝柬一句。”

他盯着宋仁,皮笑肉不笑,“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經紀人先生這麽篤定我生氣了,但我還是想勸你一句,沒有足夠的眼力見,就不要自作聰明,不然只會适得其反,惹人厭煩。”

“咳。”簡霁淮輕咳了一聲,輕松地奪回了主導權,“眼下孰是孰非,這件事被鬧大的源頭是什麽,大家心裏應該都有數了吧。”

經過簡霁淮這麽一提點,厲铮等人醍醐灌頂,臉色一變再變,神色複雜。

尤其是厲铮,他回想了一下剛剛的種種,臉色就像打翻了醬油瓶一樣。

他剛剛是鬼迷心竅了嗎?

只是因為貝柬是個好相處的人,而圈子裏又一直流傳着的關于周晟然不好惹的傳言,他就帶着偏見,先入為主了。

厲铮越想越窩火,最後把這個烏龍的原因歸咎在宋仁身上。

如果不是宋仁急切地讓貝柬道歉的,他也不至于被帶偏,會産生周晟然在欺負貝柬的錯覺。

留意到厲铮的神态變化,宋仁心裏暗自叫苦,如芒在背。

偏偏他現在又不能妄動,只能不停地用眼神示意貝柬。

接收到經紀人的眼神暗示,一直不吭聲當背景板的貝柬艱難地地開口,替宋仁辯解道:“這件事是我的不對,宋哥他也是替我着想,心急之下才會那麽說的。”

終于不做縮頭烏龜了麽。

周晟然睨了貝柬一眼,冷哼了一聲,“我還以為,你被我一句話吓成了啞巴,再也不能說話了呢。”

衆人:“……”這話可真是夠損的。

貝柬下意識抿了抿嘴唇,最後從嘴裏擠出幾個字,“周少,對不起。”

“你這道歉和蚊子似的,聽起來就好像是我欺負了你,你還要忍着委屈給我道歉一樣。”周晟然不留顏面道,“我不需要、也不接受這種沒意義的道歉。”

被周晟然這麽一怼,貝柬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垮了下來,臉上的虛僞歉意幾乎要維持不住。

“這本就是莫須有的鬧劇,我不稀罕誰的道歉,只是希望你們之後遇到事情能稍微動點腦子。”周晟然不給貝柬組織語言分辯的機會,偏過頭看向厲铮等人,意味深長道,“不然的話,萬一遇到別有用心的人,你們豈不是像傻子一樣被人當槍使。”

把話說完,周晟然也不管那幾個人反應如何,神色平靜地朝着貝柬看去。

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貝柬在酒裏下藥的事也該做個了結了。

“額,都說冤家宜解不宜結,既然這烏龍已經有了定論,你們也都把話說明白了,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夏韞見事情走向有些不對勁,趕緊出來制止。

他直接把周晟然拽到一旁,壓低了聲音說:“小周少,眼下雖說你占理,但你要是太過追責,反而讓人覺得你咄咄逼人,不利于你的形象。”

周晟然:“……?”

這什麽神發展。

見周晟然似乎不為所動,夏韞又苦口婆心地勸:“咳,我知道你心頭不痛快,但是能不能給我個面子,就先不要再挑事了,真要鬧大了,傳出去我面子不好看啊。先前你二哥把你抛給我,說是讓你拓寬一下娛樂圈的人脈,我可是毫不猶豫地就同意了幫他這個忙,你就看在這事的份上,體諒一下我好吧。”

周晟然福至心靈。

看來原主的二哥和夏韞關系只能算得上普通。

所以夏韞在這件事采取的是誰都不偏幫的态度。

夏韞不知道酒裏有藥的事,下意識把這事當作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希望他能小事化了。

要是他不依不饒地把事情鬧大了,無論結果如何,夏韞這個主人家沒處理好,的确是有些面上無光。

沉默了一會,周晟然這才開口,“放心吧,夏哥,我有分寸,不會為難他的。”

他的确不會為難貝柬。

只是換了個算賬的方法而已。

夏韞見狀,終是松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嗯,大家以後都是圈裏混的,真的沒必要把關系搞得太僵。這事算是我承了你一個情,以後在圈裏有什麽困難,可以找我。”

周晟然搖了搖頭,“這個情我可不敢給夏哥承,如果不是因為夏哥,我現在都不會出現在這兒。”

說完,周晟然繞過夏韞,長腿一邁走到貝柬面前,“夏哥說得不錯,這件事是我倆挑起來的鬧劇,就該我們收尾,正好你手裏有酒,不如我倆各自喝一杯,給被擾了興致的前輩們賠罪。”

周晟然故意讓語氣緩和了一些,臉上甚至帶了點笑意。

估計是他态度轉變得太過突兀,貝柬有些茫然。

周晟然視線從貝柬的臉上一掃而過,微微垂眸,看着那兩杯酒。

這裏面只有一杯酒是下了藥的。

回想了一下小說裏關于貝柬遞酒給原主的動作細節描寫,周晟然擡起左手,輕輕捏住貝柬右手上杯子的杯柱。

隔着很近的距離,周晟然能清楚地看到,在他的手碰到酒杯的瞬間,貝柬的眼皮抖動了一下。

周晟然心底了然,不等貝柬做出任何反應,手上稍微一使勁,順利地把酒拿到了手裏。

他輕輕地和貝柬碰了一下杯,聲音不大不小,卻能讓圍觀群衆都能聽清楚,“這酒算我敬你,這事就算是徹底翻篇了。”

不遠處的簡霁淮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就看到周晟然把酒杯遞到了嘴邊,抿了一口。

簡霁淮閉上了嘴,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

周晟然分了幾次把杯裏的酒全喝了,饒有興致地盯着呆若木雞的貝柬,笑而不語。

他已經當衆把場面話說完了,酒也喝了,現在就看貝柬如何選擇了。

是當衆拂了他的面子。

還是借坡下驢,喝下他自己下了烈性催/情/藥的那杯酒。

無論怎麽做,貝柬都不會好受,只能打掉牙往肚子裏咽。

在圍觀群衆的注視下,貝柬臉上勉強擠出了個點笑,左手一點點、一點點地擡起,動作僵硬地把酒送到了自己的嘴邊。

周晟然看了眼貝柬微微顫抖着的手臂,心裏沒有半分同情。

如果貝柬不心存惡念,沒有下藥,現在也不會騎虎難下。

這是他自食惡果。

冷眼看着貝柬一口一口地喝下了酒,周晟然退開幾步,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夏韞适時出聲,“這事就算過了,啊,大家先前該幹嘛就繼續幹嘛。”

主人家都這麽說了,那些看熱鬧的人也都收回了各自的關注。

大廳裏又逐漸熱鬧了起來,氣氛在夏韞的調動下也開始有些沸騰的跡象。

親眼看着貝柬被炮灰小鮮肉尚元熱情地拉進了聊天的小圈子裏,周晟然随便找了個借口,推掉夏韞的邀請,離開大廳去了二樓的衛生間。

上樓梯拐彎的時候,周晟然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貝柬。

此時的貝柬正被尚元為首的幾個年輕藝人衆星拱月般圍着,看起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周晟然好心情地勾了勾嘴角。

看那群人的熱情,貝柬一時半會是走不開了。

這些時間,足夠拖到酒裏的慢性催/情/藥發揮效果。

至于貝柬當衆發/情後,會找誰幫忙解決生理需求,這就不是他所關心的了。

一進衛生間,周晟然就把門給鎖了。

他有些醉了。

先前喝下的酒開始産生了效果,一股股熱氣直往他臉上湧。

忍着酒精上頭帶來的輕微暈眩感,周晟然走到洗手臺邊,先簡單地洗了手,然後用手捧了把水潑在臉上。

冰涼的水打在臉上,瞬間緩解了身體産生的燥熱感。

被涼水一刺激,腦袋頓時清晰了不少,周晟然心頭閃過疑惑。

原主不是酒量還不錯嗎?怎麽他才喝了半杯多的香槟,就有些暈乎了。

百思不得其解,周晟然便放棄了,不願意再多費腦力。

雙手撐着洗手臺站了好一會,等臉上的水幹了之後,周晟然這才慢慢地擡起頭。

然後,他看見了鏡子裏的“自己”。

周晟然整個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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