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比我大

驚雲帝國的皇宮是不對外開放的，顧言跟在女官身後進了公主的宮室，全程表情放空。

女官道：“公主請您一個人進去。”

顧言道：“好的。”他敲了下門前還沖女官笑了下，眉眼微彎、唇角薄紅。

女官板着臉，轉過身的時候卻忍不住咬了咬唇，臉頰微微泛紅，這位聲色首席未免太好看了。

房內裏面傳來悅耳的女聲，“請進。”

顧言表情僵硬了瞬間——裏面那個姑娘……到底是不是比他大？

他慢慢推開了門，公主正背對着他坐在沙發上，，肩背筆直，刺繡華麗的裙擺落在地上。公主的對面坐着一身軍裝的皇太子。

顧言在離沙發三米遠的時候停下腳步，道：“兩位殿下午安。”

公主回過身，美麗容貌和鬥場上一般無二，她開口道：“請坐。”聲音雖然有些低沉，但确實不是男聲。

顧言不知道自己抱着怎樣的僥幸心理坐在了公主對面，維持着表面笑容，“殿下。”

公主道：“首先，恭喜勝出。”

顧言正準備開口，對方做了個手勢，示意他稍等片刻。顧言在這個人身上察覺到某種違和感——确實不像個姑娘，神情語氣都不像。

他的心漸漸沉下去——帝國唯一的公主卻不是公主，這根本就是皇室秘辛。顧言雙手交疊，靜靜看着面前的“公主”。

他當着整個帝國皇室的面贏了，“左侍衛長”這個職位他恐怕逃不了了。畢竟大部分參賽的人，包括他，一開始都是沖着這個來的，并不只是單純地想展現自己而已。

公主道：“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留在公主身邊做左侍衛長，三年任期滿就可以請辭。二……我聽說，聲色正準備由帝國內的自由者聯盟轉向宇宙內，你這次參加賽事，就是希望跟皇室，尤其是我母親打好關系吧。”

聲色轉出帝國只差最後一道手續——皇後的首肯。

皇後在帝國內擔任職務，她的手下并沒有聯盟，但負責帝國內所有的自由者聯盟——她是自由者聯盟總部部長。聲色轉出帝國就卡在最後一道手續上，連續申請了兩年都沒有獲得批準。

顧言只好另辟蹊徑，曲線救國，希望能通過公主，間接地讨好皇後。

見公主攤牌，顧言也不再繞圈子，“是，這是我的目的。”

公主忽然沉默了，過了片刻，道：“二……”

一直沉默的皇太子忽然打斷他，道：“第二個選擇，你和樓……公主解決一件事情，無論最後完成與否，批準都會下來。不過，這件事危險性極高，随時可能喪命。當然了，收獲和風險是相對應的，如果事成，聲色或者你個人，可以得到鐘海星最大的能礦礦脈。”

能礦，各個行業跳動着的心髒，它是帝國百分之九十五的能量來源。鐘海星最大的能礦在數量和品級上都可以被評為C級，這對于一個聯盟來說絕對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顧言不可能不心動，但是能和一座C級能礦相襯的風險……喪命的可能估計要到百分之六十了。

公主道：“選第一個吧。”

顧言詫異。

公主微微勾了下唇角：“出于我的某種心思，選第一個吧。” 第二個選項死亡率并沒有外人想象中那麽高，甚至可以說是非常低，但他還是後悔了——就算低到百分之一，死亡率也還是存在的。

皇太子皺眉，他不明白季樓深為什麽突然反悔。

顧言非常強，如果樓深一定要選一個合作者的話，顧言是個很合适的選擇——他的父母都在帝國任職很好拿捏，顧言本身也能從合作中得到巨大的利益，而且這為首席的人品，确實極好。

與顧言合作，風險會降到最低。

顧言目光沉沉，道：“我選之前，不方便透露第二個選項嗎？”

公主搖頭。

一座未經開采的能礦礦脈……完全值得賭一把。

顧言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選第二個。”

皇太子站起身，“既然這樣，接下來的談話我就不參與了，你們好好商量吧。陛下的意思是盡快出發，最好能在五天內準備好。”

公主點點頭。

等皇太子離開，公主對顧言伸出手，恢複了原本的聲音：“重新認識一下，我是季樓深。”嗓音低沉，确實是男音無誤。

公主是假的，什麽萌妹禦姐都是假的。清醒一點吧顧言，這就是個女裝大佬。

顧言深吸口氣露出一個笑容，伸手與他握了一下。對方的手指修長有力，并不是女性獨有的柔軟。

季樓深拿出一份紙質的資料遞給顧言，“看看吧。”

顧言翻開資料，季樓深道：“兩年前，皇室在帝國的邊緣區域發現了一處遺失文明的遺址。經過秘密勘察後得到一個信息——這個文明留下了三座寶藏，從得到的線索來看，第一座寶藏似乎是大量的能礦，帝國需要這筆資源。”

然而寶藏到底在哪兒并不清楚，線索是環環相扣的，他們手中的只是第一個線索，只有順着線索找下去才能确定寶藏的位置。

顧言已經翻完了資料，沉吟道：“現在得到線索的，除了我們驚雲還有比鄰的厄諾斯帝國、羅曼聯盟以及一些漂泊不定的自由者？”

季樓深道：“不錯，不過我們是占優勢的。從遺址提供的信息來看，每條線索都有且只有一個象征物，第一個線索的象征物在我們手上。”

他拿出一塊很小的玉雕，放在顧言手上。

顧言心中一動：“白鹿？帕吉克星系的薩維星似乎以白鹿作為星球象征。”他将玉雕放回季樓深面前，道：“現在就啓程嗎？”

季樓深懶洋洋倚在沙發上，道：“當然不。我親愛的左侍衛長，今晚你得陪我參加酒宴。”

顧言把這茬給忘了，今晚有酒宴，他還是主角。

季樓深道：“不過……”

顧言警覺，“什麽？”

季樓深起身走到他身邊，顧言立刻道：“孤男寡男的你想幹什麽？”

季樓深俯身，打量了他的鞋一會兒，道：“我只是想提醒親愛的侍衛長閣下，你應該換雙有增高的鞋。”

季樓深原本就比顧言高了七八公分，他現在一身公主裝扮帶着王冠，還穿了坡跟的鞋子，就高得多了。

顧言挑眉：“……是嗎？”

他站起來，和季樓深并排站在一起，道：“怎麽，歧視一米八嗎？”

二人面前就是化妝鏡，季樓深挽住他的胳膊，從鏡子裏看，他正好比顧言高一個頭。

顧言：“……你的鞋到底有多高？”

季樓深将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換回了女聲：“怎麽，要不要撩起裙子看一眼？”

顧言沉痛道：“這就不用了，能借我雙同款高跟鞋嗎？”比他高這麽多，還做小鳥依人狀，簡直辣眼睛。

季樓深伸臂攔住顧言的肩膀，欣賞兩人在鏡子中的身高差，道：“我覺得正好。”他比了比兩人身高。

顧言笑眯眯揮開他的手，琥珀色的眼睛危險地眯起來，“适可而止啊，殿下。”瞎比劃什麽呢，他還是個孩子，還能長的。

……

酒宴是為了歡迎顧言舉行的，參加酒宴的都是爵位在身的皇室人員。

公主的另一位侍衛長李柯也出席了這次宴會，他是皇後親自提拔上來的，但從成為侍衛長到現在的兩年裏，和公主只見過三次面！

李柯對這個即将上任的左侍衛長充滿了同病相憐的情緒，這個年輕人一定和自己一樣，滿懷對公主的愛慕來競選侍衛長，最後卻只能和自己一起待在公主看不見的角落。

然而當他看見公主挽着顧言的手臂出現在門口時，震驚了。

季樓深松開手，顧言落後兩步，跟在他身後進入宴廳，剛進門就察覺到有視線緊緊盯着自己。他順着視線看過去，瞧見一個年輕男人。

“那是右侍衛長，李柯。”季樓深低聲道。

顧言微微點頭，那也就是他同事了。

顧言出身權貴家，在場的一些人他都是認識的。他刻意避開了一些人，和季樓深站在一起，低調且沉默。

反正是過幾天就要和季樓深一起消失在大衆視線的人，沒必要太秀存在感。

季樓深道：“我母親來了。”

顧言連忙望向門口——這可是連續駁回了他三次申請的女性！

宴廳立刻安靜，伊德帝國的皇後在侍衛的陪同下走進了宴廳。

皇後身着華麗的正裝，顯然對這次的宴會十分重視。她仍舊年輕并且無比美麗，掃過宴廳的目光都是溫和沉靜的。

皇後徑直走到季樓深面前，季樓深向她行禮。

“母親。”

皇後歉疚道：“抱歉，我來遲了。”

季樓深搖頭道：“您其實不必親自出席。”

皇後越發愧疚，她虧欠唯一的兒子太多，這個孩子和她并不如何親近，現在分別在即，她甚至都不能從孩子的表情裏看出一點不舍。

季樓深側身露出身後的顧言，道：“這是我新的侍衛長，顧言。”

顧言上前行禮：“皇後殿下。”

皇後點頭，她認識顧言，畢竟在過去的半年裏，她駁回了顧言三次轉出帝國的申請。

季樓深接着道：“雖然不那麽高也沒有那麽強壯，但是個非常可靠的男人，我非常信任他，相信他會保護好我的。”

顧言大氣都不喘一口地誇贊季樓深：“殿下過獎了，您的美麗和善良也讓我折服，我必定盡我所能，守護在您身邊。”他別的不擅長，就是擅長各種酸話。

皇後愣了一下，被兩人間自然而然的熟稔态度弄得有些懵，遲疑着點點頭：“……那我就很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