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都柏林的父親
2010年4月。
都柏林其實是一個很溫和的地方,沒有炎熱的夏天,也沒有寒冷的冬天，天氣也不似曼徹斯特那樣陰雨連綿，對病人來說的确是個休養的好去處。Setlla在凱西的愉快評價中承認這一點,但弗格森一路的臉色都不怎麽樣。他不想去見那個因為一匹賽馬和他關系鬧僵的老朋友，這當然是媒體的說法,更重要的原因是那個該死的愛爾蘭人從來都不知道要怎麽去疼愛他的女兒。
馬格尼爾家的大宅在已經在郊外矗立了好幾十年,在緊跟時代的翻修之下仍然良好地運作着，除去Setlla房間的陽臺所在的那面牆已長滿爬山虎之外,一切都好像嶄新的一樣。Setlla懷疑等到父親不在人世時，搬出去住的James和Charles會不會回到老宅來,還是會讓它成為傳說中的古堡。
無論如何,在進門的過程中連傭人都不再是熟悉的面孔，多少讓Setlla有些感傷。甚至連前來迎接他們的也變成老管家的大兒子Mark,這位尚且年輕的新主事不似父親那樣對Setlla有種天然的排斥,只比Setlla大三四歲的他現如今還對充滿奇幻色彩的小公主很有興趣。一個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女人是如何讓不看足球的人都會喜歡的貝克漢姆和C羅如此牽挂的呢？
“Setlla，歡迎回家。”
她沒想到會在樓梯下看見自己的父親，要知道他一般都會呆在樓上的書房或者卧室裏，等待哥哥們和管家向他彙報一切事情。而今他那少有表情的臉上竟然帶着一絲淡淡的笑容，不知是為女兒終于聽了一回他的話感到高興，還是真的期盼着她的歸來。
“Alex，Cathy，好久不見。”向弗格森夫婦點頭時，頭發半百的長者彬彬有禮，只是随意的灰色毛衣和家居褲透露出他和遠來的客人熟悉到不必正裝相見。
“我們得去看看小公主的房間，不合心意可不行。”弗格森生硬地和馬格尼爾說，雙手背在身後，有抗拒接觸的意思。馬格尼爾也不點破，讓他們三人跟他去樓梯側面，“這是前些日子我讓人動工修好的電梯，以後Setlla上下樓就不用那麽麻煩了。”
在弗格森家時，住在一樓的确會時不時提醒她自己的身體有多麽嚴重的問題，而在這兒刻意修建的電梯反倒增強了這種奇怪的感覺。Setlla不知該怎麽評價父親的措施，只能說也許在一起生活的時間太短，有很多細膩的心思不能期望他去理解吧。
她的房間在清淨的走廊盡頭，緊挨醫療室，布置簡潔而五髒俱全，陽臺上種滿綠色植物，按照馬格尼爾的說法，是希望Setlla能在休養時保持良好的心情。到現在，凱西和弗格森隐藏的不舍完全流露出來，在四個人一起進餐的過程中，他們倆的眼睛就沒離開過Setlla，自己沒吃什麽東西。Setlla心裏難過，強迫自己好好吃東西，不要讓夫妻倆擔心。馬格尼爾全程就像沒有意識到三人之間悲傷的氣氛似的，有條不紊地介紹着醫療室裏的最新設備和他聯絡的世界各地的醫學專家。
如果不是還沒有一個人放棄她的生命，Setlla倒是覺得不做治病的努力也挺好的，至少她能安安靜靜地過完最後的時間，和愛她的人待在一起。如果上帝想要提前帶走她，又何必讓她遇到那麽多要努力想要讓她留在人世間的人呢？
離別來臨時，Setlla和弗格森、凱西一一擁抱，紅魔主帥摸着她的頭，向她保證：“你在這裏不會孤獨的，我們一有時間就會來看你，還有吉格斯、斯科爾斯那幾個小子……David應該很快就會到。”
“David？”Setlla不确定弗格森在說的是貝克漢姆，她早就忘記貝克漢姆說過要來愛爾蘭度假。弗格森對此表示肯定，“後天，據他的說法應該是後天就能到。”
弗格森離開之後，負責照顧Setlla的Jane過來問她是否想要上樓休息。Setlla還有些懷念懷特小姐，不過她點點頭，決定不給這位看上去也已育有子女的女士的工作造成任何麻煩。
“看來你果然很喜歡Beckham。”馬格尼爾忽然這麽說，與此同時走進電梯要和Setlla一同上樓。Setlla尚不習慣和父親相處，可理智和情感都告訴她，在所剩不多的時光裏要學會彼此寬容。
“嗯……我以為您早就知道了。”她學不會語氣輕松，小時候還會在興起的時候跟爸爸撒嬌，現在卻是做不到了。所幸馬格尼爾也沒再說什麽，點點頭囑咐Jane照顧好Setlla，便回到書房裏去了。
Advertisement
和弗格森說的一樣，貝克漢姆果真在兩天後到達都柏林，和他一起來的還有11歲的大兒子布魯克林。布魯克林與Setlla算是最熟悉的，還在曼聯的時候就出生的小家夥，但她不确定已經五年級的他還記不記得自己。
來到馬格尼爾家，貝克漢姆并不顯得十分拘謹，令人意外的是，就連她的父親也對他十分友好。要知道當時馬格尼爾家賣掉曼聯股份的時候曾表示對足球不再有興趣，那宣言像是不想和任何足球界的人扯上關系一樣。
“來，孩子，吃吃咱們愛爾蘭的手工巧克力，咬開有冰激淩和奶油的餡兒，你一定會喜歡的。”此時，馬格尼爾就像任何一個慈愛的爺爺一樣，拿出零食和點心來引誘拜訪的小朋友。貝克漢姆眉眼裏都是笑意，像是在對Setlla說：你看，你的爸爸果然不像你所想象的那樣冷血。
Setlla決定她在這之後一定要和父親好好談一談，但現在，在布魯克林吃得滿嘴都是黑乎乎的巧克力還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說“Setlla姐姐好”的時候，她沒辦法去想除了摸摸小朋友的頭之外的其他事。即便這樣的稱呼讓她和貝克漢姆差了一輩，也無關緊要了。
“嘿，你好，Brooklyn，很高興你還記得我。”
布魯克林害羞地笑笑，坐到Setlla旁邊遞給她一塊巧克力，說：“爸爸常常提起你，媽媽說姐姐是公主一樣的人。”
對于維多利亞也會這樣描述自己，Setlla不免有些驚訝。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笑着反問布魯克林：“那你覺得姐姐像嗎？”
布魯克林立刻回答：“姐姐像東方的公主，我在動畫片裏看見過，花木蘭。”
Setlla咯咯直笑，對布魯克林說了好幾聲“謝謝你”，心裏湧上一股感激。謝謝維多利亞對孩子說她像個公主，她喜歡這整個家庭，她所不能擁有的家庭。
馬格尼爾提議他們出去逛逛，布魯克林雀躍地準備行動，Setlla則是回頭以眼神詢問馬格尼爾是否要和他們同行。
“你們年輕人去吧，要在外面吃飯的話記得給我個電話，一定要去嘗嘗Beshoff Fish & Chips，那可是我們這兒最有名的百年老店。”
貝克漢姆親自推着Setlla的輪椅走出去，并請Jane幫忙看着布魯克林。他們準備先走一段路散散心，再去市區逛。看Setlla一直不說話，貝克漢姆問她有哪裏不開心，她搖搖頭，說：“我搞不懂，既然父親沒有想要和我把關系弄僵，為什麽一直以來都任由我待在Alex家裏。”
貝克漢姆停下手裏的動作，一揮手允布魯克林去旁邊的菜地裏玩耍。Jane見狀跟了上去，Setlla意識到他想要單獨和自己說些什麽，不由得緊張地攥緊手心。
他蹲下到和她視線齊平的位置，慢慢說：“所以小公主，住在Alex家一開始就是你要求的，讓你回去結婚也一直都是James和Charles在出面對嗎？”
“嗯，可是我不懂為什麽他從來都不管我。”
貝克漢姆嘆了口氣，“他沒有不管。的确，他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只玩賽馬，連投資的事也不怎麽過問了。James到曼徹斯特來找你的事情也不過是他和Charles、Bradey父母的主意，等他知道這件事之後，立刻就制止了他們。”
“那麽……”
“他認為你住在曼徹斯特比在都柏林的時候開心得多。”貝克漢姆篤定地說，但随即他又放松了表情，“當然，我也不能說一定是這樣，只是從他今天的表現中，我認為一定是這樣的。現在他認為無法再坐視你繼續對自己的生命懈怠下去，所以把你請回來。我想，他也是終于忍不住要見到你了。”
“我不明白……愛一個人不該是這樣的。”Setlla露出很迷茫的表情。
貝克漢姆把她的手交疊，放在自己的手裏，微笑着說：“愛可以是這樣的，你忘記自己是怎麽放棄愛情的了，小公主。”
Setlla無奈地笑笑，“聽你提醒我這個還真是有點奇怪，讓我手癢想揍你。”
“嗯，可以啊。”說着，萬人迷側過左臉，說：“趁Brooklyn還沒發現，趕緊。”
Setlla嫌棄地把他推開，嘴角卻洩露出一絲笑意。貝克漢姆站起來，“好啦，我得去把兒子叫回來了，可不能讓他滿身是泥地跑去百年老店。”
就這樣吧，Setlla想，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深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