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教主的手藝
花容來緣起峰複命的時候,教主正在庭院松樹下和北堂長老對弈。
花香彌漫着青栅竹榭,身側小橋流水潺潺,流連其間,竟有如遺忘了時間一般。。
一身白衣的尚塵寰手執一枚黑子,看了一眼花容額上的傷,“傷得不輕呢,若是再偏一點就傷到眼了吧。”
花容抱拳道:“謝教主關心。”
雖說傷口較疼,但是被教主這麽一問心裏倒是暖和和的。果然,什麽都逃不開教主的眼。
“小葉怎樣了?”
“他已服下靈芝,沒有大礙了。”
“查的事可有結果了?”尚塵寰說着,一聲清脆落下棋子,北堂長老搖首直笑,又敗給教主了。
花容垂首,道:“屬下辦事不利,還沒有查出來到底是誰燒的桃花谷。”
“不着急,對了,叫你來還有一事。”尚塵寰看向對面慈眉善目的老人,對花容道:“你可還記得北堂長老的那個外孫女?”
花容驚得退後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看北堂長老,又驚魂未定的看看教主,“莫非教主也想給屬下娶媳婦麽?”
北堂長老縷着胡須呵呵笑了。
尚塵寰也笑了,“你覺得呢?好好的姑娘給你都白瞎了。”
此時日漸西斜,天邊已是霞光萬丈。
三人被籠在橘黃的溫馨之中,輪廓像是鑲了一層金邊。
花容拍着胸脯放下心來,“嘿嘿,還是教主了解我。”
北堂長老望向眼前光耀奪目的美少年,越發的欣賞,“我那個倔外孫女要是真能和小容結為連理老夫還真就死而無憾了呢,她這回與那秦家少爺鬧了別扭,竟是将親事都退了,說要來禦乾山上找雲栖算賬。上元節時候,她曾對雲栖動過心思。想來還是與那秦家少爺賭氣呢,說是要帶雲栖去京城刺激那夫婿。”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花容笑得很不厚道。
北堂長老甚是不悅地瞧了他一眼。就好似他那外孫女配不上他似的,笑得如此幸災樂禍毫不遮掩——
他那外孫女只來過一次禦乾山,他又不知她怎的就相中了雲栖,這回老人家倒是想對外孫女言明雲栖其實是個女子,奈何那不讓人省心的孩子已然在來路上了,聽說還有一兩日的行程便到了。
尚塵寰拿過棋筒,不急不緩地收着棋子,“你回去跟雲栖說一下這個事吧,北堂長老說那姑娘過兩日就上山了,讓雲栖心中有個準備。”
花容道:“方才雲栖還說要過來見教主呢。”
尚塵寰立時放下棋筒,擡頭道:“真的?”
北堂長老心說,教主你開心的好明顯。
花容也在心裏憋着笑,道:“真的,她對我說的,我說我要先來複命,等我回去了她再來。”
于是偏心的教主大人道:“那你還不快回去。”
這邊廂,坐在樹杈上的雲栖聽聞了花容帶回來的好消息,眼淚比面條還寬。
這個北堂長老的外孫女,一直跟随父母住在京城裏。三月前的上元節那日,教中舉行了一次小型的比武。長老護法概不參加,只有弟子相互切磋比試。
當時雲栖才過初賽,剛準備去北堂長老那裏領入複賽資格,不料這時卻有一姑娘上了擂臺。
正是剛過十八歲的唐虔燕。
那真是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雲栖若是有一招沒接好,臺下便會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瞧那架勢,除了雲栖之外,恐怕所有的男弟子都盼着他們的女神勝利,但即便如此,最後雲栖還是将他們的女神打趴在地。
于是她便聽到了一連串的不知憐香惜玉不解風情狼心狗肺等詞語……
雲栖一直覺着,她倆的孽緣,定是在那時候結下的。
原本說是她下半年就要成親了,雲栖愁眉苦臉心說哪成想半路殺來了禦乾山。原來這孽緣還有後遺症呢——
找她算賬就算賬吧,而且還準備拿她來刺激準新郎——雲栖怎麽想怎麽覺着自己窩囊。
雲栖就是這樣一路愁眉苦臉的來到了緣起峰腳下,耳朵動了動,隐約聽到了自峰上傳來的一陣簫聲。
斜陽已沒,山中盡是昏黃之色。
雲栖一邊拾級而上,一邊凝神細聽。
這曲子時而低回哀傷,似百轉柔腸,訴說着不為人知的凄涼。時而又悠遠清揚,讓聞者聽了宛若乘雲駕霧一般,俯瞰天下一派太平景象。
不知為什麽,雲栖聽着聽着心裏莫名其妙的疼起來。腦中随着音符應情應景地浮現出一連串的畫面,有兵荒馬亂,有戰事死傷,有民不聊生家破人亡……很快場景變換,變作山窮水盡柳暗花明,有絕處逢生的喜悅,亦有世外桃源的安詳,可是這安然裏卻流淌着一股莫可名狀的惆悵……
雲栖上了峰時,已是夜幕降臨,教主的房間裏掌了燈,可是教主不在房內,雲栖循着簫聲,在屋後的泉邊看見了身形悲戚的尚塵寰。
一曲未盡,雲栖安靜的立于一旁。
靜谧的夜晚,正是十六月兒圓。
偌大的禦乾山上,教主獨自一人住在這裏怕尤是高處不勝寒。雲栖望着眼前尚塵寰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不禁蹙起了眉頭。
自打十年前從前任教主手中接過經受重創的聖教,教主肩負的重擔不是外人可以想象。尤其是如今,還面臨着正道們一心要鏟除聖教的虎視眈眈,所以,教主才會如此這般的惆悵吧!
簫聲戛然而止,空谷中猶在回響。
尚塵寰并未轉身,只是低聲道:“你來了。”
雲栖于是朝前走了兩步道:“您吃過晚飯了麽?”
尚塵寰微微一怔,轉過身來,目光中喜色微閃,“怎麽?”
雲栖擡起頭,認認真真道:“是這樣的,雲栖還犯了另外一個錯,特過來向您請罪。都怪雲栖大意,今日在山下挑選禮物時被韓清軒跟蹤而無察覺,想必他能猜測出我是女扮男裝了。之前因為花容對何邊草說我是聖教少主,所以何邊草就傳我是您的私生子,恐怕今日之後,您還會多了個私生女。雲栖覺着,毀了教主您的清譽,所以特來向您請罪。”
“呵呵。”尚塵寰随意把玩着玉簫,在指尖轉了幾圈後,走到雲栖的面前,“可是這跟我吃沒吃過晚飯有何關系?”
雲栖幹笑道:“嘿嘿那就是句開場白。嘿嘿。”
“……”教主大人的一張臉頓時黑了。“我還以為小雲栖要給我做晚飯吃呢。”
“您真沒吃呀?”雲栖下意識的摸摸咕咕叫的肚子,腆着臉笑:“實不相瞞,我也沒有吃呢。”
她方才給葉無病做好了飯菜送去,正巧殇雪也在,所以她就退出來了,才在樹上坐下,花容就回去了。然後她就馬不停蹄地來到了這裏。
尚塵寰拿簫的末端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眼中笑意盎然,“這麽晚了還不吃飯,看來是不想長個子了。”
“嘿嘿。”雲栖揉了揉稍微有點疼的腦門兒,“我的個子已經很高了,再長高的話夫婿就不好找了。”
雲栖此句說完,教主大人已經走進房中去了。這會兒的雲栖丫頭,絕對想不到半個時辰後,會是這般場景——
瑩潤光澤的玉石餐桌上,精美擺放着兩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還有一碗卧着倆雞蛋的熱氣騰騰長壽面。
室內香氣撲鼻,讓人禁不住想抓起筷子大快朵頤。
雲栖默默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确定了這不是在做夢。
咽了口口水,無法置信般地看向了坐在對面的教主大人。
對,她又一次被教主大人驚呆了!
貴為天人的教主大人會做菜!不食人間煙火的教主大人會做菜!而且做出的菜還這麽精美這麽誘人!雲栖偷偷看了看近在手邊的筷子,好想夾一口放在嘴裏……這些可都是她最愛吃的呢!
尚塵寰将她的小動作看在了眼裏,終是忍不住笑了。這個饞蟲,跟小時候一個樣子,見到愛吃的東西就流口水。修眉一挑,教主大人彎唇笑道:“莫非你不餓”
雲栖立馬點頭如搗蒜,“餓餓餓!呵呵呵——”
教主大人喝茶的動作滞了一下,這個吃貨……
作者有話要說: 教主大人:追小姑娘好累,好吃好喝的哄着,還被罵老牛吃嫩草!
蜻蜓:那就換別人追吧。
教主大人挺胸:本座可是從一而終專情之人!這十年不能白等!不就是做飯炒菜麽,本座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蜻蜓:好!那考慮給你加戲!加一出洗內衣如何?(再次被踹飛——)
☆、教主的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