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閻平安仔細想了一下,什麽叫做‘晚上沒人能看到狼一’。

他覺得,要麽就是狼一不是狗,要麽就是狼一不是活的狗。而還沒等他徹底想明白,就被鐘九韶一個摸頭殺給打斷了思路。

“……是有點。”閻平安擡起頭,默默的舔了舔嘴皮,他冬天是得抹潤唇膏的那種人,不然的話嘴巴就容易起皮,有時候嚴重了還會幹裂,原因倒是挺多,他自己不愛喝水,整天都是渴了才買點飲料灌,這才落了這麽個破毛病。

鐘九韶用氣音笑了笑,一把摟住了閻平安的肩膀,拉着他的手一起開了門,“怕什麽,哥在呢。”

于是閻平安只能顫巍巍的看着自己的手在門把手上面,被鐘九韶帶的終于一點點的扭開了門鎖。

他出來的時候太着急,門壓根就沒有鎖。樓道裏面本身沒有風,可窗戶不知道是被誰給打了開來,夜晚的寒風就這麽從窗戶口一下子猛灌進來,氣流不通的緣故撞在牆上又殺了個回馬槍,把大開的門給頂的呼啦作響。

小女孩依然抱着膝蓋蹲着漂浮在半空中,姿勢和他出門前一模一樣,絲毫都沒有過變動,閻平安本來被鐘九韶好不容易安撫一點的小心髒又開始砰砰直跳了,然而這一次卻也沒有了一開始的那種恐懼——或許是因為剛才他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又或許是因為鐘九韶和狼一在身邊,這一次,閻平安甚至敢仔細的打量起那個小女孩了。

這麽一看,他才覺得,前面的小姑娘似乎看上去好像是在哪裏見過一樣。

他這一遲疑,自然就被攬着他的鐘九韶發現了,“怎麽了?”

閻平安一皺眉,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那個孩子的穿着,不确定的說,“鬼的衣服都是紅色的,還是和生前的衣服一樣?”

“和生前的一樣。不過有些鬼也可能會因為在塵世滞留的太久的關系變得褪色。”鐘九韶依然沒有松開手,他的身邊跟着體型十分大的狼一,狼一的身體和尾巴緊緊地貼着鐘九韶,可從它的神色上看起來,仿佛是并不緊張,就好像眼前的這個小鬼只是一個不存在的空氣。

還有褪色這一說?閻平安亂糟糟的抽空還有功夫表達了一下自己的驚訝,“我覺得,這孩子好像是前陣子在小區前馬路上出車禍的那孩子。”

這話剛一說出口,本來蹲在地上的小女孩突然又站了起來,她雙手交握在小腹前,稚嫩可愛的臉上滿滿的都是委屈,她沒有眼淚可以留,閻平安的耳邊卻又一次出現了那種十分柔軟的哭聲。

他抿抿唇,還沒等說什麽,鐘九韶就已經上前了一步,用左腳踩了踩地面,皺眉對着前面的小鬼說,“有冤屈就去找怨主或者審判司的人,逗留在這裏做什麽。”

閻平安只聽過小鬼哭,卻沒有聽過小鬼說話,他之前還以為是自己聽不到,卻沒想到真的是這個女孩兒在哭,鐘九韶這麽一段話說出口,女孩就抽抽噎噎的擦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淚,飄得稍微距離閻平安近了一點,用一種十分空靈的聲音說,“我不是報怨,我是想要報恩。”

鐘九韶聞言挑起了眉毛,狼一和他神同步,蹲在地上甩着自己的尾巴,只是好像控制的不能太自如,眉毛扭得像是在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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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看到了的閻平安陡然覺得今天晚上撞鬼可能除了最開始的驚心動魄之外,到現在仿佛已經沒有任何危險了。

不過他既然自己能聽到,于是就問了一句,“她能聽到我說話嗎?”

鐘九韶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不過還是說了一句,“雪天陰氣重,你現在……算是剛進門,和她對過話之後,這幾天會感冒發燒。”

只是感冒發燒?

閻平安算了一下,覺得反正自己今晚過後是一定要跟着鐘九韶去那個什麽特別行動處的,至于感冒發燒什麽的,他倒是無所謂,反正大雪天裏面穿着秋衣秋褲下樓取快遞卻沒帶家鑰匙被凍傻的經歷又不止一次。

自覺現在突然無所畏懼的閻平安清清嗓子,“你找我報什麽恩?”

“還大哥哥一句話,和兩千元的恩。”女孩兒聲音很輕靈,或許是當了鬼,她的眼瞳看起來怎麽都要比正常的孩子大上一點,不過小孩子眼睛大卻會顯得很好看,看着她的臉,閻平安終于慢慢的把她和半年前出了車禍的女孩的臉畫上了等號,“當時,多謝你說了一句,祝我下輩子可以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也多謝你跟着一起去了醫院,幫我墊付了醫藥費,讓我可以撐到見爸爸媽媽最後一面。”

閻平安路過的那個時候,小女孩其實已經被送上救護車了。當時天已經很晚了,那麽大的剎車聲也只引來了路邊攤上面在吃飯喝酒的一些人圍觀。

所以他只能從旁觀者的口中得知,女孩兒出車禍之後,被喪心病狂的司機進行了二次拖拽碾壓,最後肇事司機逃逸,一天之後就被警方在家裏抓獲了。

當時還是七月份的盛夏,天氣卻有點陰沉沉的,馬路上面車來車往,司機是逆行又闖紅燈,最終導致了女孩被撞。

閻平安曾經在附近的小學見過小孩和她的父母,甚至他們就住在臨近的小區,所以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立馬就打了一輛出租車跟了上去,擔心醫院會因為沒有手術費的事情不能進行手術。

只是他才剛交了兩千塊的押金,孩子的父母就已經匆匆趕到,他也就離開了。

但還是很可惜,女孩最後因為傷勢過重,沒能搶救回來。

後來那筆錢被女孩兒的母親還了回來,他記得那是一個看上去十分溫和的女人,只是憔悴了很多,在還他錢的時候也不住地流着眼淚,已經高高鼓起的肚子更是讓她顯得更加的蹒跚。

那一幕終于逐漸的清晰起來,閻平安摸了摸鼻子,搖搖頭頗為嘆息的說,“我也沒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哦,其實上面那個大冬天飄着鵝毛大雪穿着秋衣秋褲下樓去快遞又忘記帶家門鑰匙而且還沒帶手機的人……是我。【捂臉

看,真的不恐怖嘛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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