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铨手上的咖啡差點灑出來:“她來了?是出了什麽要緊的事情?”歐陽表妹對金铨怨恨未消,金铨上門她都是冷言冷語的,連帶着歐陽于堅對着金铨也是橫眉冷對,母子兩個的冷淡叫金铨傷心好些時候。除夕祭祖的時候金铨看着滿堂兒孫還有點遺憾歐陽于堅不能認祖歸宗呢。誰知剛剛初四,表妹怎麽親自上門了?

看着金铨激動地神色,金太太心裏冷笑一聲,臉上還是憂心忡忡的:“我看着她臉色不好,問她什麽事情也不肯說,我把她安置在書房裏面,老爺還是親自去問問她。她對着我似乎很有意見呢。”金铨站起來往外走:“胡說,她怎麽會怨恨你。以前的事情誰也不要提了,反正全是我不好就對了。”人到中年,金铨對着風花雪月已經淡了,他更喜歡看見兒孫滿堂,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承歡膝下。

佩芳從房間出來,正巧看見金太太正在客廳的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麽:“媽,今天秀芬約着我去姑姑家玩,媽也要過去和姑姑說話麽?以前姑姑一家在國外,現在好了姑姑回來了,咱們家又多了個可以走動的親戚了。”

金太太回過神撚着手上的佛珠:“咱們家事情多我竟然忘了紹儀的婚事,昨天你姑媽還打電話說要我今天過去說話呢。你們什麽時候去,叫上我一起去看看。你們姑父還在外洋呢,紹儀的婚事咱們也要幫着些。”佩芳坐在婆婆身邊附和着:“就是呢,不過繡珠妹妹家也要幫些。我沒也沒見過紹儀的未婚妻,只是看了照片,看起來倒是個很标志的人呢。”金太太微微一笑:“我倒是見過真人,長得很好,身上的氣度一點也不像是小門小戶出來的,身上的氣度比一般的大家閨秀還要好。”

婆媳兩個就這白紹儀的婚事正說的投機,忽然見着李忠黃着臉從書房出來,金太太叫住李忠問道:“你怎麽失魂落魄的?是什麽事情?”

李忠壓低聲音:“總理正在生氣呢,我沒在裏面不知道那個太太跟着老爺說了什麽,看着像是七爺又闖禍了,總理氣的不成,臉色都變了。這不是叫我立刻把七爺叫來。我看着那個太太好像是和七爺打架的歐陽于堅的媽。”李忠的話叫金太太頓時黑了臉,早上剛起身即有人進來說歐陽表妹來了,金太太雖然詫異可是還是親自出來見了歐陽于堅的母親。按着他們母子的性格斷然不是來給她拜年的,果然蘭表妹一臉愁容的坐在客廳裏面,邊上金家下人們悄悄地觀察着這位衣着落拓的客人。金家什麽時候來過這樣落魄的親戚呢。金太太心裏雖然不高興,可是面子還是做足了,她溫和殷勤問蘭表妹的來意。誰知蘭表妹一臉的心事重重,根本沒搭理金太太的寒暄,只是一個勁的要見金铨。

原來這個女人是專門和自己過不去的,她對着那對母子已經很忍讓了,還在過年呢,就上門來找麻煩!金太太認定是蘭表妹在金铨眼前進讒言,成心不想他們家過舒服了。金太太沉着臉:“老七幹什麽去了?大過年的,她還想如何!”大少奶佩芳也從丈夫的嘴裏知道了歐陽家和金家的那點往事,她一轉眼似乎想到什麽:“媽別着急,我早上起來正看見老七出門去了。是去秀珠妹妹家,我們昨天就商量着去姑姑家問紹儀的婚事,老七是要先去接了繡珠再去姑姑家的。我想着大概是有誤會了,不如媽媽進去和父親說一聲。咱們家不會仗勢欺人,但是也不能任由着別人潑髒水啊。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是父母沒教育好孩子們。”

金太太看一眼大兒媳婦,站起來對李忠說:“這個事情叫總理和我說話,沒你的事情了,忙自己的去吧。”

金太太推開丈夫書房的門,一股雪茄煙味道撲面而來,她進去正看見蘭表妹正拿着卷子抹眼淚,金铨的臉在雪茄煙的雲霧後面都能感覺出來暴躁和不耐煩,見着太太進來,他煩躁的說:“都是你平常慣得他們,老七那個混賬去哪裏了?”

“大過年的,你沒頭腦的和孩子發什麽火。燕西再不好也是你的兒子不是賊,他這幾天不是在家就是和白家的繡珠在一起呢,可沒時間去惹是生非。”金太太看着金铨的态度心裏更是憋悶,燕西年輕貪玩,她只知道的,可是金铨當着蘭表妹的面前斥責燕西,金太太萬全無條件的站在了兒子這邊。當初幸虧把這個女人給趕走了,要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呢。

金铨愣一下,發現自己失态了。老臉一紅,他慢悠悠的說:“我只是想找老七問問,咳,初一的時候也不知道老七和于堅那個孩子說了什麽,這幾天于堅很消沉,還鬧着要去南邊不回來了。我想老七肯定是嘴上沒把門的不知道胡說了些什麽。以前的事情都過去孩子們就不要攙和進來了。他也是大人了還這樣胡鬧,你說是不是該教訓一頓。”

金太太看着蘭表妹,臉上全是擔心之色:“這是怎麽回事,我可是一向在孩子跟前不會說上一輩的事情的,老爺要說是別人去和于堅說什麽不該說的話我還能相信。可是老七我是一點不相信的,他整天只知道傻玩,怎麽會有那個想法?別的不說,咱們家八個孩子,七個是我生的,老七和梅麗關系最近,老爺怎麽會想到老七在于堅跟前說了嫡庶有別的話?”

“于堅這個孩子我沒見過,可是聽着老爺對他贊不絕口,我想着于堅應該也不會是小心眼的孩子。我和老爺早就商量過了,于堅上學也可,出洋也可,上南邊去可是看好了那個學校?”金太太一臉關心之色,問蘭表妹。

“不是七少爺說了什麽出身的話,他好像說的是什麽訂婚的事情,我聽得不真切,問孩子,可是于堅不肯說,這幾天他一個人關在家裏不吃不喝,我擔心孩子,才過來問一聲。”蘭表妹擰着手指,一臉為難。

“訂婚是怎麽回事?老七不是和白家的繡珠很要好麽?”金铨在腦子裏面搜了幾圈還是沒想出來燕西會說了什麽叫歐陽于堅反應這麽大,莫非是歐陽于堅也看上了白家的繡珠?但是繡珠是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怎麽和歐陽于堅扯上關系了?

“老爺這幾天忙着大事都把紹儀的事情給忘了不成!我想老七說的是妹妹家的紹儀定親的事情,孩子們說婚事定下來了,他們都去賀喜了。老爺是做舅舅的也該表示下。燕西說的可是這個事情?他今天一早上就去姑媽家了。”金太太裝着對歐陽于堅的小心思一無所知,很歡喜的報告好消息。

蘭表妹頓時無聲無息了,她立刻明白了這幾天兒子是為了什麽苦苦煎熬,想必冷家的姑娘和金家姑奶奶的兒子定親了,冷清秋她是見過的,人家好好地姑娘,怎麽會看上自己這樣的家境呢。

金铨也明白了歐陽于堅反常的原因了,他固然疼惜這個流落在外的兒子,可是和妹妹搶兒媳婦的事情,他絕對不能做。金家和白家在政局上是最堅定的盟友,他不能自毀長城。“你不舍得孩子可以理解,于堅還年輕的,只要好好地努力以後前途不可限量。你也是慈母心腸,太過溺愛孩子了。大丈夫何患無妻,你回去好好地勸勸他。”金铨也只能對着蘭表妹和稀泥了。

蘭表妹傷心擰着絹子,低聲抽噎着:“那個孩子鑽進了牛角尖,恐怕一時不能扭過來。”金太太冷眼看這蘭表妹,心裏冷笑一聲,嘴上卻是安慰着:“老爺不是說了麽,于堅聰明認真,還肯吃苦将來一定會成才的,那個姑娘雖然好,可是世界上好姑娘多的是,總也不能為了個女人和父母怄氣,那成什麽樣子。”

等着蘭表妹走了,金太太立刻對着金铨打預防針:“那個姑娘根本沒看上他,上次老七和他打架就是為了他糾纏着人家姑娘。若是說起來長相性格,我是見過那個姑娘的,确實很好。現在都講婚姻自由,你不能為了心疼自己的兒子給妹妹一家下不來臺。紹儀對着那個姑娘可是很喜歡呢。你想當初老七為了追求人家女孩子費了多少心思,結果呢?緣分的事情很難說,我就奇怪了,你整天說老七不好,可是在這件事看來老七在這點上比歐陽于堅好多了。”

金铨也有點生氣,他當年也算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了,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會為了個姑娘要死要活的。于堅被他的母親教養的太軟軟弱了!比起來燕西雖然喜歡玩,不怎麽幹正事,可是在為人處世上确實比于堅強的多了。“你放心,我怎麽會糊塗到那個份上。說起來教育孩子,你還更稱職。紹儀的婚事咱們也要幫着些。妹夫就要回國了,這些年我能在總理的位子上順風順水,也多虧了妹夫的幫助。紹儀的婚事我是要盡盡力的。”

聽着丈夫的表态,金太太臉上緩和下來,笑着說:“正是呢,當初妹妹在上海幫着我照看孩子,這個人情總要還的。我想你幹脆做證婚人好了,婚禮上看着有面子。”

金铨點點頭,和妻子商量着如何幫着白家把婚事辦得體面好看,金铨很需要接着一場婚禮顯示下自己的實力,金太太幾乎把白紹儀當成了自己的兒子,而且她和金瑛的關系極好,自然想幫着小姑子把婚事辦的好看。他們兩個漸漸地把蘭表妹的突然來訪帶來不悅和隔閡給沖的煙消雲散了。

白紹儀一邊慢條斯理端着咖啡,一邊豎着耳朵聽着母親和舅媽打電話,白夫人喜氣洋洋的說:“都說好了,我還想求哥哥和嫂子幫忙呢。雖然他們家同意了親事,可是也不能無聲無息的就算是定親了。媒人上門提親下聘禮是要的,可是嫂子知道的,我這邊請人是方便的,但是也要想着女方家的面子。去一個他們不認識太突兀了,我想着求嫂子和哥哥說一聲,跟着冷家姑娘的舅舅的上司說一聲,禁毒署的署長也不會不給哥哥面子的。”

那邊金太太想必是立刻應承下來,白夫人歡喜的謝了哥嫂,又接着炫耀:“姑娘是極好的,她送我一樣東西,嫂子再也猜不着。是一個大紅緞子百壽字泥金小屏風,人家姑娘親手繡出來的。”白夫人恨不得隔着電話把清秋送她的禮物拿給金太太炫耀一番。白紹儀聽着母親的炫耀忍不住偷笑起來,她根本不知道哪個是清秋繡給自己母親的生日禮物,為了不白拿白夫人金表才拿出來送給她的。

沒想到白夫人看見清秋的禮物頓時歡喜無可不可了,寶貝似得一路上抱回來,放在卧房裏面巴巴的欣賞一晚上,早上起來就給的金太太和白雄起太太打電話顯擺。白紹儀聽着金家的孩子們都要過來,頓時一陣頭疼,看着母親還在和舅媽說電話,他悄悄地起身,蹑手蹑腳的穿上大衣溜出去了。

白紹儀捧着一束火紅的玫瑰花興沖沖地向着清秋家走去,剛轉過了胡同口,白紹儀就感覺些異樣的感覺,等着走近了清秋家的門前,他一眼就看見了一個人在清秋家門前來來回回的徘徊呢。聽見腳步聲,歐陽于堅轉過頭,一片鮮豔的紅色刺疼了他的眼睛,白紹儀正春風得意的捧着玫瑰花站在他眼前。

“是歐陽同學啊,怎麽不進去呢?今天太陽不錯可是還是挺冷的。你的臉色看着不好啊!”說着白紹儀敲敲門,韓媽過來打開門,驚喜的對着裏面叫着:“姑娘,是白先生來了!先生快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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