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黃詩佩是最早到楚艾家的,晚八點開場,她直接過來蹭晚飯了。

并且頻頻打量好友家裏的omega保姆,還時不時給楚艾飛眼神:你哪兒找來的這麽好看的保姆?我怎麽感覺有點眼熟?哎他怎麽又朝你笑了,靠,真他媽好看啊,我都要彎了。

楚艾不搭理她,等白鳶收拾餐具的空檔才跟黃詩佩交代了來龍去脈。

“……別靠了,”楚艾朝兩眼放大的黃詩佩翻了個白眼,“總之就是這樣,他現在在我家當保姆,等會兒你也別多嘴說這些事。”

黃詩佩“嗯嗯”地點了點頭,往廚房看了看白鳶的背影,八卦的興奮勁過了,又嘆了口氣:“真可憐呢,以後都沒孩子了吧?”

楚艾說:“你有孩子不也煩死。”

黃詩佩撇撇嘴:“那能一樣麽?煩是一回事,不總也愛那個半夜三更哭得我神經衰弱的小屁孩兒。”

楚艾打量她的笑臉,黃詩佩嘿嘿地笑了下,還挺了下胸:“我還二次發育了呢!怎麽樣怎麽樣?”

楚艾瞄了眼,好像真還大了不少,他無語道:“您可收着點吧。”

黃詩佩又坐好了,問楚艾:“那你家保姆,還沒洗标記呢?”

楚艾一愣,答道:“還沒。”

黃詩佩接道:“得盡快洗了,你沒完全标記過不知道,建立關系的AO彼此離開久了,是會很難受的,心裏邊兒。反正我老公出差久了,我就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特難受。”

楚艾皺了皺眉:“我知道了。”

過了會兒,他又莫名地補充了一句:“別保姆來保姆去,他叫白鳶,好好喊人名。”

黃詩佩喔了一聲,打量了楚艾幾秒,楚艾被看得不自在,又說:“怎麽?你好歹當媽了,要教你兒子的第一件事難道不是好好喊人?自己家裏保姆你不也喊周姨王姨,到我家就沒禮貌了?”

“行行行。”黃詩佩認輸,“我錯了,您別教育我了。”

白鳶恰好端了水果出來,黃詩佩故意說:“麻煩白先生了。”

“啊?”白鳶有些無措,“叫我白鳶就好,您太客氣了。”

楚艾瞪了黃詩佩一眼,黃詩佩假裝沒看到。

哎呀哎呀,她想,還教育我沒禮貌,三環內還找得着比楚艾更刁蠻無禮的omega麽?

她啧啧兩聲,不一般的,這倆人。

家裏陸陸續續來了人,楚艾明令禁止不準在一樓抽煙,等參觀完再去頂層抽,幾個相熟的煙鬼怨聲載道,但都沒敢忤逆,怕楚艾把自己活活罵出陰影。

等路過一個次卧的時候,楚艾還沒來得及說“這間不能看”,就有朋友已經推了門,那個beta朋友“诶?”了一聲:“踹,你家住了客人啊?”

黃詩佩把腦袋擠進來:“哇,好幹淨……不會是你家,呃,白鳶住的吧?”

“白鳶是誰?”有人問。

“有客跟我們一起玩兒啊?”

“誰跟你一起玩。”楚艾不高興地說,“別看了,是我……我們家保姆住這裏。”

說是“朋友”這群好事的八成要繼續問上半天,說不定等會兒還會把白鳶撺掇過來喝酒。

“啧,楚老板,您什麽時候這麽有善心了?”

“我有預感,純芯今年聖誕活動應該挺人道主義,畢竟楚總性情大變,別買一贈一吧?咱們的品牌定位也還是不能丢,得跟去年一樣搞限定,忒貴,還他媽搶不到。”

純芯是楚艾的水晶品牌,這是在揶揄他平日不近人情了,楚艾好笑道:“行了,今年限定留個名額給你。”

那個alpha笑了下:“就等你這句話嘛。”

他叫孟衍之,名字聽上去挺有涵養,實則是個混跡娛樂圈名利場的富二代,沒實力沒演技,唱歌還劈叉那種,好歹長得好,腿也長,粉他的一般年紀都不太大。

至于為什麽來演藝圈,還挺惡俗的:孟衍之不想繼承家産,打算八十歲了還做最風流的老頭,現今頂着孟少爺的名頭在這種圈子裏混混,還能被捧着賺不少錢,就當玩兒票了。

他不怎麽待見周鏡。

一群人吊兒郎當地參觀完楚艾的新居,誇張地捧場,說房子漂亮,都沒提周鏡的事。

時間到了就都上了頂層,一樓的吧臺到底沒用上,調酒師在樓上候着,臨時搭建的吧臺上已經碼好了幾排顏色靓麗的雞尾酒,一行人便興奮地嚷嚷,開啓露天派對。

今天是個飒爽的晚秋月夜,這群富家子弟一個賽一個的不怕冷,吊帶或騷包的空檔西裝,還有個戴了墨鏡。楚艾也常常懷疑自己交友不慎,都是些神經病。

白鳶組織臨時雇傭的員工及時端上餐品,他還挺緊張的,頭一次要學着指揮人家,又感覺這場縱情歡樂的派對算自己的勞動成果。

他抿着嘴巴,在吧臺暗處悄悄張望着,要确保每個客人都盡興,不能給楚艾丢面子嘛。雖不習慣這樣的場面,但也覺得開心。

楚艾坐在長沙發上喝酒,他今天也特意打扮過,外披深色半長風衣,內搭真絲風琴領襯衫,耳垂上鑲一顆血紅耳鑽,修長的腿裹在偏寬松的黑色長褲裏,随意地搭在矮茶幾上。

別說別人了,他也挺騷包的。

黃詩佩被勒令不準穿少,很是憤怒地扯楚艾精致的花邊長袖:“不要臉,我看你晚飯還穿普通衛衣,以為你要舍身陪我,到了晚上就搖身一變,你楚德瑞拉?”

楚艾朝她龇牙笑:“那你就是楚德瑞拉參加舞會之前,小土佩。”

楚艾歪了下腦袋:“小土佩奇。”

把周圍一圈人都冷到了,又沒忍住笑出聲,都挨了黃詩佩的一頓捶。

白鳶豔羨地看着自家老板被圍坐在中央,不像周圍的朋友那樣笑得開懷,也不故作嚴肅,不時開口總能引起一陣鬧騰,今晚的楚艾是滿月下的海浪,波光粼粼,發着低調卻炫目的光。

他真好看,白鳶想,又被自己的另一個想法逗笑了:楚艾好像變裝了,一個雄赳赳氣昂昂來高級派對裝相的高中生。

他的老板就是很愛裝嘛,眼睛那樣大,真的很顯小。

氣氛漸熱,頂層放起了音樂,半醉不醒的一群人開始跳舞。

白鳶剛确認好小蛋糕準時進入烤箱,回來的時候就被一個alpha攔住了。

“嗨。”孟衍之給白鳶遞了杯喝的。

白鳶被吓了一跳,連忙推辭:“謝謝,我不喝酒。”

孟衍之的鼻子哼出一道笑音,很是性感:“是果汁。”

“啊,”白鳶不好意思再拒絕,“謝謝。”

“你是楚艾朋友?”孟衍之靠在吧臺邊上,這個角度恰好把白鳶看人群的視線擋住了。

白鳶猶豫了下,最後說:“我是今天的員工。”

孟衍之轉而問:“住樓下次卧?”

白鳶點了點頭,孟衍之又沒理由地笑了下。

白鳶有點怕這個輪廓深邃的alpha,俊美是俊美,氣質卻不像個好人,他也不能臨場脫逃,只好緊張地抿了口手裏的喝的,眉頭當即皺了起來。

“抱歉啊,”孟衍之朝他笑,語調随性,“騙你的,是酒,不是果汁。”

白鳶又結巴着說沒關系,尴尬地端着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孟衍之直接從他手裏拿過來了:“不喜歡就別喝了,別勉強。”

這會兒又挺紳士,白鳶只好幹巴巴地點了點頭。

孟衍之似乎覺得他這副乖巧的樣子好玩,楚艾哪兒來的這種朋友?他問:“你和楚艾怎麽認識的?”

白鳶老實回答:“他在醫院裏,幫了我。”

“生病了?”

白鳶猶豫了下,道:“差不多。”

“你結婚了?”孟衍之唐突地問。

白鳶有些狐疑地看着面前的alpha,孟衍之聳聳肩:“聞出來的,你身上的味道。”

白鳶不知道該說什麽,孟衍之又邀請道:“要一起跳舞麽?”

“跳你媽。”

楚艾冷着臉從群魔亂舞的人群中走出來,他一直注意着白鳶,怕他不适應這樣的場合,特地挑了能望見白鳶的地方坐的。

孟衍之剛過去他就心裏不舒坦,結果這倆人看樣子還聊了起來,忍不住就不忍了,他起了身,聽到了幾句,果然,這個流氓alpha說的話都不懷好意極了。

問結婚,談論omega的味道,還跳舞,這厮釣人還釣到他楚艾的omega身上了?

孟衍之無奈地朝楚艾嘆了口氣:“寶貝,你還是這麽不優雅。”

楚艾哼笑一聲:“沒記錯的話,淑如剛剛還調侃你等會兒要先走,約了人。”

白鳶被楚艾冷漠地瞥了眼,心裏難得又産生了害怕,他的老板接道:“爽約不好吧?”

“那要看為誰。”孟衍之笑了下,滿意地看到了好友臉上漂亮的怒色,他不再看白鳶,而是朝楚艾輕佻地說:“為你當然可以。”

楚艾翻了個白眼,把孟衍之泡omega的氣氛毀得徹底:“滾,別他媽惹我。”

alpha習以為常地聳聳肩:“不打擾你們了,冒犯了的話很抱歉。”

孟衍之走得毫不留戀,好像剛才根本沒有特殊目的,楚艾卻也高興不起來,跟白鳶幹瞪眼。

“他……”白鳶嘗試開口。

“他什麽他?”楚艾立馬回嘴,“他走了,你不高興?”

白鳶連忙搖頭,但面上又的确有股說不清的低落,楚艾不想産生誤會也難。

他突然想,雖然孟衍之花心濫交,但也的确很有一番姿色,跟他春宵一度不知道是多少人的美夢,白鳶也是一個omega,按黃詩佩來說,還是一個目前很孤單的omega……他壞了白鳶的好事?楚艾憤憤地想,狗屁不通,omega保姆天天跟自己一塊兒,每天發消息噓寒問暖,天天搗鼓不重樣的吃的,哪裏有空孤單?

跟自己一起住着,怎麽可能孤單?

白鳶又搖了搖頭,否認了“不舍得孟衍之”的話,楚艾也在心底铮铮有詞說了好些,卻仍不信白鳶的否認,情緒已經上了腦。

他短促地笑了下:“是我多事了,的确不該幹預你認識別人,孟衍之長得好看還有錢,你眼光倒真的一如既往,他跟範卓文的人品估計也差不了多少——”

他不說了。

白鳶難以置信地看着他,臉色慘淡,咬着嘴唇,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楚艾頭一次為自己口不擇言感到後悔,但他又說不出對不起。

他把白鳶打成了一個攀權附勢、喜好男色、眼光低劣的omega。

他在嫉妒,他知道,他在嫉妒,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越來越把白鳶當成自己的“某樣東西”,理所當然地認為白鳶要為自己奉獻一切。

他以為他是誰?他又以為自己算白鳶的誰?

楚艾不得不承認,自己對這個omega的感情有些過界,朋友?保姆?性質待定,但那份蠻橫的獨占欲卻已經漫了出來。

或許是一只圈養的鳥兒?楚艾不乏嘲諷地想,撿回來一只可憐兮兮的小寵物,如今養得好了些,要離開自己,他就開始受不了。他刻薄起來,連自己的感情也胡亂定性。

這讓楚艾想起第一個早晨,白鳶扶着門框朝自己道別的樣子。

“一個适合放在屋子裏的omega”

這樣的自己跟範卓文有什麽區別?

楚艾覺得心裏很悶,他想讓白鳶離開自己了,這樣下去絕對不行。

“對不起。”楚艾深吸一口氣,他似乎在為許多事抱歉,然而斬斷關系的話又根本說不出來。

白鳶怔忡一陣,才慢慢點了點頭,似乎接受了他的道歉。

誰也沒有繼續開口,聚會還在繼續,交織一片歡聲笑語,和朦胧的香水與酒氣,這裏熱鬧又快活,楚艾卻希望今天重新來過。

不開聚會好不好?別讓這場矛盾發生,他不想懵懵懂懂就放走白鳶,好像要錯過某樣珍貴的東西。他也覺得自己惡劣,但他真的不想明天吃不到白鳶做的早餐。

昨天就說好了,他想吃白鳶自己包的小馄饨,楚艾看着他做的,還把面粉擦了些在騰不出手的omega保姆的臉上。

白鳶小聲開口了,楚艾發現自己竟然如此緊張,如此害怕。

“剛剛那個alpha,他叫你……寶貝。”

白鳶小聲問,似乎在掩藏某種可恥的慌亂:“你們,在交往嗎?你在……不開心我喝了他的酒嗎?”

他似乎準備道歉了。

楚艾制止了他:“不,我沒有,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他一向這樣亂喊。”楚艾說,“如果你不喜歡,我以後不會再讓他這麽叫我了。”

白鳶有些呆滞地看着他,最後輕輕點了點頭。他不喜歡的。

楚艾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難得蠢笨地沒有開口。

在這場浮花浪蕊的聚會裏,他們兩個像拉完鈎的小朋友,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跳舞嗎?”楚艾突然說,似乎短暫地想明白了一點東西。

白鳶看着那只朝自己伸過來的手,有些猶豫地回答:“我不太會。”

“不用會,我教你。”

楚艾已經把他牽進了人群。

孟衍之朝他們吹了聲口哨,楚艾罵了他一嘴。

并且有意無意避免讓白鳶被這群醉醺醺的酒鬼碰到,白鳶覺得這個omega太奇怪了,明明上一秒還在傷害自己,到了現在,他又像個渾身是刺不準別人磕碰自己的騎士,把綿軟的手掌獨獨留給自己。

他的心跳得好快,他也好奇怪。

白鳶跳着怪異的舞蹈,沒有一個步子踩在鼓點上。

楚艾取笑他笨,做示範一樣,跟随音符轉出一個好看的圈。

白鳶學他,結果差點絆倒。

楚艾還是笑,白鳶的臉卻紅了。

“害羞什麽?他們都醉了,神志不清,沒人看你出醜。”他好像很高興,終于見到這個害自己常常臉紅的罪魁禍首,也露出羞赧的表情。

白鳶難得硬氣:“你不是人嗎?”

楚艾哼了聲:“我不覺得你丢人。”

秋夜美麗,白鳶似乎被眼前這個漂亮的omega拽進了某個連塵埃都幹淨的領域。

“你很美,白鳶。”楚艾笑着說,“你很美。”

他一定是醉了。

恭喜兩位美O正式步入暧昧期???(?σ????? ?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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