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072
072
“那件事情他懷疑誰也不會懷疑到我的頭上的， 別擔心。”莫淺淺看雪喬如此緊張的模樣， 安慰道：“今日之後，我不會再對蕭錦城提供任何幫助了，他沒有再能奈何我的條件了。”
雪喬眼眸一亮，深知莫淺淺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證明她肯定有十足的把握能對抗蕭錦城了。
天知道，每次小姐在跟蕭錦城虛以委蛇的時候，她有多想上去将那個男人給一巴掌拍死！
“你怎麽好像比我還高興的樣子？”莫淺淺有些哭笑不得。
“她當然高興了？她天天日思夜想都巴不得你跟那個蕭狗賊老死不相往來。”門外傳來一陣嬌俏的聲音，帶着一絲絲的嬌媚。
今日這是怎麽了， 好像好事兒全都在這一刻聚集到一起了似的， 已經離開不見人影、沒有任何消息的毒娘子竟然都出現了。
莫淺淺的狀态已經在剛剛這一會兒恢複的差不多了， 她掀開被子起身， 拒絕了雪喬的攙扶， 打開窗戶， 就見一個婀娜的身影正閑适的坐在院中槐樹的樹幹上， 嘴上還叼着一株冬梅。
果然是毒娘子的作風，從來不走尋常路， 從來不待正常人待的地兒。
“你還真是不嫌冷。”莫淺淺趴在窗臺上， 看着那張幾年都沒有變過分毫的一張臉， “也不怕你那老胳膊老腿兒在那兒凍壞了。”
“我說莫淺淺，好歹老娘也算你師傅，你身上那保命的本事都是從誰身上學來的難道你都忘記了嗎？老娘也是聽說你出事的消息急急忙忙趕回來的， 沒想到你還是這麽白眼兒狼。”
毒娘子看到莫淺淺生龍活虎的模樣， 還知道調侃人， 才總算是放了心。
一個翻身從樹幹上飛身而下，毒娘子連門都沒走，直接從窗戶飛進了屋內的軟塌之上，朝莫淺淺一揚眉，“門口的冷風吹的舒服？”
聽她這麽一說，莫淺淺才打了個冷顫，連忙将窗戶放了下來，“不舒服不舒服，冷死了。”
“跟我說說怎麽回事兒？你怎麽就突然之間想明白了，要跟蕭錦城作對了？”
“什麽叫我突然之間想明白了？以前不我不也跟他作對嗎？”莫淺淺揚了揚眉，也在毒娘子身邊坐下，“只是之前有所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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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就沒顧慮了？”
“沒了啊，為了你們家王爺，我可是豁出去了。”
“嘁，你這嘴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甜了？整天跟雪喬這丫頭在一塊兒，耳濡目染的不錯啊。”毒娘子說着，畫風突然一轉的同時，手也朝莫淺淺襲去，“一年不見，讓為師看看你平時到底有沒有偷懶！”
“你來真的！”莫淺淺眼眸一睜，也是反應極快的往後退去，邊退還邊随手拿起一個杯子，朝毒娘子那邊砸了過去，“我好歹也算是個傷患，你這樣真不算是趁人之危嗎？”
雪喬見兩個人在這狹小的房間內真的動上了手，在一旁也是急得不行。
小姐這才剛剛醒過來，連飯都沒吃，這麽打下去一會兒出了什麽事兒可怎麽辦？
雪喬在一旁急得幹跺腳，勸道：“毒姑姑，您可手下留情吧？小姐現在身子還不舒服着呢，您要真給打出個好歹來，我在王爺那邊兒不好交代啊！”
“有什麽不好交代的？老娘教徒弟，還需要跟他交代一聲嗎？”
莫淺淺咬了咬牙，這哪兒是在教人啊，這簡直是在變相的折磨人！見面就打，連個喘息敘舊的時間都不給，還虧她剛剛還想關心她一下這一年過的怎麽樣呢。
可看這情形，毒娘子又豈是會讓自己吃虧的人？
兩個人已經在轉瞬間過了好幾招，期間砸碎了兩張梨花木椅，一套青花瓷杯，還差點兒将在一旁妄圖勸架的雪喬給傷着。
最後兩個人罷手的時候 ，毒娘子吃了莫淺淺一招，莫淺淺被毒娘子扔過來的毒蜘蛛正中眉心，吓得她整個人的魂兒都快飛了，就差将臉上的毒蜘蛛給直接拍死了。
“回來！”在莫淺淺下手之前，毒娘子十分及時的将毒蜘蛛給招了回去，“這麽多年了，你這膽子什麽時候能練大一點兒？說出去你是我毒娘子的徒弟，我都嫌丢人！”
毒娘子拍了拍身上皺了的衣服，重新坐了回去。雪喬見兩個人不打了，總算是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松了一口氣。
“師傅，您老人家一把老骨頭了，以後還是別貿然出手了，你說萬一我要真的傷着您老人家，這可怎麽辦？”
“你這死丫頭！”毒娘子氣結，這話要是換了從別人的口中說出來，她定然早就将人送上西天了，可偏偏莫淺淺就喜歡踩雷區，實在是讓人氣結。
“啊，好餓啊，我都這麽長時間沒有吃飯了，再不吃東西我估計就又要死一次了！”
莫淺淺捂着肚子，嗷嗷的直叫，毒娘子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後只得作罷暫時放過這個膽大包天的丫頭。
“餓了？我馬上去吩咐人做吃的！”雪喬看了一眼地上滿地的狼藉，頗有些頭疼的捏了捏額角，“順帶找人收拾一下房間。”
雪喬出去之後，毒娘子這才朝莫淺淺問道：“我聽說蕭錦城最近一直在找墨韻閣的麻煩，他雖然沒有将此事懷疑到你的頭上，但懷疑到墨韻閣的頭上也跟懷疑到你頭上差不太多。”
“墨韻閣這麽多年的根基，也不是一個小小的蕭家輕易能夠撼動的。我做事向來都有分寸，也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既然這次我敢跟蕭錦城杠上，自然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既然毒娘子能知道她這邊的消息，那穆成景那邊的消息她自然也會知道。
“成景那邊怎麽樣了，你知道嗎？”莫淺淺問。
“他？他一邊要想着對抗朝廷，還得時時刻刻給你操心，你覺得他能好的到哪兒去？”
“他怎麽會知道的？”
“我能知道的事情，你以為你能瞞得過他？”毒娘子覺得莫淺淺平時挺聰明的，怎麽一到了這事兒上面，反倒傻了。
如穆成景那樣的男人，即便不在這裏，但凡他牽挂着，都會時時刻刻知道她的消息，從莫淺淺昏迷的那一刻，便已經有人将消息給他傳了過去，現在他八成在擔憂着。
“人呢。”莫淺淺對着空氣喊了一聲，瞬間，便有一人出現在了莫淺淺的面前。
“小姐。”那人單膝跪地，對莫淺淺行了一禮。
“去傳信給你們家王爺，就說我已經沒有大礙了，所有牽絆都已經清除，我這邊他不必挂念，盡管放手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就好了。”莫淺淺頓了頓，又說道：“還有，蕭錦城這邊有我幫忙牽制，讓他先集中精力解決中州的事情，等到時機成熟，我再去與他彙合。”
“是。”那人領命，快速消失子啊了原地。
“一年多沒見，行事作風越發成熟了，倒有點主子的氣勢了。”
“我當你是在誇我？”
毒娘子聳了聳肩，十分不客氣的躺在了軟塌上，直接睡着了。
這幾日快馬加鞭趕回來，如莫淺淺所說，即便她面容如二八少女，可到底真正的年齡也擺在那裏，身子到底不可能真如二八少女一般。
莫淺淺給毒娘子披了個毯子，起身走了出去。
她是真的快要餓死了。
如此又安靜的過了兩天，莫淺淺的精神也養好了一些，蕭錦城這才忍無可忍的找上了門來。
“莫淺淺你給本家主出來！”蕭錦城一腳踢翻了前來擋路的人，那氣勢外放，俨然有股誰膽敢再上前攔路，他就将人直接殺了的感覺。
莫淺淺拿着毛筆的手一頓，将毛筆擱在硯臺上，擡頭看了一眼窗外。
“讓他進來。”知道攔也攔不住了，莫淺淺也擔心自己家裏上的人被蕭錦城傷着，索性沒再讓人攔着了。
她推開房門出去，蕭錦城幾步過來，一把捏住了莫淺淺的胳膊。
“莫淺淺你什麽意思？避着我？”
“蕭家主多慮了，我有什麽好避着你的？”莫淺淺看了一眼被蕭錦城捏的生疼的胳膊，連眉頭也沒皺一下，“蕭家主何必這麽大的火氣？有什麽話好好說。”
“好好說？本家主派人找過你多少次？已經過了這麽多天，你這個避而不見的态度是要跟本家主好好說？”
見他态度如此惡劣，莫淺淺也沒打算再任由他瞎嚷嚷，看着蕭錦城，雙眼一眯。
蕭錦城被一陣莫名的力道震得手腕一麻，人也連連後退了好幾步，這才穩住身形。
“君子動口不動手，蕭家主怕是忘了這個道理。”莫淺淺格外好心的提醒道。
“這麽好好的跟人講話，人大約是聽得懂的，可跟他這樣不是人的，直接把他那不安分的手直接砍了就是。”一個嬌媚的聲音從蕭錦城的頭頂傳來，語氣中夾雜着絲絲的寒霜，“以往我教你的，你當真是一個字都沒聽到心裏去啊。”
蕭錦城一擡頭，便看到頭頂正上方，毒娘子正閑散的坐在樹杈上，一臉對莫淺淺諄諄教導的模樣。
“你是毒娘子？”這個人他知道，五年前突然出現在莫淺淺身邊的，雪狼衛的人，只是已經許多年沒有見過了。
蕭錦城當年對皇帝那邊舉報了穆成景還活着的消息之後，穆成景連帶着這個雪狼衛的人便直接消失在了東平郡，這麽多年都半點兒消息都沒有。
現在這個毒娘子突然出現，是不是意味着穆成景這個人其實這麽多年一直都跟莫淺淺有着聯系？
“想不到我毒娘子的大名，連你這種小角色都聽過。”毒娘子連對穆成景都不客氣，更不用說蕭錦城了。
“你……”蕭錦城忍了半響，終于還是冷笑一聲，小角色？竟然還有人說他是小角色，看來這個老女人當真是活的有點不耐煩了，“我是小角色，那你的主子、景世子，不對，現在他都已經不是世子了，穆涼王府已經被滿門抄斬，穆家現在也就是世人口中所說的想要篡奪皇位的謀逆之徒。”
毒娘子眼眸一眯，連聞訊趕來的雪喬臉上都含了濃濃的怒火。
穆家究竟怎麽樣，他們這些追随過穆涼王的人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他一個狗屁外人，憑什麽對穆涼王府評頭論足？
“你找死！”毒娘子話音未落，手中便已然多了一根毒針，直接朝蕭錦城丢了過去，“你這個無恥小人，還妄圖給洛康郡那個狗皇帝報信害我穆涼王血脈，只是，世子豈是你這等卑鄙小人能害的？奈何你用盡手段，你卻依然連我世子的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
“我比不過他？”蕭錦城冷笑一聲，“一個連面都不敢露，一個連真實身份都不敢暴露，一個出事便直接逃走的人，憑什麽有資格跟本家主相比較？”
莫淺淺也不想與這樣的人争一時的口舌之快，現在穆成景就是北安郡平西王的事情，還不能被蕭錦城知道，不然絕對會影響穆成景那邊對付中州的，她要想辦法為穆成景争取時間，而不是給他制造阻礙。
“蕭錦城，我聽說，你派人暗中将蔣少卿蔣家主截殺在了城郊？”莫淺淺直接将話題轉移。
不提這事兒還好，一提這事兒蕭錦城現在當真是滿肚子火氣，這事兒非但給他與西南州造成了不可化解的矛盾，還着着實實的給他身上潑了一盆子髒水，簡直令人窩火的很。
現在，竟然連莫淺淺都跑來質問他。
“你也以為本家主會蠢笨到此種地步，在自己的地盤上，給自己挖這麽大一個坑，制造這麽大一個麻煩不成？”
“蕭家主的為人我不是特別了解，只是之前聽說蕭家主與蔣家主見過一面，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蔣家主此次前來東平郡，目的也不簡單，事情沒談妥，蕭家主直接殺人滅口也不是沒有可能。”莫淺淺沒有理會蕭錦城那黑到發青的臉色，自顧自的說道。
“莫淺淺，我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此時并非是我做的，這盆髒水是誰給我潑的，我自然會找誰讨回來！不過有一件事情你必須要幫我去做。”
“不幫。”莫淺淺打斷了蕭錦城的話。
蕭錦城凜了凜眉，反問道：“你說什麽？”
“我說，不幫。”莫淺淺又格外淡然的重複了一句，見蕭錦城一副要吃了她的表情，又笑着補充了一下，“幫你到這裏，我已經仁至義盡了。正如你當初的系統一樣，如今我的也已經沒有了，你所圖謀的，我也沒有辦法再繼續幫下去了。”
“沒了？沒了是什麽意思？”
“蕭家主不會是真的傻了吧？沒了就是沒了的意思，還能有什麽其他的意思？”莫淺淺覺得面前的人怕是個傻子，連最基本的話都聽不明白了，“你聽不明白我也可以再跟你解釋一下，我與系統解除的綁定關系，以後，沒有位面系統，所以，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二人，從此兩不相幹。”
“解除綁定了？在本家主沒有完成大業之前，你竟然跟本家主說你解除了位面系統的綁定關系？莫淺淺你……”
莫淺淺凝神，往後瞬移了老遠，面前瞬間多了幾個雪狼衛擋在她的面前。
“蕭錦城，我說過，我并不懼怕你，你也大可以相信我絕對有這個實力可以與你抗衡，今日你前來我府中，我并不會對你怎樣，但也這是最後一次。若你硬要亂來，那也別怪我不客氣！”
蕭錦城看着面前的場景，想着莫淺淺此刻與之前态度的截然不同，心中的一口郁結之氣上不去下不來的。
好啊，很好，莫淺淺怕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要跟他撕破臉了。這麽多年，蕭錦城總覺得，就算再怎麽樣，莫淺淺總會顧及着一些二人相識這麽多年的情分，可她半點兒都沒有。
情分？或許在莫淺淺眼中，她跟他根本就沒有什麽情分可言吧。
“好！很好！莫淺淺，算你比我狠！”蕭錦城咬牙切齒的說完這句話，轉身便直接走了。
冷炎落後兩步，猶豫了半響，還是對莫淺淺說道：“莫小姐，家主他對您不一般，他也是真的喜歡您，您如此傷他的心……”
“冷炎！你還愣着做什麽？還不給本家主滾過來！”蕭錦城的怒吼聲傳來，簡直震天動地。
冷炎對莫淺淺颔首，剩下的話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言盡于此，已經是他多嘴了。
待到人走後，莫淺淺才終于冷笑一聲。
不一般？喜歡？怕是蕭錦城這個手下，根本就不知道喜歡為何物吧？喜歡若能喜歡成蕭錦城這樣，那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沒有真愛了吧？
其實也不能怪蕭錦城，他只是這個時代大多數男人的代表，有着這個時代男子通有的男權主義，或許他對她存着幾分真心，但這種男人，薄情寡性，權利永遠淩駕于那他眼中低賤的感情之上，這樣的感情她也不屑要。
莫淺淺就發了這一會兒呆，在一旁一直冷眼旁觀的毒娘子開了口，“怎麽，舍不得？”
“舍不得？”莫淺淺頗有些好笑，“我有什麽可舍不得的？放心，我對你們家世子的感情堅貞不渝，斷然不會移情別戀的，更何況對象又是個那樣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對象是個比世子好的，你就考慮移情別戀了？”
“倒也不是不能考慮。”莫淺淺勾唇一笑，在毒娘子發作之前，又連忙補充了一句，“你怕是對你們家世子太沒有信心了吧？這世界上，還有比你們家世子更好的男人嗎？”
也是，比他們家世子好的男人，這個世界上怕是也找不出來一個了吧？
蕭錦城自那日從莫家離開之後，便真的沒有再來找過莫淺淺。
有墨韻閣的推波助瀾，蔣家家主蔣少卿在東平郡城郊遇刺的消息，很快便傳回了西南州，不止，甚至連幾大洲都在探讨這件事情。
一家家主在其他家族的地盤上遇刺，那此時想來也與其脫不了幹系。
這很明顯是在跟西南州叫板，縱然蔣少卿當時得到蔣家家主的位置用了些手段，但真心追随他的人也有很大一部分，如今家主身故，蔣家即便會因為家主之位的争奪陷入一段時間的混亂，可目前最主要的，還是要聯合一心，讓蕭家給他們一個交代。
這個交代，自然是看蕭錦城的态度，西南州與東南洲比鄰而居，只有一江之隔，這交代若是給的令人不滿意，仗要是真的打起來，定然是個兩敗俱傷的場面。
這個啞巴虧蕭錦城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這麽多人都在盯着這件事情，甚至有不少人暗罵他是小人，蕭錦城自然也是聽在耳中的。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此乃君子之道。如今別說來使，對方直接殺了人家的家主，往後誰還敢與其談任何事情？信譽直接沒了，連帶蕭錦城在東南洲的聲望都大大下降了。
蕭錦城捏了捏有些發疼的額角，向冷炎問道：“西北州那邊目前是什麽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