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修)

正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往事,何如林抱着一床用塑料薄膜包住的幹淨的被褥走了進來,說道:“這兒都下了快半個月的小雨了,我估摸着你這兒的被子什麽的可能都有點潮,所以幹脆從我家找了一床幹淨的給你。要不你先去整理床鋪,這兒我先幫你打掃打掃。”

“好。”邵雲去點了點頭,接過何如林手中的被褥:“麻煩如林叔了。”

“沒事兒。”

邵雲去用腳踢開房門,差不多兩個月沒有住過,屋子裏除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黴味之外,還算幹淨。

整理好床鋪之後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邵雲去起身向隔壁的書房走去。

他望着滿書架的書籍,踮起腳從取下書架最上層的一個木盒。

拂去上面的灰塵,打開便是一本本線裝手劄。

以前偶然聽爺爺說過,這是邵家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東西,按例都是由每一代的嫡長子繼承。到了邵爺爺父親這一代,戰火滔天,他不幸死在了RB人的槍口下,作為繼承人的邵爺爺只能說是資質有限,在沒有長輩言傳身教的情況下,也只是勉強的将這些東西死記硬背了下來,能靈活運用的只有那些比較粗淺的部分。

好在只是鄉下地方,有這些就已經足夠應付一些看起來邪乎的事情了。

大動亂的時候,邵家的傳承不可避免的遭受到了毀滅性的破壞,這些手劄還是邵爺爺在社會穩定之後才敢重新默寫出來的。

邵爺爺并不想邵雲去學習這些,因為他深知窺探天機逆天改命必然會遭到上天懲罰,就好比術士多命犯五弊三缺。

他深深的認為兒子邵建林落到今天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地步,就是老天爺對他最大的處罰。

所以他不想邵雲去步他的後塵,只希望他能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

只是他的願望到底還是落了空。

上一世,落到邵雲去手裏的不過是缺胳膊斷腿的幾本殘卷,就已經足夠他在華國甚至是南洋揚名一方。

那麽如今,他手裏擁有完整的邵家傳承,加上上輩子豐富的經驗,又該成就他何等地位呢?

就在思緒間,外面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誰啊?”外頭的何如林應了一聲,随即走出去開了門,門口站着一個拿着一副煙杆的老頭:“村長?”

再往村長身後看去,三四個人提着雞鴨米油。

他不解的問道:“這是?”

村長指了指身後為首的一個中年男人,笑着說道:“這是王老板的秘書,姓李,李秘書是特意跑過來感謝雲去的,對了,他在嗎?”

“在的。”聽見王老板和感謝這兩個詞,何如林頓時明白了過來,他連忙側開身體,讓兩人進來。

邵雲去聞言也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一看見他,村長把剛才說給何如林聽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邵雲去看了看李秘書,微微點了點了頭,面色如常。

李秘書一愣,随即笑着說道:“你就是邵雲去?是這樣的,今天下午,你不是打了我家老板的兒子一巴掌,然後他就昏迷過去了嗎。我們老板急急忙忙的把他送進了醫院,就在一個小時前,我家老板的兒子不僅醒了過來,神志也恢複了正常。醫院方面說這是因為他倒在地上的時候正好磕到了腦袋,陰差陽錯的治好了他的病。”

“我知道了。”邵雲去随口說道。

這麽鎮定,沒道理啊?

李秘書忍不住的多看了邵雲去幾眼:“我們老板覺得,他兒子能好起來,多多少少也有你陰差陽錯的幾分功勞,這不派我給你送謝禮來了。”

說着,他一揮手,身後的跟班将手中的東西放到地上。

何如林連忙站出來:“這,這也太客氣了……”

“應該的,應該的。”說着,他拿出厚厚的一個紅包,遞給邵雲去。

邵雲去毫不推辭的接了過來,随手颠了颠,然後直接揣進口袋裏。

李秘書更驚訝了,原本想着的對方得知王俊才好了的消息,從此不用擔心會被王學德報複還能收到一份大禮,應該會激動不已才對,怎麽這會兒劇情不對?

他輕咳一聲,随即正色說道:“不過有一件事情必須是要說的,今天也是運氣好,壞事變好事。可你下回肯定要注意了,雖然說今天是我家小公子先襲擊的你,可畢竟他當時……額,情況不太好。”他盡可能委婉的說道:“所以情有可原,可是你出手實在是重了點,萬一哪天真出了事,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你。”

哦,感情這王家壓根就不知道他做了什麽事?

也對,畢竟也就是個普通人家,沒接觸過這些也不奇怪。

可邵雲去也不可能幹巴巴的湊上去攬功勞,那樣太丢份,所以他只是郁悶的點了點頭:“這個我自然知道。”

李秘書也有些糊塗了,難不成他早就知道了王俊才好了的消息。

不可能,他是王俊才剛剛蘇醒沒多久,就被激動不已的王學德派了出來,按理來說,沒人能比他的消息更靠前了。

攢着一肚子的疑問,他又說道:“既然事情辦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邵雲去繼續點頭:“李秘書慢走。”

送走了同樣郁悶不已的李秘書,邵雲去從那堆禮品裏拆了幾包煙塞進村長手裏,把人送走了。

邵雲去看着地上桌子上一大堆的東西,直接對何如林說道:“如林叔,這些米面雞鴨什麽的你搬回去吧!”

“啊?”何如林連忙擺手:“這些東西都是人家送你的,我拿回去算哪門子的道理,你留着,留着……”

邵雲去無奈的說道:“可是我明天就要回學校,這些生食活物,我既不能帶走,也不可能放在家裏面啊。”

“哦,是啊!”何如林吶吶說道。

“所以這些你都帶回去吧。”邵雲去擋住了何如林還要推辭的話:“更何況這些東西是別人送的,你照顧我這麽久,難不成一點沒花錢的東西你都不能要嗎,這樣是不是太生份了點。”

說到這裏,邵雲去不由的扳起了臉。

“那,那好吧!”聽邵雲去這麽一說,何如林反而是不好推辭了。

更何況這麽活雞活鴨什麽的,大不了養上幾天,等下次去趕集的時候叫他家婆娘做成湯給邵雲去送到學校去。

送走何如林,邵雲去将桌子上剩下的烤雞什麽的收拾好,鎖上大門,他這才掏出懷裏的紅包來,打開一看,九張嶄新的紅鈔,外加一小沓散鈔,數了數,不多不少,正好九百九十九塊。

從王家那邊來看,這個紅包大概是不多不少正好,數字還吉利。

對于邵雲去來說,有了這些他身上總算是寬裕了些,起碼這身舊衣服終于可以換掉了。

到了大半夜的時候,只聽見噼裏啪啦的一陣敲門聲。

又聽見一個帶着哭腔的老婆子的聲音:“邵老爺子,邵老爺子,開門啊,我家小寶出事了呀……”

先被驚醒的卻是何如林一家。

何如林披着棉襖出了門:“華姨?”

邵家大門外站着的是一個七十來歲的老婆子,穿着一身及地的軍大衣,衣服上面全是泥巴印,顯然是走了很遠的山路,火急火燎的趕過來的。她懷裏抱着一個孩子,身後跟着一對同樣面帶驚慌的中年夫婦。

“小寶出事了?”何如林連忙伸出手,“我來抱吧。”

這位華姨也是官山村人,嫁到了四座山外的鄧家村,和何如林雖然出了五服,但是平日裏還走着親戚,來往也比較多。

何華連忙把孩子遞給何如林。

何如林接了過來,入手的僵硬和低于常人的溫度,他下意識的看向懷裏的小孩,他青着一張臉,壓根就沒有喘氣的聲音。

他哆嗦着手,一臉驚恐:“華,華姨?”

正在這時,披着棉衣的邵雲去打開了大門。

何華往門裏一看,急急忙忙的說道:“是雲去啊,邵老爺子醒了嗎?”

邵雲去先是一愣,而後沉聲說道:“我爺爺他,兩個月前已經去世了。”

“什麽?”何華一臉恍惚,不可置信的說道:“邵老爺子怎麽就沒了呢。”

她突然回過神來,臉色一變:“邵老爺子沒了,我家小寶可怎麽辦?我家可就這一根獨苗苗啊,他要是出了事,将來黃泉路上我怎麽去見他爺爺啊!邵老爺子怎麽能在這個時候已經死了呢?”

什麽話?何如林臉都裂了,只是他能體諒何華眼下的心情,他只能是壓低了聲音:“華姨,小寶已經沒氣了。”

“你胡說,不可能,不可能的。”也不知道是被戳中了實處,還是她原本心存僥幸,她一個勁兒的搖頭,随即把孩子從何如林手裏奪了回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怎麽會呢,明明吃晚飯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麽大半夜的突然就出了事呢?”

邵雲去眉頭一皺,他低頭看向何華手裏的孩子。

想到了之前邵雲去給王俊才的那一巴掌,何如林眼睛一亮,連忙拉着他走到何華身邊:“雲去,你,你看看——”

邵雲去蹲下來伸手往小孩鼻尖一放,的确已經沒氣了。他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何華一邊抽泣,一邊将事情的來龍去脈拼湊出來:“小寶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

她家一直以來都有叫小孩半夜起來上茅房的習慣,這是為了防止小孩兒尿急憋不住尿床,畢竟清洗被褥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晚上的時候,她照例叫小寶起床,尿桶就放在屋子裏。小寶剛穿好褲子,吵着要喝水。她就是去倒個水的功夫,再回來的時候,孩子已經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何華連忙把兒子兒媳叫起來,火急火燎的把孩子送進縣醫院,沒成想值班醫生一看,直接讓他們準備孩子的後事。

一番心慌意亂之下,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這孩子死的蹊跷,怎麽可能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

聽到這裏,何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這事情實在是有些邪門,他們立即想起了在附近幾個村子裏頗有些名聲的邵老爺子。

可不就又火急火燎的把孩子送過來了。

只是沒想到邵老爺子已經死了,那他家小寶可怎麽辦?

說到這裏,何華一家子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何如林卻死死的盯着邵雲去:“雲去,小寶怎麽樣了?”

邵雲去伸出兩根手指撥弄着小孩的腦袋,淡淡的說道:“肩上的兩盞陽火已滅,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是被人把魂給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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