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修)

邵雲去眉頭緊皺,只開口說道:“也就是說你的仇人,從頭到尾就該只是鄧和才是。鄧倫不過是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孩子罷了,稚子無辜,你又何必再濫造殺戮。更別說今兒個這麽多鄧家村的老大人在,你若是膽敢輕舉妄動,可也得好好的掂量掂量,為你的小命着想。”

話說到這裏,已經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他”定定的看着邵雲去,眼珠子直轉,總算是冷靜了下來。

原本它是打着殺光鄧家人給何寡婦報仇的主意,眼下卻變成了不得不挾持鄧倫的身體以保全自己的局面。正如同邵雲去所說的那樣,要是它再對鄧家人窮追不舍的話,今天它恐怕連全身而退都是個問題。

給何寡婦報仇是一回事,可它也沒打算把自己折進去。

可要它就這麽放過鄧和,不可能!

“他”瞪大了眼,語氣淩冽的說道:“要我放過這個小崽子,可以,只要鄧和給何寡婦償命。人死仇消,我就放過這個小崽子,放過鄧家。”

聽見黃鼠狼的話,鄧和如遭雷劈。

“不,不行,絕對不行。”

正埋頭抽泣的何華猛的回過神來,她搖着頭,灰白的頭發混着眼淚貼在臉頰上,一邊是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孫子,一邊是她親兒子,那個都是她的心尖肉,沒了哪一個,都是要她的命啊!

她慌了陣腳,回過頭來,眼睛一掃,落到邵雲去身上,她三兩下的爬到邵雲去身邊,苦苦哀求:“雲去,大外孫,你行行好,救救你和叔吧,你和叔再怎麽說,那也是喝醉了酒,糊塗了,他罪不至死,罪不至死啊……更別說他沒了,我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可怎麽活啊……”

邵雲去心裏何嘗不動容,只是今兒個在這裏,一是他實力低微,真和那黃鼠狼正面打起來,還不知道誰輸誰贏呢。更別說鄧倫的身體在它手上,投鼠忌器,邵雲去也不敢輕舉妄動。

二來嘛,他看了一眼一旁神情恍惚的鄧和,長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你兒子罪不至死,難道那何寡婦就活該英年早逝嗎?”

這事情誰能捯饬個明白。

他推開了何華的手:“冤有頭債有主,一報還一報,一命償一命,天經地義。”

何華咚的一聲坐在地上,神情呆滞:“造孽啊……”

“冤有頭,債有主,冤有頭債有主。”鄧和目光呆滞,他踉跄着站起來,口中吶吶說道:“我的錯,我該死,我償命……”

他大步跨過何華,往門外走去:“你放過我兒子,我償命,我償命。”

“唉!”邵雲去側身讓開一條路。

反應過來的何華手忙腳亂的去抓鄧和,只聽見刺啦一聲,鄧和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只留下何華手裏的一條破布:“不要啊,我的兒啊——”

她掙紮着追上去,只是還沒等她另一只腳踏出房門。只聽見屋外傳來一個沉悶的撲通聲。

鄧和跳了井。

何華飛奔過去,井水裏只是時不時的冒出一圈氣泡上來,壓根看不見鄧和的身影。

何華崩潰了,她卯足了勁就要往裏面跳。

緊跟上來的何如林見此,飛身把何華撲了下來,他跪在地上,死死的壓住她,急促的說道:“華姨,華姨,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法挽救了。!”

何華揪着他的衣襟:“如林,如林,看在你叫他一聲和大哥的份上,救救我兒子,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面對何華的苦苦哀求,何如林也是心如刀絞,他慢慢的放開何華:“好好好,我看看,我看看……”

他折過身往井裏一看,鄧和已經飄在了水面上,面部朝上,看起來安靜祥和,眉眼間透着一抹解脫。

剛才還好好的人就這麽成了一具屍體,何如林踉跄着後退一步,他回過頭,額上滿是冷汗,正對上何華滿是期待的臉,面上一僵,好一會兒才磕磕絆絆的說道:“和大哥他,他,已經,已經沒了。”

聽見這個消息,何華一口氣沒喘上來,兩腳一蹬,昏死了過去。

屋裏的邵雲去緩緩的嘆了一口氣。

他打起精神,看向床上的黃鼠狼,沉聲說道:“好了,鄧和已經死了,現在你可以放了鄧倫了吧!”

“放了他當然可以。”

雖然鄧和死了,他也算是給何寡婦報了仇,但眼下它卻一點也不敢松懈,“他”眼珠子一轉,“現在你和那群孤魂野鬼都給我讓開,等我到了院子門口,自然會把他放了。”

只要能離開這裏,逃進山林,它就徹底安全了。

只是今晚被這群孤魂野鬼還有這小破孩威脅的仇,它黃大仙可咽不下,說什麽也要再讨回來。

“好。”邵雲去死死的盯着它:“看在你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給何寡婦報仇,勉強算得上是恩義兩全的份上,我信你一次又何妨。”

說着,他率先走出屋子,給黃鼠狼讓出路來。

被邵雲去這麽一說,黃鼠狼反而不怎麽好再耍手段,它操縱着身體跟着走出房門。

“請吧——”邵雲去左手一擡,指向院門外。

已經到了門口的黃鼠狼頓時松了一口氣,它放下架在脖子上的剪刀,瞬間從鄧倫的身體裏跑了出來,轉眼已經跑出了院門。

邵雲去冷哼一聲:“動手!”

說着,他從懷裏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符紙,往前方一甩。

符紙頓時化作一道流光向已經逃竄出去幾十米的黃鼠狼急射而去。

破空聲呼嘯而來,敏感的察覺到危險的黃鼠狼連忙剎住腳,往旁邊的土坑裏一躲。

“轟隆——”爆炸聲後,濺起的泥土瞬間将旁邊的土坑掩埋。

混混沌沌的黃鼠狼抖掉身上的泥巴,等它回過神來,周身的氣場一陣抖動。

鬼打牆,又來了。

它氣急敗壞的看向邵雲去。

對方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沖着它笑了笑:“我可沒答應過你要放過你,更何況你這麽記仇,我還擔心你日後會報複我。到時候你暗我明,我豈不是只有挨打的份,這麽一看,你還是留下來比較好。”

說完,邵雲去轉身進了屋子,不管身後黃鼠狼怎麽嗷嗷叫喚,自有那群孤魂野鬼收拾它。

何如林手忙腳亂的把何華和鄧倫扶進屋子裏。

邵雲去招來鄧倫的魂魄,大概是親眼瞧見了父親的死亡小孩兒渾渾噩噩的,不知所措。

邵雲去叫他躺在自己的軀體旁邊。

指訣一掐,口中誦道:“太上敕令,送汝回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敕救等衆,急急複生。”

誦畢,他睜開眼,一巴掌拍在鄧倫的額頭上,只看見躺在旁邊的魂魄融為一個光團,瞬間沒入他的軀體之中。

光芒散去,掌下的皮膚也終于有了些許溫度。

另一邊何如林跑了出去,叫來了鄧家幾個相熟的品行還不錯的同族兄弟。

何如林無論怎麽着也不說鄧家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幹鄧家人只能是把數不盡的疑問埋進肚子裏。他們合力将井裏的鄧和撈了上來,裹上一床白色的床單放在屋子裏。

昏迷過去的何華終于醒來,何如林不敢正眼看她。

這事怎麽說?

明明是來救人的,小的是救回來了,偏偏搭進去了一個大的。

他不好評判邵雲去做沒做錯,他只是覺得對不住何華。

他低聲說道:“華姨,天都這麽晚了,我們,我們就先回去了,您老節哀。和大哥沒了,可是小外甥還在呢,他還小,你要是再出了什麽事,他可怎麽辦?”

說到孫子,何華黯淡的眼睛裏頓時亮起一抹光。

何如林說完就退了出去,快到門口的時候,他下意識的一回頭,何華正抱着鄧倫默默的哭泣,旁邊一群鄧家的妯娌正在勸她。

他長嘆一聲,往外走去。

邵雲去則是拿起剩下的幾柄桃木劍,他走到院子外邊,黃鼠狼狼狽不堪的躺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身上好幾處傷痕。

可見這群游魂野鬼是下了狠勁的。

看見走到眼前的邵雲去,黃鼠狼龇牙咧嘴,用盡最後一分力氣從地上跳起來,向邵雲去襲去。

想上他的身?

邵雲去輕笑一聲,身體稍稍往旁邊一站,左腳輕輕一踹,正好将飛撲過來的黃鼠狼踹倒在地。

等黃鼠狼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柄桃木劍已經架在了它的脖子上。

“嗷~”它瞪着猩紅的眼,恨不得把這邵雲去生吞活剝。

卑鄙無恥的兩腳獸,本大仙和你不死不休……

邵雲去沖着它翻了一個白眼,表示聽不明白它到底說了什麽。

他往四周看了看,從牆角上解下一根麻繩,三兩下的就把黃鼠狼給綁成了一條蠕蟲。

“嗷~嗚嗚……”

然後對着一臉愁容,走上前來的何如林說道:“如林叔,我們回吧!”

“欸,好。”何如林嘆了口氣。

邵雲去點了點頭,而後沖着四周拱手說道:“多謝諸位老大人出手相助,雲去感激不盡。鄧家這一老一少就麻煩各位老大人照顧一二了。”

清風浮動,揉亂了邵雲去的頭發。

邵雲去笑了笑,并不介意,畢竟是他坑了他們一把。

前頭何華是承諾了的,只要這些游魂野鬼出手相助,鄧家願意誠心供奉他們十年。

十年的供奉,都說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如今鄧家又只剩下這一老一小,他們能不幫着照看一二嗎!

有他們幫襯着,何華雖然孤零零的帶着小孫子,卻也不至于活的那麽艱難。

想到這裏,邵雲去長嘆一口氣,這一趟只能算是出師未捷,也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

“走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