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邵雲去背着一個大木盒子, 手裏頭抱着橘貓從大巴上下來,正好接到了王學德的電話, 他眉頭微皺:“方士元?不見。”

“邵小爺,邵小爺, ”王學德急促的說道:“反正您也準備插一腳方家祖墳的事情, 這送上門來的便宜不要白不要,更何況方家可不缺錢,邵小爺您拿點辛苦費不為過吧,您覺得呢?”

邵雲去一頓,想起之前從王學德那裏借的一百萬, 還有木盒裏沒付錢的龍泉劍, 眉頭緊皺。

果然是囊中羞澀, 連拒絕人的底氣都沒有。

好一會兒,他才說道:“王先生的話在理。”

“欸。”王學德的語氣一揚:“那這樣, 我約個時間和地點, 您和方家人見上一面,怎麽樣?”

“好。”

兩個小時之後, 王家新別墅裏。

“邵小爺——”方士元艱難的從輪椅上站起來,沖着邵雲去結結實實的就是九十度一鞠躬, 能屈能伸, 同樣不失大家風範。

邵雲去坐在沙發上,就這麽生生的受了他的禮,在場的人就算是敢質輿他,誰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說出來。

“上次在曲仁村, 老夫我對邵小爺有些偏見,所以輕慢了邵小爺,失禮了。還請邵小爺不要介懷。”說着,他從管家手上拿過一張支票,“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今天來求見邵小爺,是想請邵小爺出手拉我方家一把。”

他把支票推到邵雲去眼前:“這是定金。”

王學德眼光輕輕往上面一掃,六個零,五百萬,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方家還真是大方啊。

邵雲去沉了沉氣:“有件事情我想你必須清楚。”

“邵小爺請說——”

“我要做的,是破壞掉整個養屍地,以及除掉那位廣寧大師在你家祖墳裏養的僵屍,但我不知道這些僵屍裏面會不會有你方家人的屍骸。我做的只能算是斷了他繼續用你方家人的氣運養屍的可能。至于你,氣運已經被轉移殆盡,恕我無能為力。”邵雲去說道。

他的話很明顯,方家的祖墳就是養屍地的穴心所在,既然要破除養屍地,方家的祖墳肯定是不能留了。至于他方士元,怕是命不久矣。

方士元聽明白了。

良久,他才顫顫的說道:“想來方家歷代祖先必是能體諒我的無奈的,至于我,人固有一死,我已經活了七十多年,沒什麽。只要邵小爺能救我方家,事後必有重禮相報。”

邵雲去微微颔首。

第二天早上。

廣寧大師看見出現在方士元身旁的邵雲去,眉頭微皺,心裏隐約閃過一抹不安。

跟在他身後的方東業則是語氣不善的說道:“爺爺,這家夥怎麽在這裏?”

方士元笑了笑:“我昨天才知道這邵——邵雲去是你太爺爺胞弟的後代,戰亂的時候全家換了姓氏。按照輩分,該是你的小叔叔。既然這麽巧,正好讓他跟着去祭拜祭拜我方家的祖先,也算是認祖歸宗。”

方東業将信将疑:“我怎麽沒聽爺爺你說過太爺爺還有胞弟在內地?”

“我沒說過,不代表沒有。”說完,方士元看向廣寧大師:“廣寧大師,我們是不是可以出發了。”

“嗯。”廣寧大師回過神來,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邵雲去背上的木盒子,那兒隐隐透露出來的靈氣讓他明白方士元突然把他帶過來,什麽胞弟的後代應該只是托詞,目的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他不禁揣測方士元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難道他以為請這麽一個毛頭小子過來,就能對付他?

笑話!

他心底輕哼一聲,看來這方士元果然是不能留了。

他眸光微閃,面色不變:“我們走吧。”

說着,他率先上了身旁的車。

等着管家把方士元扶上車,邵雲去才坐上去,車子緩緩啓動。

一個小時之後,車隊駛進曲仁村。

走了将近十幾分鐘山路,一行人爬上一個山坡。

山坡頂端是一處修繕整齊的水泥柱,旁邊立着一方破舊的石碑,上面刻着繁體碑文,右下角寫着某某知府某年月提。

方士元說道:“我家祖上乃是耕讀傳家,出過一名同進士數位舉人,家門還算顯赫,只是清末的時候落魄了。這座石碑原是我祖父的一位同僚撰寫的祭文,僥幸留存到今,我把祖墳從通縣搬來曲仁村之後,一并把它帶了過來。”

邵雲去一邊聽着,一邊看方東業指揮着一幹保镖把他們帶過來的東西諸如木桌,香燭什麽的從車子上擡下來。

等到所有東西歸置完畢,只看見廣寧大師身着道袍,揮舞着桃木劍跳了好一會兒,時不時的點燃兩張符紙,或是往蠟燭上撒一把陳米。最後端起一只小碗圍着水泥柱轉了一圈,一邊念着咒語一邊灑水。

邵雲去眼看着覆蓋在水泥柱上空的不知名氣罩漸漸破碎,想來這廣寧大師就是用這種方法保護墳地裏的僵屍不被其他人窺探。

等他回到供桌前,三清鈴一搖,回頭對一旁拿着鐵鏟候着的保镖說道:“開始挖吧。”

一幹保镖三兩下的就把石碑挖了出來,再往下深挖了一米左右,出現了一塊大理石板。

“起——”七八個漢子拉着繩索,用力将巨大的大理石板起來,一條黝黑的地下通道出現在衆人眼前。

估摸着墓室裏的空氣已經流通,廣寧大師舉着火把率先往裏走去。

方士元等人緊跟其後。

越往裏走,空氣流速越快,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不同于一個月前的清明節時下墓時的陰冷,這會兒更像是站在太陽底下,渾身暖洋洋。

太不尋常了,方士元越發謹慎起來。

走在最前方的廣寧大師,神情卻是越發欣喜。

果然有寶貝。

雙腳落到平地上,廣寧大師把手裏的火把往前一扔。

“噗嗤——”兩股火光快速的沿着牆壁向四周掠去,最後彙集在一處油盆中。

漆黑的墓室裏頓時亮了起來,入眼的是圍着最中間供臺上的靈位,依次排開的石棺。粗略的數過去,起碼也有百十來具。

一幹保镖輕車熟路的将供桌放在供臺前。

廣寧大師回過身來,對方士元說道:“方老先生,我這就開始了。”

方士元點了點頭。

然後就看見廣寧大師再次開壇做法。

眼見他咬破手指,往手中歪歪扭扭的桃木劍上一抹,快速的耍起招式來,威風十足。

到最後,他一劍橫劈在供桌上,旁邊乘着不知名液體的瓷碗撲的一聲騰空而起,廣寧大師淩空一躍,接過瓷碗,穩穩的落在地面上。

他轉過身來,将瓷碗和一柄小刀遞到方士元:“方老先生,請——”

方士元顫巍巍的接過小刀,往自己左手拇指上放去,像是眼前這一幕,他已經做了十幾年,頭一次覺得眼前瓷碗裏猩紅的液體讓他直作嘔。

他下意識的劉過年看向一旁的邵雲去。

邵雲去擡起眼來和廣寧大師四目相對。

那一刻,仿佛空氣都停止流動了一樣。

就在那一瞬間,廣寧大師負于身後的桃木劍上紫光一閃,他手腕一翻,桃木劍上攜着肉眼可見的雷電之氣,刺向邵雲去脖頸。

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邵雲去不慌不忙的扯過背上的木盒往前一擋。

“噗嗤——”

桃木劍快速的刺進木盒。

“铛。”桃木劍像是遇到了什麽阻礙一樣,停滞不前。

事情的發生仿佛只在一息之間,下一刻,木盒炸開,桃木劍抵在龍泉劍劍鞘上。

邵雲去一松手,左手握住劍柄,長劍出鞘,劍光在廣寧大師眼中一閃而過,然後就看見劍刃夾帶着淩冽的氣場沖着他橫劈而來。

偷襲失敗,廣寧大師飛速的往後退去,穩穩的停在供桌前,他把手裏的瓷碗放回到供桌上。

随即狠狠的盯着邵雲去:“好小子,難怪敢趟這趟渾水,看來還有點本事,感情是我看走眼了。”

說話間,一幹保镖擁着方士元快速的往後退去,眼看着就要跑到通道口了,廣寧子口中快速的念起咒語,憑空一道氣罩突然出現,将通道口堵了個嚴嚴實實。

他冷聲說道:“既然已經進來了,那就留在這裏好了。”

回過神來的方東業看着突然間肅殺起來的局面,吶吶的說道:“師傅,這,怎麽了?”

廣寧大師卻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用力把他往後一推,直到他踉跄的落在墓室角落裏。

“小子欸,”廣寧大師将桃木劍橫在胸前,凜聲說道:“這人啊,就是不能眼高于頂,別以為自己有幾分本事,就無法無天了。我今天就叫你知道,摸不準自己的位置,可是會沒命的。”

邵雲去冷笑一聲,他伸出一只手搭在身邊的一口棺材上,橘貓從他的肩膀上走下來,在石棺上蹲坐好。

邵雲去長劍一擡,劍刃一橫:“那就請閣下賜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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