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世人懼斷腸 四

他竟然放走了繡花大盜，害得花神雙目失明？！肖涯覺得他突然心好累，好想自殺死回系統空間，嘤嘤嘤，沒臉見花神了！

是的，沒錯，即使穿了那麽多個世界，見過了那麽多的男神了，但是……肖涯依舊是崇拜和喜愛着花滿樓的。實在是因為對于花滿樓這個人，只要是心懷美好的人是斷斷無法讨厭他的，因為花滿樓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只要是聽到這個名字就仿佛感受到了對這世間一切美好的熱愛。這樣的一個人讓人如何不愛？

可是，他卻放走了弄瞎了花滿樓的繡花大盜！肖涯的臉色頓時不由黑了下來，整個人都顯得陰沉起來。雖然說很多人都喊着如果花滿樓沒有瞎他就不是花滿樓了，可是在肖涯看來，那都是胡說八道！無論花滿樓因為什麽才成為了花滿樓，但絕對不可能是因為他被繡成了瞎子！

對生命的的熱愛豈是那麽容易增減的，花滿樓之所以是花滿樓只因為他是花滿樓而已！他的雙目失明固然令人憐惜，但卻絕不是他熱愛生命的理由！再或者說，是因為他熱愛生命，所以他才能在雙目失明的困境之下成為花滿樓！繡花大盜是他的劫難，但絕不是成就他的唯一的方式。

或許肖涯可以安慰自己這才是命中注定，可是……特麽就是不信命！肖涯只覺得心中怒火中燒，他本就因為那人對無辜稚子動手而心懷憤怒，但是，當他知道那人是繡花大盜，而那受傷的人是他一直敬愛的花滿樓時，他心中的怒火愈加的熾烈。

“你……你沒事吧？”花滿庭不由皺眉問道。

肖涯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堪堪壓下心中的怒火，勾唇淺笑：“無事，我好得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罷了。”

“……你和我們花家有仇？”花滿庭少年不由警惕地問道，手中的鞭子亦是偷偷揚了起來。

肖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這個中原人是不是傻？我要是跟你們家有仇就憑你還真能打得過我不成？提防有什麽用？行了，我跟你們沒仇，想起了其他的罷了，快帶我去看看你弟弟吧。雖然說他現在估計也快醒了，正好可以幫我解釋清楚。”

一聽到肖涯說花滿樓要醒了，花滿庭頓時将肖涯的異常抛到了腦後：“真的？！”說着，不待肖涯答話，他便立刻轉身向着花滿樓的房間飛奔而去。

肖涯自然不會乖乖在原地等，當即飛身而出，跟在花滿庭身後向着花滿樓的方向飛奔而去。

“七童？！”花滿庭一沖進房門便一眼看到了被他家父母和兄弟們圍在中間，坐在床上的小小的花滿樓，當即驚喜地撲了上去。

“五哥。”花滿樓乖巧地輕聲喚道。

“嗳！”花滿庭開心地應道，可是看到花滿樓那雙沒有聚焦的原本無比靈動的眼睛，他的眼淚卻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花母原本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淚，一看花滿庭哭了頓時又忍不住了，一下子又跟着花滿庭抽泣起來。

花如令也是覺得心如刀絞，卻是不願讓原本就慘遭巨變的小兒子再因為他們的悲傷而擔心的，當即忍着眼中的酸意喝道：“哭什麽哭！七童這不是好好的嗎？還讓不讓七童好好養傷了？還有你，跑哪去了那麽晚才回來？”

花滿庭還沒來得及止住眼淚，花滿樓便伸出手抱着花滿庭為他求情道：“爹爹不要罵五哥了，他也是擔心我嘛~”

“哼哼，擔心？擔心還到處亂跑。”花如令哼哼了兩聲，卻也只是小聲嘀咕了一句，便不再為難花滿庭了，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只是氣花滿庭沒有在花滿樓最需要他們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罷了。

“你們現在與其計較這些小事情還有什麽根本不需要的養傷，倒不如好好想想怎麽治好他的眼睛。”肖涯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花家衆人不由一驚。

“是你！你還敢來？！”昨夜跟在花如令身邊見過肖涯花滿溪頓時就炸了，立時抽出腰間的劍便要與肖涯拼命。

“住手！”

“不要！”x2

三道聲音同時喝止了他的動作，花滿溪不由委屈地望向自己的家人：“為什麽？！”

花滿樓連忙解釋道：“是大哥哥救了我，不是他傷了我的！”

花如令亦是點頭道：“并非這位少俠所為。”

花滿庭也是連連點頭道：“對，肯定不是他做的，我剛問過他才過來的。”

花滿溪不解至極地問道：“七童知道也就算了，爹爹和五弟你們又是怎麽知道的？”

花如令聞言不由心虛地躲開了肖涯投來的同樣的好奇的目光，連花滿庭都能想到的事情他又如何想不到，昨夜肖涯沒有離開反而是吹笛引他們過去他就有所猜測了，只是他心系自家小兒子，這才一時忘記了吩咐下人莫要苛待肖涯。

肖涯也是人精，一看花如令窘迫的神色還是什麽不明白的呢。不過花滿樓當時那個樣子他會那麽擔心也不奇怪，他自然不會跟他計較這點小事的，他當即笑了起來，為他解圍道：“自然是猜到的咯~少年你還是太年輕~”

“……哦。”花滿溪面無表情地冷漠應道，呵呵，他覺得他大概是撿回來的吧？

肖涯再次向花如令說明了他出現的原因之後，花家衆人雖然為花滿樓的傷感到悲痛，卻也都沒有任何責怪肖涯的意思。花如令如是說道：“大俠願意出手相救已是七童的福分了，又怎能因為您出手不及而責怪于您呢？大俠莫要将此事挂于心上。”

花滿樓亦是點頭應和道：“大哥哥不必自責，如果不是你我的眼睛現在還疼着呢，我最怕疼了，我還要謝謝您呢~”

面對這樣的花家衆人，肖涯原本準備好了的說辭一時也說不出口了，他該說真不愧是養出了花神那般人物的花家嗎？這麽的心懷廣闊，讓見多了人與人之間勾心鬥角的他還真是不适應啊！并不是他把人想的太壞，而是……自己的親人被傷害的時候遇到與之出事相關的人遷怒不是人之常情嗎？怎麽到了花家這裏反而是連着受害者花滿樓一起掉過頭來安慰他，這劇本不太對吧？

肖涯雖然被勸的哭笑不得，卻也是更加感動于花家人的好心地。不過……啧，花家人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要怎麽找理由留下來呢？

正當肖涯思慮着是直接開口表露收徒的意向還是找點其他的借口留下之後再做打算的時候，花如令卻是想起了剛剛肖涯進門時說的話：“肖大俠的意思是我兒的眼睛還能治得好？”花如令問的忐忑。花家衆人聞言亦是同時将目光投向了肖涯，眼中盡是忐忑之色，就連從出事之後便一直笑着寬慰着家人的花滿樓也不由一時變色。

肖涯聞言卻是不由有些猶豫，雖然說以他的醫術和蠱術并非沒有治療的辦法，可是，那辦法他們卻不見得要用啊……要知道，這目盲之症，無論是萬花醫術還是五毒蠱術都能治療，但是與其說沒人能治，倒不如說是不願去治罷了。就像劍三世界裏的葉英、風夜北，以他們的身份又怎能連目盲之症都治不了，但是，他們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去治罷了。

花滿樓倒是不至于跟大莊主一樣為練心劍自閉雙目，亦不會像風夜北一樣留着一雙瞎目警示自己的錯誤，但是，架不住花滿樓是個非常心軟的人啊！肖涯不由輕嘆了一聲，他雖有治療的方法，但是不用說出來他都知道最後的結果，不過他還是開口道：“若能找到合适的眼睛，我可用換眼之法助七公子重見光明。”

“換眼？！人的眼睛？！”花滿溪脫口而出驚呼道。

花家衆人一聯想到肖涯描述的場景一時也不由白了臉，肖涯連忙補充道：“不一定要活人，死人的眼睛便可，不過，必須是剛死了沒多久的人才行。”

肖涯這麽一說，花家人的臉色還是沒好多少，不過花如令臉上還是多了一絲糾結，畢竟外人的命再怎麽重要也比不上自家小兒子的眼睛不是，可是他心中的道義卻是不準他去做這種損人利己的事情的，糾結之間花如令的目光便不住地往花滿樓的眼睛上偏。

花滿樓雖說剛剛失去了光明，可是他的感知卻是敏感得很的，更何況花如令一個勁看他，他自是不可能感覺不出來，再加上肖涯說的話，他又如何不知道自家父親在糾結什麽，花滿樓原本拉着被子的小手不由緊了緊，但是不等花如令下定決心，他卻是搶先道：“不可！我已經是這個樣子，又怎能為了自己而去傷害別人，至于那讓人死無全屍的事情更是不能做的，我若真是為了自己做出那樣的事情，那我與那害了我的人又有何區別？”

花滿樓這話說的斬釘截鐵，肖涯與花家衆人卻是看着他蒼白的臉色心疼不已，他不過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卻懂事到這種地步，甚至可以那麽快的下定決心放棄自己這輩子唯一的重見光明的機會。可以說便是換一個成年人來，恐怕也很難那麽快的放棄自己的希望，只能說，花滿樓的心地太善良了，善良到讓他那麽小便學會了放棄自我成全他人。不過，他越是懂事，便越是令人心疼。

花家人都知道自家七童的性子，也不便再勸，可是肖涯卻是忍不住問道：“你真的想好了？一旦放棄以後你就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花滿樓的臉色不由又白了一個度，不過，随即他卻是似乎放下了什麽一樣，原本握緊的雙手也松了開來，釋然一笑道：“肖大哥放心吧，我不會後悔的。我已經看過了，都記在心裏呢，日後我在心中看也是一樣的。”

肖涯這下徹底無話可說了，看着笑意淺淺的花滿樓，他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感動，果然……即使花滿樓還小，可是花滿樓就是花滿樓啊，花滿樓時心亦滿，有着那麽一個詩情畫意的名字的他，本就是有着一顆詩意的心啊。在心中看風景，這樣的花滿樓如何讓人不發自內心的仰慕呢？

便是肖涯也不得不承認，即使花滿樓現在年歲尚幼，可是他的風度也已經令人心折了。

肖涯不由長嘆一聲，唏噓道：“我還曾想收下七童為徒來彌補我的過失，如今看來倒是我太過自大了呢！像我這樣的人又有什麽資格做七童的老師呢？”

嘆罷，不等花如令開口寬慰，肖涯緊接着對花滿樓說道：“我不奢求能做你的老師，亦不是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你雖年幼，但你的心卻是偉大的，可否讓我留下幫你更好的‘看清’這個世界？畢竟你沒有看到過的地方還有很多，我有一種可以讓你獨自在外行走與常人無異的方法，你不想學嗎？”

花滿樓原本還想推辭，但是聽到肖涯的最後一句話他卻是遲疑了，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眼睛，但是他卻不想因為自己而讓家人跟着受累，他自是知道肖涯所說的“看清”應當只是一種特殊的武功法門，雖說他猜得出這樣的能力必然不是凡物，可是若是肖涯真的能讓他與常人一樣，不會拖累他人，他自是萬分向往的。

花家衆人雖是不責怪肖涯，但是他既是自願留下幫助花滿樓，他們也自然不會阻攔，故而一時之間也沒有人開口。花滿樓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敵不過心中的渴望應了下來：“如此便麻煩肖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