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巧舌如簧
傀儡兵上前，藤條伺候，把宋缜纏成肉粽子，摁在涼亭的石柱子上。
走到跟前，她要審問了。平白被叫“幹娘”，什麽意思？
懵逼的古大師，還以為自己一直冰清玉潔來着？連人生帶鬼生，打了一百多年的老光棍，冷不丁冒出個幹兒子，她腦補一堆，最後打算還是問清楚為好，省得哪天又突然冒出個什麽“幹爹” ，對她風情萬種地叫：“媳婦兒，好久不見”。
特麽，想想都風中淩亂了。
最重要的，古月很想了解一下，自己上輩子有沒有發生過一段……故事？
宋缜靠在石柱子上懊悔。都怪他，以為古月暈倒了，鬼使神差地就把心裏一直想說的都吐出來，現在倒好，被抓個正着，占便宜的事不計較，還有“幹娘”一事呢！
騎虎難下，得找什麽圓回去？
古月暗暗觀察“幹兒子”的容貌，并且跟自己對比。眼睛有點像？鼻子……有點像？嘴巴……呃，也有點？
“慈母心腸”油然而生，忘了自己是興師問罪的了，爪子摸上他的臉，一臉愛憐地道：“我聽得清楚，缜缜兒，你不解釋解釋？”
宋缜嘴角抽搐。
又聽這孩子感慨：“唉，我這記性不好，如果你之前就認識我，可一定要說出來，如果認錯了人——”
宋缜看着古月，怔愣片刻，随後幹笑：“臭小子沒大沒小了。唉唉，大叔老眼昏花認錯了，給你道歉行不？”
古月：“認錯了……大叔，說說你怎麽認錯的？你幹娘多大了，我跟她長得很像嗎？哎吆不對，我看起來很顯老嗎，啊，更不對我是男兒身啊……”
不明白事情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由“幹娘問題”轉變為“容貌問題”，又轉變為“性別問題”。他正要編一個故事呢，轉眼話題就岔到沒邊了。
古月瞪着圓溜溜的桃花眼，莫名其妙來了句：“缜缜兒，幹娘好想你啊……”
宋缜身形猛地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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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見狀，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笑得像只小狐貍，施施然湊近宋缜：“還不打算告訴我嗎？”小樣兒，論嘴皮子本大師差了點，但若論腦子，本大師可機敏多了！
宋缜想掙紮出藤索的束縛：“我我我我我我……”
古月學他：“你你你你你你你什麽你，再多幾個你也得——”
話沒說完，鬼三火急火燎地沖過來：“沿着林子兜了三圈，連姝意識到中計，快追上來了！大師，咱們要不要準備一下？”
思緒頓時被拉走，連姝能這麽快反應過來，還按照正确的路線找來了，古月老懷欣慰，不愧是她的徒弟。但是吧，欣慰是一回事，該揍還是得揍。
轉頭吩咐：“好，第一步收工。第二步……帶幾個漂亮姑娘過去攔截，記住，要最機敏的。”
鬼三道：“遵命。不過大師我們要怎麽攔截？”其實攔截沒問題，但帶上如花似玉的姑娘們去攔……鬼三覺得她可能沒理解大師的用意。
古月一本正經：“簡單，要挑臉蛋兒最水嫩、身段兒最妖嬈的姑娘，唱戲跳舞随便，衣服脫了更好！要纏住她，勾引她，魅惑她，總之一句話，越風騷越帶勁就越好。咱們的第二步，就叫美人計！”
鬼三栩栩如生地抽了抽臉：“……遵……命。”
美人計對付連姝還是她的徒弟啊？鬼三直覺大師要搞點什麽事了。他立刻帶小弟安排，涼亭裏還剩古月、宋缜和鬼大鬼二的傀儡兵。
宋缜松一口氣，随後使勁掙紮，道：“小月，咱們快走啊！”
“再忍一會兒啊，我很快回來。”古月笑得萬分慈祥，路過宋缜還給他填了件衣裳，又吩咐兩只鬼傀儡姑娘留下來給他解悶，自我覺得：她這個娘當得太稱職了！
然後她找了處暖和地，閉目養神，其實是進群刷紅包。即将對戰，她先抱抱祖師爺。
“叮~”地一聲，有通知彈進來：【鐘大判官】邀請【舌戰群儒】加入【地府鬼怪交流群】。
終于不是新人(鬼)了！
【古小木頭匠】：歡迎舌戰群儒！鼓掌！
【古小木頭匠】發出紅包：紫檀傀儡。
紫檀傀儡清香微微，雖然比不上靈槐傀儡附身容易，卻也是難得的寶貝。更何況自從大家發現了美人身的妙用後，古月的傀儡就供不應求了。
【白面小生】：哈哈哈阿月來了！
【鐘大判官】：外面可還好？
【湯婆婆】：婆婆給你煮湯，別餓着自己啊。
還沒等古月回答，新鬼冒泡了。
【舌戰群儒】：謝謝謝謝。哇，古大師的嗓音好聽極了，此音只得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直教鄙人陶醉了！尤其這傀儡，巧奪天工，世所罕見……
【舌戰群儒】的聲音聽起來像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字正腔圓，渾厚有力，帶有叫人信服的魅力。而且皮子太利索了，一堆的甜言蜜語直誇得人找不着北。
古月的虛榮心膨脹了，一臉嬌羞地私戳他：本大師好開心，你繼續說啊，快點誇我誇我誇我……
【白面小生】：歡迎歡迎歡迎歡迎！
【牛頭比馬好】：歡迎歡迎歡迎！
【鐘大判官】：歡迎歡迎！
【易家老半仙】：歡迎。
【財神爺】：歡迎。
【黑無常】：歡迎。
【馬面賽牛頭】：歡迎。
…………
這個隊形排的标準極了，新人進群，大家都禮貌地問候着。
【湯婆婆】：又進鬼了，來了就好啊，小夥子運氣不錯，地府如今在族長的治理下變好了，陰房也建好了，來了就享福喽。哎，小夥子怎麽稱呼啊？
【舌戰群儒】：湯婆婆好，晚輩名為章奕，稱呼小奕就行了。
接下來，牛頭馬面、黑白無常、湯婆婆分別發出紅包，引發發紅包和搶紅包的熱潮。
這可與當初古月進群時大家只給她一人發紅包的場面不同了，都是群發！古月凝神看群，我戳戳戳，戳戳戳……戳得不亦樂乎，搶到【湯婆婆】的草莓口味孟婆湯，【鐘大判官】的限量版文房四寶，【白面小生】的黴運荷包、【財神爺】的金元寶……她笑彎了桃花眼。
正在這時，許久沒露面的符老祖也來了。
【鬼符老怪】：又來鬼了，幹什麽的？
【舌戰群儒】：鄙人不才，一介凡鬼，專靠嘴皮子謀生，在人間得了個“詭辯相國”的名號。
【易家老半仙】：你就是那個淺淺幾句話就把偌大的大周攪得腥風血雨、然後在亂世欺詐六國的章奕章相？厲害的家夥！你好，老夫易游方，周朝四百年的鬼。
【舌戰群儒】：久仰久仰，原來是無所不知無所不知的游方百曉啊！大師之名如雷貫耳，晚輩向往已久！
【財神爺】：聽你聲音不像是壽終正寝啊，怎麽死的？
【舌戰群儒】：主公統一天下，晚輩辭官歸隐的路上遇到山匪了嘤嘤嘤……
【白面小生】：慘。
【鬼符老怪】發出紅包：符祖的符篆。
符祖的符篆還是好寶貝！紅包一出，古月動念去搶，在一堆符篆裏搶到一張瞬移符，真有緣啊。
這可是關鍵時刻保命的東西。古月點點存貨，笑顏如花，她現在都成小財迷了。也是，人在江湖飄，誰嫌寶貝多啊？
看着寶貝流口水，這時有鬼私戳她。
【鬼符老怪】：古丫頭也在啊，老夫求你個事兒。
【古小木頭匠】：請說。
【鬼符老怪】：就是你那美人身，能把人變得年輕的靈槐傀儡。幾個死老頭天天披着木頭殼子來這兒顯擺，老夫也要一個。
哈哈，古月嘴角翹起，她能想到幾個老頭子返老還童的嘚瑟樣。
真沒想到你們是這樣的祖師爺！
【古小木頭匠】：還沒來得及做，等做好了就給符爺爺留一個。
跟符祖聊了會兒天，古月回到群內。眼前一堆消息刷過，群內前所未有的沸騰氣象，祖師爺們争先恐後地呼喊章相國誇自己，相國大人嘴皮子賊溜，生前就憑嘴皮子在亂世首創外交之道，論詭辯誰也說不過他，誇起鬼來清新脫俗，直教人恨不得聽上一輩子。
【舌戰群儒】發出紅包：“巧舌如簧”。
古月神識最強，在第一時間搶到一份“巧舌如簧”。相國大人的東西非常奇怪，綠汪汪的一團鬼氣，聽名字能大致猜到用處，卻不知道怎麽用。
【舌戰群儒】：此物既是在下的能力，食用後可維持一日的靈巧舌頭，怼天怼地怼死人不償命吆！不過也得付出代價，之後可能會啞上三日，慎用啊。
一群鬼立刻使用，果然嘴皮子賊溜，你一言我一語的，亂糟糟一片。
【陣王非亡也】：大家好，我來了！
【夜游神】：我也來了！
兩位一來就大手筆地發出紅包，古月搶到【陣王非亡也】的《論排兵布陣的重要性》和【夜游神】的白日兜帽。
陣王陣法造詣深厚，這本《論排兵布陣的重要性》裏講的是如何以陣困敵殺敵，對于将要上陣揍人的古大師來說，無疑瞌睡了有人遞枕頭。
而夜游神的白日兜帽她聽說過，能遮攔容貌氣息修為聲音個子等等，簡直是僞裝的不二法寶。
搶了很多紅包，古月在腦子裏構思了一下，有了主意，有了底氣，很好。
睜開眼回到涼亭，招呼傀儡收拾東西，同時讓鬼大鬼二過來，說了幾句話，讓他們隐藏在林子中間。
兩個鬼傀儡兵扛着宋缜，古月拿出一張瞬移符，叮囑他們，萬一遇上危險立刻帶宋缜離開。
她爬上林間最高的梧桐樹，藏在枝葉間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