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壞心情而已。芳野很快便簽到了專屬契約,成了事務所的頭牌,而春巳的工作卻有些走下坡路了。對,不過是有些、有點…稍微而已。以前還主要是做和時裝相關的工作,最近廣告傳單之類的工作則在增加。而且內容也開始微妙地邁入二流的行列…準确來說,是三流的行列。
“…肚子餓了”
人一感覺饑餓便軟弱下來。頭也自然地垂了下來。
剛到傍晚五點左右。但到外面,警示着人們還是夏天的陽光毫不留情地射了過來。
“吃飯…”
兩百八十塊能做什麽呢。換算成泡面或者飯團的話勉強夠,可以填下肚子。但是,還有個問題。回去的電車費怎麽辦。
媽的。仙介要是沒去大學,還能他讓過來接自己。那個什麽破學習和我,到底哪個重要啊。
春巳立馬陷入一種思考,即“我和工作,到底哪個重要”。
等等的話,應該會來接自己的,但這樣毫無目的地在大街中央傻站着,還不如慢慢走來得實在呢。好在走到家也不過只要一個小時的時間。
對啊。我真聰明。好像有句話叫做“條條大路通羅馬”吧。連羅馬都能走去,回家這點距離算什麽呢。
大概是因為肚子餓了吧,不過這個想法實在是傻得厲害。
總而言之春巳走了起來。兩百八十塊,兩百八十塊。邊想着錢包裏面的兩百八十塊,邊走着。
好熱。從短袖襯衫中露出來的手臂被曬得火辣辣地疼。大樓之間的陽光亮得刺眼。街道兩旁的樹上的蟬發出知了知了的叫聲,吵得人心煩。
好熱好熱。媽的,知了就好了,又不怕熱,又不需要錢。反正吸吸樹汁就能活。真好呀,樹汁還不要錢都免費的,樹汁…啊,莫非這些家夥什麽都不吃就能活?怪不得只能活七天呢,什麽喲,原來如此,和我一樣都餓着肚子呀。但是它們很快就要…想着想着竟然傷心了起來。
好熱好熱好熱。媽的,這麽熱,肚子又餓了,又覺得傷心,還這麽熱。這麽說來,都是怪老天太熱了吧?
在熱浪翻滾的人行道上,春巳停下了腳步。終于走到了地鐵站的第二站,春巳立馬溜進了旁邊的地鐵口處的樓梯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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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是模特兒。怎麽能讓太陽随便曬呢。
春巳沒耐性。忍耐,毅力,努力。這些全和春巳毫無緣分。
順便說下就是在馬拉松和登山中,也都沒有堅持到最後。跑馬拉松時,覺得要是弄個倒數第一太沒面子了,所以基本上沒跑到一半就放棄了沒跑;登山時,馬上就要到山頂的時候則會舉手說“老師—我身體不舒服~”。
小時候有哮喘,初中的時候體質虛弱,大家也都很同情和理解。算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但是,現在已經成人,體質虛弱等等都被送進了回憶,這樣一來就只能算是懶惰或者軟弱。小時候父親的斥責在某種意義上真是罵得極準。
将少得可憐的那點錢換成了電車票,剛好趕上進站的電車。
肚子餓得這麽厲害,怎麽走路嘛。哎呀不對哦,是不是該先買點東西填飽肚子然後再走路回家比較好呢?
——不僅沒耐性,還笨。
算了算了。反正回家後,真部會想辦法做晚飯的。
哈,還是涼快着比較爽啊。
春巳在座位上坐下,享受着空調吹出來的冷氣,傻傻地沉浸在喜悅之中。
“…你不是說不讓我受苦嗎?”
春巳盯着晚飯,臉上神情嚴肅。
到冬天可以迅速改為暖桌的桌子中央擺着一個碟子。碟子上面放着一個可樂餅。
“喂仙介,不會吧,就這麽點啊!你要我和你一起的住的時候是怎麽說的?不是說不讓我受苦,會讓我幸福,會什麽都做嗎?”
一點都不幸福。
不管怎麽窮,晚飯的小菜只有一個可樂餅也太離譜了吧。一個人一個都沒有。兩個人分一個。而且,裝餅的盤子還不知道是在春天的面包節還是在便利店的推銷宣傳活動中弄來的,越是讓人感覺無限悲涼了。好在米還有,因此各自的飯碗中還能保證有米飯,算是有所慰藉了。不過連這個也成了慰藉,可以看出兩人生活确實陷入了赤貧狀态。
“那沒辦法啊。我把所有的錢都湊起來繳了NHK收看費”
坐在桌子對面的男子根本不覺得這麽寒碜的晚飯有什麽好大呼小叫的。
“你不是真的沒錢吧?不是有存款嗎,先拿點用用啊,要真是沒有就去借啊。你這人這麽講信用,肯定有人會借的吧?”
“怎麽了相原,莫非你向誰借錢沒借到?”
一語擊中要害。春巳“唔”了一聲,真部微微苦笑了。
“兼職那邊馬上就會發工資了。先忍忍吧。我讨厭借錢”
“是是,可不是嘛。反正你就是那種沒錢吃飯也要先繳費的人。話說,這個餅怎麽來的?”
感覺和平時晚飯中在家常菜店裏買的有點不一樣。
“是學校食堂的餅。中午在裏面吃的套餐,有兩個餅,所以我就要了個袋子,帶了一個回來”
“啊!?你臉皮怎麽這麽厚啊,居然還帶回來了。現在連那些大嬸兒都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沒錢沒辦法啊。是誰用錢用超支了?”
春巳只能再次“唔”了一聲。平時我行我素慣了的春巳,此時也在稍作反省。“知道啦”地嘟嘟囔囔着将手中的筷子往餅上戳。
正想把餅一分為二時,真部若無其事地說道。
“我不用了”
“啊?”
“我不用了,你一個人吃吧”
男子站起身,從冰箱裏面取出什麽東西又回到桌旁。蛋黃醬。男子草草地将醬油倒在白飯上,默默地拌了起來。
醬油飯。
春巳知道,男子不是故意和自己賭氣。真部不是會如此委婉發洩自己感情的聰明男人,而且,對方是春巳,就算是賭氣也根本氣不着他。
春巳沒有講客氣也沒有道謝,将已經完整屬于他自己的一個餅當作菜開始他的晚飯了。重新熱過的可樂餅因為放了一段時間有些松軟。春巳吃着吃着心情慢慢就晴朗了,還大大咧咧地想,這不挺好吃的嘛。
——這家夥,還是笨吶。
而且,還是個同志。
這麽喜歡我麽。也難怪呢,都把存折放我前面向我表白呢,區區一個可樂餅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反正我高興他就心滿意足了嘛。為了我特意留着裝進袋子,像個大媽一樣還帶回來了呢。
嗚哇,這個同志真是讓人受不了。
春巳偷偷瞄了瞄真部。男子正盯着小小的電視機。剛入夜不久,黃金時間七點鐘左右的節目才開始。
還是和以前一樣,看不出來他到底有沒有在享受那節目,臉上的表情像用模子給固定了似的。一起住了這麽長時間,春巳從來沒看到他神魂颠倒的動情神态。整天板着臉,表情僵硬,看到真部很容易讓想象到很久以前,不對,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那種正直人士。要是在戰争中,應該是那種盡忠而頗受器重的人,要是在武士的時代,就應該就是會替君主頂罪而願意剖腹謝罪的人了。
估計就算剖腹了,也是這副表情。
不知不覺中春巳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呆呆地盯着真部。
“怎麽了?”
男子發覺了朝春巳看去。
“沒、沒什麽。就是覺得你很厲害,蛋黃醬拌飯也能吃得下去哦”
雖在說難聽的話,春巳的表情也不自覺地緩和了下來,這還真是個麻煩。春巳的臉和真部的不一樣,從來不是固定的某一個表情,喜怒哀樂很容易從臉上看出來。
一想到這個切腹時表情都不會變的男人如此無藥可救地喜歡着自己,春巳就覺得特別有意思,身體有些發癢,于是情不自禁地就傻笑了出來。
沒錯,和真部在一起會覺得身體發癢。
這個房間确實破爛不堪,不過螨蟲什麽的還是沒有的。
覺得有點癢癢的主要是心裏面。
洗澡的話,當然是是春巳先洗。雖說夏天只用淋浴就行,所以先洗後洗也沒多大的區別,不過春巳通常還是先洗。
洗完澡便躺在真部的床上,看看時尚雜志。既然是模特兒,就必須要對流行敏感。不過惱火的是上面登有芳野,不想看到他,把那頁往裏一折,并發誓下個月再也不買這個破雜志了。
正折騰着真部也洗完澡了。直接向春巳走來。春巳低着頭在看雜志看不到背後,不過破公寓的地板在咯吱作響,所以很快便知道。
男子自然不是來宣告床是自己的,只坐在床邊,手向春巳伸了過來。剛感覺頸脖周圍被輕輕地抓住了,大大的手掌又像包圍住整個脖子一樣撫摸着自己。不過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