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消失的新人
又走了一段路,濃霧散去。
黑夜中, 挂着白燈籠的大宅子顯露出來, 兩個白燈籠上面貼着“囍”字。
陰兵從大門進去, 趙冬聆、茉莉、小嬌離開隊伍,從側門進去。
院子裏的大圓桌子有四五個,每桌都放滿了食物和酒。
脫下盔甲的小嬌從裏屋出來,手裏拿着花手帕,熱情的招呼進來的陰兵。
“來來來, 都坐下先吃,不着急。”
“新郎官帶着新娘子馬上就到!”
“我這個弟妹就是調皮了些,大家別見怪!呵呵呵呵~~~~”
陰兵們陸陸續續的在大圓桌前分散坐下,也不理會小嬌, 同時看向留在原地不動的玩家陰兵, 像是在等他們入席。
頂着陰冷的視線, 玩家們額頭冒汗,随便找了個空座坐下, 左右挨着陰兵, 感受着陰兵身上散發出的冷氣,渾身一抖。
隔壁側院,唢吶隊已經到了。
茉莉摘下白色面具, 視野開闊了,從大袖子裏拿出眼影盤,給趙冬聆補了個眼妝,補口紅。
“好了。”
“完美!”
趙冬聆合上氣墊蓋子, 放袖子裏,又從袖子裏拿出紅頭蓋戴上。同時,茉莉戴上白面具,在趙冬聆身前蹲下,“上來。”
“你這增高鞋墊穿上,四舍五入得有一米八了吧。”趙冬聆說着,爬上好友的背,“我很重的,你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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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淨身高才一七零,內增高又不是踩高跷。”茉莉托着趙冬聆的大腿,往上颠了一下,說:“啧啧,和顧聞修比起來,你這算輕的了,那次我背他玩游戲,差點跪下去。”
趙冬聆眼神死:“拿我和男生比,紮心了姐妹。”
準備就緒,樂器組開始吹唢吶。
院子裏的氣氛詭異到極致,歡快的唢吶聲從外面傳進來。緊随其後,身形纖瘦的新郎背着新娘從大門進來,唢吶隊跟在後面。
錢陸看過去,新娘蓋上了蓋頭,看不到臉,而新郎卻戴着白面具,是先前陰兵隊裏的人。
新郎背新娘的動作很僵硬,新娘的手是松懈垂下的,手上的指甲油就跟畫上一樣。
錢陸總覺得,新郎和新娘怪怪的,背景也是陰親,古代的陰親分兩種,陰人和陰人,陰人和活人。
看他們這能走的樣子,像是活人與陰人。
配合那副畫,細思恐極。
任務是躲避陰人。
所以這一場的背景和逃生線路,一團鋼絲球???
“哎呀~新娘子回來了~快快快,送入洞房~~”
小嬌甩着手帕過來,形象一直在颠覆。
伴随着唢吶聲,新郎背着新娘直接進入內院,堂都沒拜,就如小嬌說的,送入洞房。
唢吶聲止住。
玩家們終于回神,臉色一陣變。
“這就算是婚禮了?”
有人小聲嘟囔。
那人的聲音就像石頭砸入平靜的湖面,所有的陰兵朝她看去。
“!!!”
鄒嫣終于發現自己踩雷,推開旁邊的陰兵就往外面跑,可惜沒跑過追上去的陰兵領隊。
“啊!放開我!我也穿了盔甲!!”
“活人,不能跟着我們。”
陰兵提着鄒嫣的胳膊,把人拖到院子外面,一群鬼影從黑暗中走出。他把她往鬼影那邊一扔,鬼影蜂擁而上,把她拖走了。
“啊!救命——”
慘叫聲由強轉弱,陰兵領隊進入院子,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
玩家們面色慘白,幾乎所有人都低下頭,不敢去看陰兵的臉。
錢陸剛才注意到,鄒嫣的臉變成她自己的了,就在她說話的那一刻。這也證明了,趙小姐的提示是對的,不能開口。
內院。
茉莉把趙冬聆放下來,動了動胳膊,“老趙,自從錢陸對你投食以後,你真的胖了。”
小嬌:“蝦仁豬心。”
趙冬聆老臉一紅,倔強解釋:“是衣服和頭飾太重,不是我胖了。”
茉莉敷衍點頭:“嗯。”
趙冬聆:氣成河豚.jpg
院子裏。
“來來來,大家吃好喝好!”
陰兵領隊聲音恢複如常,站起來沖衆人舉杯:“難得遇到喜事,老夫在這裏敬大家一杯。”
“好!”陰兵們鼓掌叫好。
陰兵領隊把酒一口喝幹,沖衆人倒杯,示意喝光了。
陰兵屬下們也舉起酒杯喝幹了。
現在就只剩下玩家沒動靜,陰兵們再一次将目光放在他們身上,臉色依舊帶笑,笑得人頭皮發麻。幾個沒穿盔甲的玩家倒是喝得爽快,陰兵們依舊笑着,視線分散在剩下的玩家身上。
錢陸看着酒杯裏綠色的酒,還飄着一片不認識的葉子,實在下不去口。猶豫之際,他看見換了衣服的趙小姐出來,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她,舉了下杯子。
趙冬聆鄙視的搖頭,到旁邊桌上随便拿了個杯子,倒滿綠酒(苦艾酒)一口喝完,朝他那邊走過去。
錢陸沉默,站起來朝着陰兵領隊舉杯,快速往後倒掉酒,空喝一口,随後,落在他身上的視線消失了。他心一松,就看見趙小姐的表情變得冷漠。
幾個玩家你看我我看你,依樣畫葫蘆,把酒倒掉,假裝酒喝,順利逃過一劫。
趙冬聆微微偏頭,吐掉嘴裏含着的酒,手指抹掉嘴唇沾到的酒液。她在錢陸身邊加塞坐下,碰了碰陰兵的胳膊,對方會意的挪出一點空隙,假裝沒事人一樣繼續盯着玩家看。
玩家:我看見了喂!
錢陸觀察着趙冬聆的動作,見人開始吃菜,這才動筷。筷子剛動,他整個人都不好了,這飯桌上的菜怎麽都這麽奇怪???
整只小龍蝦煎蛋、黑豆桂皮炒粉絲、青椒炒小螃蟹,……
對不起,先讓他吐一會。
錢陸捂着嘴緩了緩,這麽一停頓,那些陰兵的視線又聚集過來,頭皮都快被盯炸了。他只好去看趙小姐吃的東西,都是正常的,不是黑暗料理。
他試着夾了一塊趙小姐剛剛吃過的油煎豆腐,入口味道正常,也沒有吃到奇怪的東西。
一桌子菜,好壞摻半。
趙冬聆一邊吃煎豆腐一邊就在想,後廚大叔什麽時候能回來?要說道具組也是用心,怕毒死員工,幹脆用小龍蝦代替**,黑豆代替**,桂皮代替枯樹皮,小螃蟹代替**,用心良苦啊!!!
只是,他們似乎忘了,黑暗料理也有毒,螃蟹不能和富含維C的食物一起吃。
她看向那盤青椒炒小螃蟹,默默挪開視線,光吃煎豆腐。
錢陸仔細觀察了一下,陰兵吃的食物都是盲狙,夾到好的吃好的,夾到壞的照吃不誤,趙小姐就是只挑面前的豆腐吃,穿盔甲的玩家同樣選正常的吃,而沒有穿盔甲的玩家……盲狙,且面不改色。
他默默的咽下口水,看向隔壁桌的魏禮,盯了一會,對方終于看過來,一臉問號,他沖魏禮比了個口型:感謝。
魏禮回道:不謝。
趙冬聆坐在錢陸身邊,自然發現了他的小動作,漫不經心的回頭看向魏禮,眼底劃過異色。
詭異的婚宴進入尾聲。
陰兵們紛紛離席,在大門口整齊的排隊,這次倒是沒有去看玩家,而是出去了。
“嘔——”
水汪傑突然吐了,吐出來的東西全是剛剛吃進去的馬賽克食物,臉色泛白,他是幾個沒穿盔甲的玩家之一。
很快,又有幾個玩家吐了,全是沒穿盔甲的玩家。
趙冬聆嫌棄的別過頭,對衆人說:“天快亮了,大家都回去吧。”說着,她神色複雜的看了錢陸一眼,随即離開院子,很快不知去向。
錢陸沒有跟過去,而是去了內院。
宅子外面,空無一物的荒地變成了集市,除了“人”,什麽都有。
趙冬聆去了茶樓,工作人員端過來一壺茶給她,她在木質托盤裏放了十一個杯子,倒了七杯茶,然後端着托盤返回大宅。
她過去的時候,剛好有玩家出來,上前把人攔住,笑道:“喝茶再走。”
謝文宴搖頭,“不,不用了。”
趙冬聆笑容褪去,拿起一杯茶潑掉,繞開他去了院子。
就在謝文宴以為被放過的時候,他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扭頭一看,幾個陰兵突然從房屋裏出來,朝他這邊過來,嘴裏喊着:“這裏不歡迎活人!”
謝文宴掉頭就跑。
另一邊,錢陸站在走廊口,一眼看過去,所有的門都開着,除了房門木牌上沒有字,這裏的格局和玩家住的宅子一模一樣。
他往裏走去,發現了異樣的地方,房間門口也挂着門牌,有的房間有字,有的房間沒字。
[喻]、[柏]、[鄒]
是因為玩家死亡嗎?
錢陸心想,就和畫室那次一樣。他去了右邊倒數第二間,木牌上沒有字。
房間裏的物品和擺設都和他住的房間一樣,唯一不一樣的地方,是梳妝臺的鏡子,從玻璃鏡變成銅鏡,一照自己的臉,瞬身一抖。
銅鏡裏,他的臉變成得烏青,雙眼無神,黑眼圈極重,和那群陰兵沒區別,所以...這就是躲避陰人?
放下銅鏡,他從房裏出去。走到大堂,發現一個玩家也沒有了,院子裏的酒席桌也全都不見,只剩下他一個人。
錢陸心裏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撩開袖子看時間,淩晨五點三十分。他慢慢往大門走去,心跳略微快了些,腳步也越來越快。
他沖出院子跑到大宅外面,看着突然出現的集市,整個人愣在原地。
“要喝杯茶嗎?”
錢陸聞聲一愣,扭頭看去,趙冬聆靠着牆,手裏端着一個木質托盤,上面有十一個茶杯,只有一杯有茶水。
他問:“什麽茶?”
趙冬聆血色的眸子裏映着錢陸緊張的臉,端起一杯茶給他,淡淡笑了:“要過路,先喝茶。”
錢陸朝她過去,端起茶杯聞了聞,沒有喝,又問:“這是什麽茶?不喝行不行?”
趙冬聆依舊笑着:“過路茶。”
“……”
錢陸心一狠,把茶喝了,接着眼前一黑,整個人瞬間失去重力往下墜落。
“咯咯咯——”
六點整,音響師放了雞鳴聲。
錢陸醒來的時候,人在床上睡着,身邊是散放的盔甲。
他晃了晃頭,有點暈,似乎做了一晚上夢。慢慢悠悠地下床,發現銅制洗臉盆裏有了清水,便借着水洗臉,刷牙是用的飲用水。
走廊裏,醒得早的玩家已經出來,和其他玩家讨論狀況。
柏哲說:“我好像做了一個夢,我跟着陰兵去吃飯……”
戚沐沐點頭:“我也做夢了,也是跟着陰兵,後面記不太清了。”
“我也是夢見陰兵,你們有沒有不舒服?”水汪傑的臉色不是很好,臉色泛白,唇色也淡了很多,“我一起來就胃疼,還幹嘔。”
“我倒是沒有。”戚沐沐笑了笑。
“嘎——”
趙冬聆穿着昨天的襖裙從房裏出來,打着哈欠,頭發依舊是用木簪随意盤起,視線分別在三個玩家身上落了一會,在看向柏哲的時候,淡淡一笑,然後往[喻]房間去了。
戚沐沐和水汪傑看見NPC出來,立馬退回屋裏,把門關上。
柏哲勾起嘴角,去了大堂。
這時,錢陸也從房裏出來,湊巧看見趙小姐走進[喻]房間。話說他很久沒看見趙小姐處理屍體了,特別是上一場,幾乎沒有。
聽到身後開門的聲音,柏哲停住腳,回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邁步去了大堂。
看着柏哲離開的身影,錢陸微微蹙眉,總覺得這個身形好熟悉,不太像柏哲。
[喻]房間。
喻小雨的屍體并沒有在床上,而是被高高吊在房梁,上吊繩像是床單撕成條拼接的。她穿着昨晚的衣服,眼睛睜得老大,死不瞑目。
趙冬聆記得自己是把人放床上的。
趙冬聆:仿佛失了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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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句題外話:文中苦艾酒是綠色的,現實中是禁酒,不可以喝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