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最後的最後

這裏……

是——本丸?

燭臺切睜開眼睛,腦海裏一片空白,有一瞬間的迷茫,他為什麽會在這裏?他……不是在時政嗎?

燭臺切突地擡起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沒有洞,甚至——連衣服都是完好無損的

……

燭臺切擡起的手重重地摔在地上。

一切都完了。

整個本丸都陷入了死寂,漆黑的天空,陰冷的房屋,枯死的草木,失去自己審神者,失去靈力供給的本丸被封印在了宇宙的深處。

燭臺切仰躺在庭院的枯草之中,感覺上次見到這樣的本丸,在記憶中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但轉眼又陷入了這樣的困境,他不知道——

是該等待下一個審神者拯救他們,還是,該直接放棄。

他的臉也麻木了,他無法控制自己做出悲傷的表情,他好像失去了情感,但是,為什麽——他鬓角的頭發濕了,是下雨了嗎?

燭臺切把手蓋在臉上,淚水不斷地從指縫間流出。

精神恍惚昂之間,他隐隐約約聽見身邊傳來的,壓抑的哭咽聲,那種從喉嚨深處發出的,如同困獸嚎叫一般的聲音。

燭臺切穩定下自己的心緒,反手抹幹了自己流下的淚水,坐起身,果不其然,他們都醒了,化為人身。

加州清光埋頭在大和守安定的懷中,雙手死死地抓着安定藍色的羽織,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安定只能把他緊緊地攬在自己的懷裏,試圖給他傳遞力量,“清光,沒事的,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他講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虛得厲害,毫無底氣,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怎麽能讓清光安心。

三日月半蹲下身,把手放在放在燭臺切手臂上,“先進去吧。”燭臺切擡起頭,猝不及防撞進一雙漆黑的眼中。

那雙绛樹最為喜愛的眼睛,由晨曦漸變到星空,有一輪明月的眸子,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了一片漆黑的深夜。

燭臺切搭着三日月的手,順勢站起身,他有點猶豫,“亂……呢?”應該是有六個人的,但是亂不見了。

被四雙眼睛注視着的一期一振低着頭,長長的碎發遮住了他半張臉,沉默不語,從懷裏拿出一把短刀——

是亂。

大家都清楚這意味着什麽,亂不願意顯形,沒有了绛樹,他連存在的欲望都沒有了。

他們互相扶持着離開庭院,明明毫發無傷,卻感覺被挖走了心髒,疲憊不堪,痛到連呼吸都困難。

“那裏……”清光通紅的眼睛泛着水光,充滿希冀地看着庭院的方向。

順着清光的視線看去,他們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被死亡籠罩的本丸,唯有一處生機勃勃,與整個環境格格不入。

那棵由绛樹親手種下的,搭着秋千的大樹,蓬勃舒展着枝葉,在昏暗的本丸中,嫩綠的葉子似乎在散發着柔和的熒光,點燃了他們心中的希望。

他們……可以,稍微期待一下嗎?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他們快遺忘審神者的面貌、聲音,明明與外面完全隔絕,失去聯系,但他們卻總會在午夜夢回之時,似夢似幻之間,看見重新建立的高大的時政大樓,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以及——大廈前的,那一座巨大的慰靈碑。

他們以上帝視角,一行一行地看上去,能清楚地看見那一撇一捺,直至最上面的那一行,像是被煙霧籠罩着的名字,他們的心髒無法受控制地跳動起來,幾乎要沖破胸前那一層薄薄的皮膚。

就算沒有辦法撥開雲霧直視那個名字,但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

他們已經不能夠再欺騙自己了。

蘇醒的刀劍付喪神一個接着一個又重新陷入了沉睡,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沒有主公,一切都毫無意義]

[想做一個……有主公的夢]

[天黑了]

燭臺切是在所有付喪神回歸本體後,唯一一個選擇繼續以人身生活在本丸的付喪神。

麻痹自己的神經,試圖讓自己相信自己的生活還有他們的存在。

但是不可能。

在發現那棵大樹的葉子開始枯黃的時候,他驚慌失措,幾欲崩潰,但是,沒有人告訴他該怎麽辦,慢慢的,慢慢的,他也習慣了一天比一天枯黃的枝葉。

也許,等到整棵樹都失去生機,死了,就是他該沉睡的時候了。

·

這一天,燭臺切坐在樹下,倚靠在樹幹上,頭頂着軀幹,從下往上仰視着枯黃的樹冠,只差最後一片綠葉了,等它黃了,他也就再沒了期盼。

可以安心睡上一覺了。

在永遠昏暗的本丸裏,沒有早晚之別,沒有晝夜之分,他不知道一整棵樹死亡要多少時間。

他一開始有試過要打開本丸的大門,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

本丸被卷入時空亂流,封印在宇宙深處,從裏面是沒辦法打開的,除非是從外面。

燭臺切苦笑,沒可能的。

終于,樹上的最後一片葉子也黃了,奇怪的是,它們雖然全黃了,卻一片都沒落下來,穩穩地挂在枝頭。

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談不上失望,在燭臺切看來,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

他收拾了房屋,将他留下的痕跡都抹除。

他沒有動绛樹的房間,一切都保持在他走之前的樣子,他最後一次打開绛樹的房間的門,深深地看了一眼裏面的擺設,感受着他遺留下來的最後的氣息,感慨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燭臺切關上門,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間回歸本體。

在他拉開房門的那一刻——

“咚咚——”

燭臺切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掰斷了手上握着的門框。

是……錯覺嗎?

“咚咚咚——”

是門環磕上木質大門的聲音,不疾不緩。

燭臺切按捺住心中的激動,但仍不能消除他的疑慮。

誰會出現在時空亂流中?

不會被亂流絞碎嗎?

燭臺切站在大門面前,手貼在上面,在門的那一頭,有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存在。

“咚咚咚——”

按往常的慣例,應該是開不了才對。

燭臺切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握着門把的手稍稍一使力——

門松動了。

燭臺切張大了眼睛,就那麽看着門順勢往裏開了。

來人身上包裹着白色的鬥篷,說是白色,其實已經髒成了灰色,下擺幾乎也成了碎片的模樣,有漆黑的碎發散落在兜帽外,一雙紅的發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燭臺切,侵略意味十足。

燭臺切不由得握着自己的本體刀,警惕着。

來人也不講話,濃稠的沉默籠罩在兩人身邊。

“光坊。”

熟悉的聲音。

來人從鬥篷下伸出一只手,拉在系在胸前的繩子,鬥篷随之落下,掉在地上,露出了被他抱在懷裏的孩子。

燭臺切的眼裏泛起水光,聲音沙啞,“鶴丸……這——”

有着黑色胎發的嬰兒乖巧地蜷縮在鶴丸的懷裏,閉着眼睛,額頭靠在鶴丸的胸前,小小的手拽着鶴丸前襟的布料,胸口處小幅度地起伏着。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低深蕭語的地雷喲~麽麽噠破費啦~~

謝謝“木裏”灌溉的營養液*10

謝謝讀者“低深蕭語”灌溉的營養液*1

·

我jiao的吧,到這裏應該差不多了吧[捂臉]

是he沒錯吧插會兒腰感覺自己厲害壞了 驕傲jpg.

再過兩天看看有沒有什麽甜甜的小日常,随緣吧

如果我完結了評價的話,看在我的面子上,emmm——你們懂的吧hhhhhh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