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與食人魔共品佳肴
江越年幾乎是在看到屍體的同一時刻就扣住了腰間的槍。他大步繞過地上破碎的白色瓷碗,那些瓷片散落在血泊之中,如同紅色畫布上殘留的空白,他走到客廳中,警惕的打探。
“沒人。”他擡手示意。
漢尼拔緊跟着上前查看,當然這位女士已經死的不能再透了。他蹙着眉,雙指離開這位可憐的女性的頸部動脈,沖江越年搖搖頭。
窗臺上的茶色花瓶裏裝着一束完全盛開的羅馬洋甘菊,在大門與窗縫之間産生的氣流中不安的左搖右晃,嫩黃的花心周圍環繞着白色的花瓣,鮮血順着花瓣緩緩滑落,滴落到地板。
“嗒嗒嗒”,客廳裏除了這聲音,兩人的呼吸與行動幾近無聲。
他們屏氣凝神,突然聽到客廳轉角處的門後傳來一男一女的談話聲。隔着門,那輕柔的交談聲更加模糊。
江越年單手持槍,腳步如貓般輕捷,竄到門旁,伸掌平推示意漢尼拔留在原地。
門滑開了一條窄縫,江越年貼近看到這是一間廚房,一位穿着普通的綠條紋格子衫的中年男性背對着門,他沾滿鮮血的雙手正扶在對面女孩子的肩上,情緒激動地說着什麽。那女孩流着淚搖頭,沒有掙紮也沒有反抗,目光恐懼的停留在旁邊案板上染血的刀上。
那個男人正是殺害八名、不,如果今天那具也是他的傑作的話,那就是殺死九名女孩被媒體稱為“明州伯勞鳥”的加勒特雅各布霍布斯。而對面年齡、發色、瞳色、身高、體重與受害者幾乎相同的女孩,就是他的女兒阿比蓋爾。
江越年将門縫推大,平舉□□瞄準,視線沿着準星鎖定在男子的頭顱,他餘光看到身後站在原地的漢尼拔,想了想,壓低槍口下移至男子的背部,最後指向靠近刀子那側的手。
門推開的幅度緩緩增大,江越年決定從背後直接制服他。
女孩此時已經看見接近的江越年,江越年伸出食指立在嘴前,她目光游離到肩上捏緊的手,嗫喏着,最終還是抿緊了嘴。
兩人的距離只有一張四人餐桌,正當江越年收起□□準備徒手制服霍布斯時,漢尼拔所在的客廳裏突然傳來玻璃杯摔下的聲音。
江越年那一瞬間心中居然沒有惱怒,而是“我就知道”的了然于心。他順勢向前撲去,可霍布斯直接抄起身邊的刀,摟住阿比蓋爾抵住她的喉嚨,向後退去。
江越年的身手是來得及救下阿比蓋爾的,可他目前只是個剛從FBI學院畢業的菜鳥,他可不想把底牌暴露給身後那位對他饒有興趣的心理醫生。
“FBI ! 霍布斯,放開你手中的女孩!”江越年只得停住腳步,再次将腰間的槍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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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兒,我的女孩兒……”刀尖下的皮膚滲出血液,阿比蓋爾哽住喉頭不敢劇烈喘息。霍布斯望着她,輕輕撫摸着她棕色的長發,在頭頂落下一個溫柔的吻,“雛鳥大了,就要去獨自飛行,可爸爸不想讓小阿比離開家,爸爸不想失去你,我的孩子。”
江越年盯住霍布斯的手,做出焦慮不安的表情,手卻穩穩沒有一絲晃動。
“霍布斯,聽着,放下你手中的刀,阿比蓋爾是你的女兒,你陪着她成長,看着她從牙牙學語的嬰兒變成一個美麗動人的姑娘,你還能繼續……”江越年的話沒能說完,因為窗外的警笛聲打斷了他。
該死的!
江越年暗自咒罵,眼睜睜看着霍布斯手中的銀色刀刃閃過一道弧線,當機立斷,他扣下扳機。
血點慢慢從霍布斯的額頭中間擴散,飛濺出的紅色噴滿了阿比蓋爾的半邊臉。兩人一起倒下。
他上前按住阿比蓋爾搏動的血管,女孩眼裏的淚和頸部的血不停地湧出,此刻漢尼拔從門外拿着家用醫療箱,翻出繃帶壓迫住出血口。兩人的雙手按壓在一起,江越年擡起頭看向漢尼拔,“繃帶拿的太及時了,醫生。”
漢尼拔擡眼看進江越年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眸,“還是江探員開槍的時機更及時。不然我們現在只能坐在屍體旁了。”
發出警笛聲的人現在才姍姍來遲。傑克帶着威爾進門,不多時,救護車趕到擡走了阿比蓋爾,擁有多年外科經驗的漢尼拔也跟着離開了。
傑克指揮着衆人勘察案發現場,忙的不可開交,分不出身關心“第一次”開槍殺人的菜鳥江警官。江越年站在廚房門口的空地,像個剛做完手術的外科醫生,攤開滿是鮮血的手掌,濡濕的前襟被穿堂的風一吹,還有點涼飕飕的。
威爾就在這時拿着警車上為受驚群衆準備的小毯子過來了。
“待在這裏讓我感覺很不舒服。”威爾的視線避開霍布斯漸漸僵硬的屍體,把毛毯遞給江越年“他對那些女孩很尊重,很愛惜。”
看見江越年投來疑問的表情,兩人走出廚房,威爾接着說:“他吃人,或許還會将肉分享給他的家人。他尊重他的獵物,看——”威爾指向客廳,那裏的牆上挂着鹿頭,沙發上鋪着黑黃相見的皮毛毯,電視櫃旁是獸牙做成的精美裝飾品,這樣的制品充斥着整間屋子。
威爾繼續說:“他會将獵物的每一部分都物盡其用,那些女孩……傑克想找到其他的八具屍體,我認為這很難。”
江越年扯了扯黏貼在胸口的衣服,不自在的伸縮手指,幹涸的血痂繃緊了皮膚,江越年要來一瓶水,招呼威爾幫他拿着洗手,“怎麽說也算是找到了兩具屍體,兇手也已經伏法,這下傑克應該要讓大家輕松一段時間了吧。”
細小的涓流突然傾瀉而下,江越年慌忙洗手,可水瓶裏的水本就所剩不多,此刻全然空了,他只能搓着剩下的那一小塊“紅斑”,疑惑的看向威爾。
威爾沒有道歉,他低垂着眼眸,似乎又沉浸到另一個世界,好一會兒,他捏緊瓶子說:“早晨那具屍體不是霍布斯的傑作,那是個模仿犯,他對待女孩如同對待牲畜,取走女孩的肺也僅僅是想在自己的餐桌上增加一道配菜,是個不折不扣的精神變态。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再次殺人,也許這是他的最後一次,也許這只是我們能發現的一次。”
回程的車上威爾又回歸了沉默寡言的狀态,傑克終于想起第一次出警就遭遇慘案的江小可憐,專門囑托讓他這個星期去漢尼拔那裏疏導一下,下個星期通過心理測評後再回來辦案。
江越年心想這要是真的“江越年”,疏導完怕不是郁郁寡歡飲彈自盡,就是尋求刺激迷戀殺人。他可不信漢尼拔這個故意破壞抓捕行動的心理醫生內裏是個什麽好人。
這邊正談論到漢尼拔,那邊漢尼拔就給傑克打來電話,表示阿比蓋爾已經脫離生命危險,體征平穩。傑克對他表達了歉意,并表示十分期待他的廚藝。
“什麽廚藝?”江越年好奇地問。
“萊克特醫生是巴爾的摩上流社會著名的美食家,每一個吃過他的菜的人都贊不絕口。”江越年看到傑克悄悄吞咽口水,調查一整天饑腸辘辘的他胃壁也應和着蠕動起來,“他讓我們稍後去他家共進晚餐,也算是實現早晨對我們的邀請。”
孤家寡人江越年猶豫了半秒鐘,在不用做飯吃白食和不想面對漢尼拔之間,被懶人屬性占據上風,一口答應。威爾倒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看起來他不想見漢尼拔的心占了上風,江越年好奇起來他們在辦公室見面時究竟談了些什麽,才能讓威爾對漢尼拔如此不待見。
傑克一眼看出威爾對漢尼拔的回避,冷酷表示明天別忘了去做心理測評。
江越年看威爾和傑克的相處就像學生和教導主任,戲谑的露出微笑。
“笑什麽笑,你也一樣。”
江越年頓時笑不出來了。
夜色初上。
威爾在中途下了車,他決定去醫院看看阿比蓋爾——這個讓“明州伯勞鳥”霍布斯犯下殺害八名女孩……加上他妻子的罪行的女孩。
江越年洗了澡,換了一套幹淨的衣物,驅車來到漢尼拔家。
他來的時間有些晚了,他當然是故意的。桌上已擺好了前菜,這個時候對他來說剛剛好。
不出意外的,漢尼拔将心裏的不悅也隐藏得十分完美,一臉毫不介意的豁達表情,還體貼的詢問他是否是因為身體不适才來晚的。江越年當然笑呵呵表示自己一向是個不守時的人,希望萊克特醫生今後多多擔待。
清甜爽口的頭盤過後是濃郁香醇的黑松露野菌濃湯,在一道比目魚片配橄榄油浸小番茄的副菜後,江越年胃口大開,連帶着對漢尼拔的看法也改觀了不少,舉着刀叉努力收回眼巴巴看向廚房的方向的雙眼。
随着一陣香氣飄散而來,今晚的主菜終于上桌——
“香煎豬肺配羊肚菌佐以山鹽。”
漢尼拔終于入座,幹淨有力的雙手拿起刀叉,切開,叉起,面露笑容,陶醉而又享受的品嘗着美味。看他吃飯,更像是一種藝術。
江越年對這道菜更加期待,他有點迫不及待的将紅嫩的肺片放入口中。
……
“抱歉。”他推開餐盤,面無表情,“我覺得自己還是心理承受能力不行,我一想到今天那女孩丢掉了一個肺……”他緩緩轉頭看向漢尼拔,“我就突然間吃不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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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為了寫這幾個餐名,翻了半個小時的西餐店菜單。處女座真的傷不起。
②江越年是全然的利己主義者,他做的每件事不是為了自己開心,就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由于設定問題江越年必然三觀與常人不符,但他也有自己內心的準則。
③個人很喜歡小茶杯,所以不自覺的會對他好。
④阿比蓋爾!總會讓我聯想起某游戲的外鄉人!可是我真的抽不到!!!!哭TAT
⑤感謝大家的支持和鼓勵,我正在努力進步,也許變化很微小,但不會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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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 20瓶;白術、破酒毒缙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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