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寒門狀元23 (1)

“相公, 謝謝你能陪我去三清觀。”馬車上,楊蘭芝感激的朝靳磊道。

靳磊笑道:“自來京後, 我還未能陪你出來散過心, 為夫心中覺得愧對于你。”

“相公公務繁忙乃是受皇上器重的表現,我高興還來不及,再說了, 我也是整日忙得不行,多虧了婆母幫忙照顧文兒和萱兒。”楊蘭芝說着看向一旁一臉是笑的江氏。

靳磊也朝江氏道:“娘,辛苦你了。”

江氏擺擺手, “老婆子我能含饴弄孫是福氣,不辛苦。”

江氏如今打扮得體, 衣着華貴,跟京中的貴婦沒什麽兩樣, 來京城後性情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變得溫和大度, 待人友善, 與京中的老夫人們處得極好, 為兒子媳婦的交跡平臺添了不少助力。

她笑着揉了揉孫子的頭,“還有咱們文兒聽話,會幫着祖母帶妹妹喽。”

“祖母, 爹娘, 文兒喜歡妹妹。”六歲的靳文長得俊秀可愛,說話已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楊蘭芝拍了拍懷裏不到一歲的女兒,笑道:“萱兒, 你聽到了嗎?你哥哥說很喜歡你,祖母、爹娘還有好多的叔伯姨母都很喜歡你。”

“爹、爹、娘……”靳萱還不會說話,但順口會叫爹娘,吐字不清,帶着奶音,軟萌得不行,将一家子都逗笑了。

“蘭芝,來抱着這個新換的湯婆子,別凍着手。”江氏關懷道。

兒媳婦如今成了京城內眷中的名醫,還得了皇上誇贊,命其親自為太子妃和青陽公主調理身體,照顧胎兒,她驚喜之餘又後悔自己當初那般苛待兒媳婦,因此總想着怎麽對她好,當成親閨女來疼她。

楊蘭芝接過,遞給靳磊,“相公,你抱着暖手吧。”

“你拿着,為夫不冷。”靳磊塞回去給她。

楊蘭芝又給靳文,“文兒,那你抱着吧。”

“娘抱着暖手,娘不能着涼。”靳文搖頭道。

楊蘭芝看着一家子對她的呵護關懷,感動而又幸福。

三清觀在京效一座山腰上,但觀主修了兩條上山的路,一條可通馬車,一條可以步行,現下入了冬,又帶着老人和孩子,靳磊命車夫将馬車徑直趕到了道觀門口。

靳磊下了馬車,擡頭看去,三清觀三個大字閃着金光,很是氣派。此時是寒冬,觀內香客并不多。

“貴客駕到有失遠迎,裏面請。”有道士出來迎接。

靳磊帶着一家子進了道觀,一家子拜了觀內的真人菩薩,添了不少香油錢,後被道士迎着往後廂房去休息。

“爹爹,我們出去逛逛可好?”靳文待不住,想出去玩。

江氏一路勞累有些累了,楊蘭芝也要給靳萱喂奶,靳磊獨自帶着兒子出門了。

三清觀不愧是京中最有名氣的道觀,觀內裝潢無一不精致,看得靳磊連連稱贊,天太冷,逛了一圈後靳磊便帶着靳文回廂房。

“驸馬爺。”

剛到後院,聽到有人說話,靳磊聽到驸馬爺三字本能的就以為是李書明,順聲看去卻發現是吳子初,他心中怪異,吳子初前段時間頻頻遭聖上斥責,近來已經十分低調,聽說閉門念書,準備參加會試,怎麽會來了三清觀?

吳子初四下望了望,見無人才一臉小心的進了一處廂房,不多時又有一中年男子謹慎的走了進去,然後緊閉了房門。

靳磊認出那中年男子來,是朝中一個官員,不久前也因辦差出錯遭到聖上斥責,吳子初為何要在觀中約見朝中官員?他雖身為驸馬,但只有舉人功名在身,聖上并未給他派任何官職,他沒有理由私見官員才是。

越想越覺得古怪,靳磊看着緊閉的房門,眯起了眼。

從三清觀回來後,靳磊去見了李書明。

“靳兄說可以讓天賜來京了?”李書明從案前起身,興奮問。

靳磊一邊喝着茶一邊點頭,“下個月聖上壽誕,是個好時機。”

“皇上壽誕是什麽好時機?”李書明不解。

靳磊一臉神秘道:“到時你就知道了。”

呂丞縣,徐家。

“少爺,有京城的來信。”四書拿着信進了徐天賜的暖閣,笑着禀道。

徐天賜正和紀敏抒在暖閣下棋,聞言喜道:“一定是靳兄和李兄的來信,快,給我。”他接過信快速拆開,笑容更甚,“是靳磊的字。”

“快看看說什麽?”紀敏抒笑着催促。

徐天賜點了點頭,快速看完,喜道:“靳磊在信中說,我和他的話本已經流傳到京城,受到不少達官顯貴家的內眷喜歡,連太子也誇我的話本寫得極好。”

“是嗎?太好了,相公。”紀敏抒高興極了。

瞧她多有眼光,當初一眼就看出相公會有大出息,果然沒錯吧,短短幾年,相公就成了話本名家,名利雙收。

徐天賜繼續道:“他還說讓我們帶家興去京城,要正式收他為學生了,讓我們一家子帶上楊秀才即刻起啓去京城,今年我們就在京城過年了。”

“去京城過年?那咱們得趕緊收拾了,路途遙遠,怕會趕不及。”紀敏抒說着站起身,“相公,我這就去安排。”

徐天賜應了聲好,朝四書五經吩咐,“你們倆親自去一趟大河村,将消息告訴楊秀才,讓他早做準備。”

“是,少爺。”四書五經歡快的跑了,可以去京城過年,他們也很高興。

“下月就是父皇的壽誕,我們盛京三秀得單獨準備一件賀禮給父皇賀壽,青陽,蘭芝,你們說我們送什麽賀禮給父皇好?”已将近五個月身孕的太子妃,挺着已經顯懷的肚子,一邊緩緩在屋子裏踱步,一邊問。

楊蘭芝告訴她,華陽公主胎大難産是因為多食少動的緣故,讓她懷胎三月後就要适當運動,她每日吃了飯就會在屋子裏和院子裏散半個時辰的步,身子果然比先前輕快許多,只是這肚子卻仍是比一般孕婦的要大一些,讓她愁得很。

青陽公主剛孕滿三個月,胎兒還不太穩妥,還不宜走動,因此正躺在貴妃椅上,她想了想道:“父皇是九五之尊,什麽奇珍異寶都不缺,這個賀禮我們要送得奇送得巧才能得父皇的青眼。”

“公主所言有理。”楊蘭芝思索了片刻道:“臣婦聽聞皇上秋獵時活捉了一只麋鹿,那麋鹿長得格外奇特,深得皇上喜愛,皇上命人養在宮中以供觀賞,可是上個月,那麋鹿意外死了,為此皇上很是惋惜。”

太子妃聞言道:“蘭芝的意思是,我們去找一只麋鹿送給父皇?”

“倒是個好點子,只是麋鹿稀貴,難得一見,還有一月便是壽誕,我們的時間怕是來不及了。”青陽公主擔憂。

楊蘭芝點點頭,覺得這個法子不可行,便又一起商量別的法子來。

只是商量了一整日都無果,三人都發起愁來。

“娘子不妨将麋鹿畫成畫作呈給皇上當賀禮。”楊蘭芝回到府中,将事情說給靳磊聽,靳磊思索了片刻後對她道。

還有一個月時間,畫一幅畫是有足夠的時間的,而且畫畫也不是體力活,兩個孕婦的身體吃得消。

楊蘭芝吃驚:“畫下來?那不成了死物?皇上會喜歡嗎?”

“只要別出心裁,必能贏得聖上喜歡。”靳磊提點道。

楊蘭芝思索,“如何才能別出心裁?”

“娘子可與太子妃青陽公主一同商議,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三個臭皮匠勝過諸葛亮。”靳磊打趣道。

原來的情節中,青陽公主就是畫了麋鹿畫呈給皇帝,得了皇帝的誇贊,只要楊蘭芝将畫麋鹿的事告訴青陽公主,青陽公主必能由感而發,想出妙招。

楊蘭芝嗔道:“好啊,相公竟然說我們三個是臭皮匠,我告訴太子妃和公主去。”

這些年被靳磊寵着,她也有了些小脾氣。

“娘子饒了為夫這一次吧。”靳磊拱手求饒。

楊蘭芝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不由得失笑,“這次就饒了你,再有下次決不輕恕。”

“謝娘子,為夫不敢了,多謝娘子寬恕之恩,為表感激,為夫今晚好好伺候娘子安歇。”靳磊說着,一把将楊蘭芝抱起往床榻而去。

楊蘭芝嬌呼一聲,白淨的臉頰就染上了紅霞,白裏透紅,美豔動人。

這一夜月光如銀,一室恩愛。

“畫麋鹿?”次日,青陽公主聽到楊蘭芝的話,得了些靈思,“要不我們一人畫一幅不同的麋鹿形态畫象,然後合并在一起呈給父皇賀壽?”

太子妃眸光亮了,“三合一的畫作我朝還未有人作過,算是應了奇巧二字。”

以前她一直和華陽公主來往,只知華陽高貴美豔,近一年多來和青陽相處才知道青陽雖長相身份不如華陽,卻是位才女,心思極巧,倒比華陽要強上許多。

“對,我們是盛京三秀,一人畫一幅畫合成一份賀禮,也極合适。”楊蘭芝也贊同。

青陽公主見提議得到認可,高興道:“那我們就這般決定了。”想了想,她再道:“鹿一般在林中生活,我們可以畫一些它們出入林中的情景,嗯……我來畫清晨霧氣中若隐若現的麋鹿。”

“極好極好。”太子妃誇道,下意識去撫肚子,也得了靈思,“那本宮就畫一幅帶雛鹿出行的麋鹿圖如何?”

楊蘭芝拍掌叫好,“好,彰顯舐犢情深,皇上肯定喜歡。”

“那蘭芝你畫什麽?”青陽笑問。

楊蘭芝一時想不到,便道:“我回家慢慢想。”

“咱們的狀元郎可是個奇人,什麽事到了他那都迎刃而解,我保證明天蘭芝就知道畫什麽圖了。”太子妃打趣道。

青陽笑着應和,三人笑作一團。

如太子妃所料,次日楊蘭芝便知要畫什麽了。

“一雙恩愛的麋鹿?”太子妃和青陽皆驚奇。

楊蘭芝點頭,“相公說既然有了單只麋鹿和母子麋鹿,那就還差一對夫妻麋鹿,彰顯帝後伉俪情深。”

“說得好。”太子妃笑道:“父皇和母後的感情極好,母後雖去世多年,父皇仍對她戀戀不忘,至今都沒立後,本宮聽太子說過,父皇說皇後的位置永遠是母後的,誰也替代不了。”

“既然我們都知道要畫什麽,那咱們趕緊行動起來吧。”青陽迫不及待想動手了。

“好。”太子妃和楊蘭芝笑着應道。

轉眼已是一月過去,到了皇上壽誕之日,建帝在嘉禧殿接受皇親貴胄和文武百官的賀壽。

太子最先送上賀禮,是一篇治國之道的文章,寫得極好,建帝讓人當衆念讀了文章,念完才知,這文章每句的開頭都藏了一個字,連起來就是‘祝父皇萬壽無疆’,建帝龍顏大悅。

朝臣們原本覺得太子的賀禮太過平淡,知道是藏頭書後,也都稱贊不已。

接下來是華陽公主夫婦,送上一對玉如意,祝建帝平安如意,那玉如意成色極好,上面又坐着一雙童子,也讓建帝喜歡不已,難得的誇了吳子初。

接着是李書明和靳磊當場寫下福如東海,萬壽無疆兩幅祝語,那祝語看着普通,建帝也只是誇了兩人字寫得好,可是将殿門一關,簾子拉上,那兩幅字竟然閃閃發光,衆人無不驚喜誇贊。

靳磊李書明跪地道:“歲寒三友祝皇上福如東海,萬壽無疆。”

“朕早有聽聞,驸馬與靳愛卿與家鄉一員外之子有歲寒三友之稱,可今日賀禮是你們二人所寫,與那梅公子何幹?”建帝問。

李書明回道:“回父皇,字是臣與狀元郎所寫,但這夜中令字體發光的主意卻是徐天賜想出來的。”

徐天賜幾個月前得了一株夜裏會發光的奇花,他便将那花汁提取出來加與墨中,發明了夜裏會發光的墨,他并未公開此事,而是悄悄将那墨送到了京城,給他和靳磊用,借機呈給皇上,以再得龍恩。

他和靳磊當然不會獨吞這功勞,将墨藏到今日才用,借機幫徐天賜讨一份恩寵。

“這梅公子雖在鄉野,竟還記挂着父皇的壽辰,可見父皇惠及百姓,是一代明君。”太子誇道。

衆臣也都應和。

建帝更是歡喜,“好一個歲寒三友,果然不俗,傳朕旨意,召梅公子徐天賜入京,朕要親自見他一見。”

“回皇上,臣月前已經寫信回去,讓徐天賜一家進京,怕是這幾日就會抵達京城,到時臣和驸馬爺帶他來晉見皇上。”靳磊道。

建帝笑着應好。

吳子初心中恨得要死,好好的風頭又被歲寒三友搶去了,這該死的歲寒三友!

“既然歲寒三友獻了奇禮,那們們盛京三秀也為父皇獻上賀禮。”太子妃和青陽被宮女扶着向前道。

建帝看着大腹便便的兒媳婦和閨女笑道:“你們三個兩個有孕,竟也還另準備了賀禮?快呈上來給朕瞧瞧。”

“是,父皇。”太子妃和向青陽看向楊蘭芝。

楊蘭芝看向靳磊,心中有些忐忑。

靳磊朝她安撫的點頭,用眼神告訴她,別怕,一切有他。

楊蘭芝瞬間充滿了力量,從紫蘇手中接過賀禮,捧着恭敬走向前,在殿中跪下:“臣婦楊氏,代表盛京三秀為皇上呈上賀禮,祝皇上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狀元夫人請起,将賀禮呈給朕瞧瞧。”建帝揚手道。

楊蘭芝謝了恩,将賀禮交給兩位呈禮官,呈禮官将禮盒打開,取出一卷畫來,展示給建帝看。

建帝看去,頓時驚住,“這是……麋鹿?”他不由得站起身,走到殿中,仔細一一看去,“好,畫得真好,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形态不一,美不勝收,朕好似又看到了幾個月在林中捉到的那只鹿。”

誇贊的詞不要錢似的往外冒,建帝接着又評道:“這晨霧中的鹿,若隐若顯,帶着朦胧之美,這角上竟然還站着喜雀?妙哉,妙哉。”

“禀皇上,這晨霧之鹿是青陽公主所作,角上所立喜雀正是為恭賀皇上壽誕之喜。”楊蘭芝禀報道。

建帝聞言看向青陽,見這個女兒一臉溫和的笑望着自己,心立即就暖了,他誇道:“好,青陽竟有此奇思妙想,不愧是朕的好女兒。”

“謝父皇誇贊。”青陽公主福身一禮。

建帝滿意點頭,又看向第二幅,連連點頭:“麋鹿帶幼崽出入林中,幼鹿緊跟在母鹿身邊,好一幕舐犢情深的畫面。”

太子聽父親誇成這般,忙走向前一看,也是驚嘆,“父皇,這母鹿角上一邊是茂盛的樹枝,一邊還開着團團簇簇的牡丹花呢!”

盛京三秀的畫在詩社創作,連他和靳磊李書明都沒見到過,今日才是首次見,真令他驚奇。

“禀皇上,太子,這副母子出行的畫作是太子妃娘娘所作,娘娘說,鹿角上的樹枝和花朵代表我朝繁榮昌盛,繁華似錦。”楊蘭芝再解說道。

建帝眸光明亮,“妙哉,妙哉!太子妃果然才思敏捷,是太子的賢內助。”說着又看向太子,“能娶得賢妻,是你之福。”

“是,父皇所言極是。”太子喜道。

太子妃向前福身道:“謝父皇誇贊。”

李書明和靳磊也都等不及想看她們的畫,走向前去,李書明看得眼睜都忘了眨,指着第三幅道:“這對鹿各站一個方向,都同一時間轉頭,形成兩兩對視之态,這雙鹿的眼神滿是對對方的依戀,可見得它們感情極好。而且這對鹿的角都是五彩的樹枝,好看極了。”

“對對,不知為何,本宮竟有些羨慕這對鹿。”太子笑看着靳磊道。

靳磊笑而不語。

建帝看着那對鹿頗為感觸,突然間想起了與皇後在一起的時光,眸光柔和不少,他看向楊蘭芝,“靳夫人,這幅畫定是你所作吧?”

“回皇上,雙鹿正是臣婦所作,臣婦聽聞帝後情深,有感而發,作了此畫。”楊蘭芝回道。

建帝笑誇道:“靳夫人才貌雙全,狀元公也是好福氣。”

“謝皇上誇贊。”靳磊拱手揖道。

太子道:“父皇,您喜歡的麋鹿這下再也不會離開您了。”

建帝點點頭,“沒錯,再也不會離開朕了。”

“盛京三秀祝父皇(皇上)萬壽無疆。”太子妃和青陽走到楊蘭芝身側跪下,三人齊聲道賀。

“好,盛京三秀的賀禮朕很喜歡,傳朕旨意,展示過後将此賀禮懸挂在朕的禦書房內,朕要每日觀賞。”

呈禮官将畫作轉向衆人,衆人也是誇贊萬分,暗暗稱奇,就連吳子初也不得不敬佩起這三個女人的奇思妙想。

聽着衆人對盛京三秀的誇贊,華陽公主臉色極其難看,她握緊拳頭暗罵,賤人,這是你們最後的時間了,很快就讓你們下地府去得意。

“今日大家盡情吃喝,不必拘謹。”這個壽辰得了好幾件珍貴的賀禮,建帝十分高興,夜宴時舉杯朝衆人和顏悅色道。

衆人起身行了謝禮,回到坐位放開吃喝。

宴席過半,建帝離席,帶着太子李書明和靳磊一塊離開,大家便更是大膽起來,席間一片歡鬧。

太子妃久坐不得,也讓牡丹扶着去更衣歇息一會兒。

“公主,太子妃娘娘請您去荷花池說話。”太子妃走後不久,紅梅朝青陽公主禀道。

青陽公主便起身離開了。

過了沒一會兒,紫蘇得了通傳,朝楊蘭芝道:“夫人,太子妃娘娘和青陽公主請您去荷花池說話。”

楊蘭芝不疑有他,辭別了劉夫人等人,起身往荷花池而去。

“靳夫人和太子妃青陽公主的關系也太好了,這才多久沒見,又要約去一塊說話了。”劉夫人笑道。

“可不是,盛京三秀那可是義結金蘭的姐妹,還得了皇上親賜的匾額,咱們可羨慕不來。”

劉夫人道:“羨慕啥?靳夫人多好的人,咱們都盼着她好才是。”

“對對對,她好我們也好。”

“哈哈哈……”一桌子婦人笑得跟東北漢子似的。

華陽公主将一切看在眼中,眸中泛起陰毒,今日過後,世上便再不會有盛京三秀了。

楊蘭芝帶着紫蘇和白芷往荷花池去,冬日雖寒冷,但今晚卻有皎潔的月光,楊蘭芝穿着大毛的鬥篷,迎風行走,步子有些急。

白芷道:“娘娘和公主怎麽約在荷花池?路也太遠了,而且荷花池那邊空曠,必是極冷的。”

“是啊,兩位主子可別受了寒才是。”紫蘇也道。

楊蘭芝笑道:“必是今日鬧煩了,想清靜清靜。”說着邁過一道月亮門,便到了荷花池不遠處。

“救命,救命啊。”正在這時,荷花池裏傳出驚呼聲。

楊蘭芝驚了一跳,快速跑了過去,見一個太監正從荷花池的亭子裏竄出來,她大驚,“大膽奴才,竟然敢将太子妃和青陽公主推入荷花池,你不要命了?”

那太監一言不發,饒過楊蘭芝朝暗處跑了。

“站住,你別走,傷了太子妃和青陽公主你死罪難逃。”楊蘭芝追向前喊道。

那太監腳下生風,一會子便消失不見。

紫蘇和白芷跑過來急問:“夫人,可要追?”

“不用了,太子妃和青陽公主要緊。”楊蘭芝看了那太監消失的方向一眼,帶着人進了荷花池的涼亭。

主仆三人剛進去,華陽帶着文武官員就過來了,她先命人去救太子妃和青陽公主,而後指着楊蘭芝道:“大膽楊氏,竟然将太子妃和青陽公主推入荷花池。”

楊蘭芝驚得跪地,“太子妃和青陽公主不是臣婦推下去的。”

“沒錯,我家夫人剛到,太子妃和青陽公主就被人推入荷花池,與我家夫人無關啊。”紫蘇和白芷忙幫着解釋。

華陽公主冷笑道:“有人親眼看到楊氏将太子妃和青陽公主推入了荷花池,楊氏你還想狡賴?”說着,她将那目擊者叫出來當場指認楊蘭芝。

一個宮女走向前道:“奴婢是荷花池的灑掃宮女,剛剛親眼看見靳夫人将太子妃和青陽公主推入了荷花池。”

“大膽楊氏,竟敢謀害太子妃和公主,來人,将她拿下。”華陽公主命道。

這時,太子、李書明和靳磊三人來了,靳磊走向前将楊蘭芝護在身後,看向華陽道:“敢問公主,內子為何要謀害太子妃和公主?她們是皇上禦賜的盛京三秀,情同姐妹,內子有何原由對太子妃和公主下手?”

“你說。”華陽公主指着那灑掃的宮女道。

那宮女回道:“奴婢遠遠見着靳夫人和青陽公主吵了起來,青陽公主說今日向皇上呈獻賀禮,靳夫人大出風頭,搶了她公主的風頭,靳夫人不服氣,一怒之下推了青陽公主一下,公主不慎落水,太子妃大聲斥責了靳夫人,靳夫人又推了太子妃一下,太子妃也掉入了荷花池。”

“漏洞百出,胡言亂語。”靳磊看着宮女斥道。

宮女抖着聲音道:“奴婢不會說話,但奴婢所說皆是奴婢親眼看到的,無半字虛假。”

“太子怎麽看?”靳磊也不與之争辯,看向太子。

太子臉色極差,沒作聲。

華陽見太子不理靳磊,忙向前道:“皇兄,楊氏膽敢推皇嫂皇妹下水,定是靳磊指使的,快将此人一并拿下,交由刑部審問。”

“華陽,你好狠毒的心思。”太子沒有聽華陽的拿下靳磊,而是看着華陽憤怒道。

華陽一愣,“皇兄,你糊塗了?害皇嫂的是楊氏。”

“你看她們是誰?”太子指着剛被打撈上來的人問。

華陽轉頭看去,頓時一驚,“怎麽、怎麽不是……”

大臣們也順勢看去,見那兩人并不是太子和青陽公主,而是穿着太子妃和青陽公主衣服的宮女,朝官個個都是人精,哪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一時間都不敢出聲。

“華陽,你竟狠毒至此,要殺本宮和青陽!”這時,太子妃被宮女扶着走進了涼亭。

華陽驚得看去,見太子妃和青陽好端端的,也終是明白她中了圈套,忙辯解道:“是這奴婢胡言亂語,混肴本宮視聽,這才誤會了靳夫人,皇兄皇嫂,青陽,我也是被人蒙蔽。”

“華陽,你太讓本宮失望了。”太子一臉寒心道。

華陽還要再辯,這時建帝來了,她忙跪到建帝面前道:“父皇,兒臣也是被賤婢蒙蔽,這才誤會了狀元夫人,兒臣什麽也沒做啊。”

“華陽,你看看這是誰?”建帝失望的看了華陽公主一眼,指向一處。

華陽看去,見兩名太監擡着一個太監的屍體來了,那太監不是別人,正是推人下水逃走之人,她看向建帝裝糊塗,“父皇,他是何人?兒臣不認識。”

反正人已經死了,死無對證,只要她一口咬死不知情,誰也不能拿她怎樣。

楊蘭芝道:“他是推人下水後逃走的太監。”

“此賊畏罪自殺,因是怕事情敗露禍及家人。”華陽眸光閃了閃道。

建帝面色冷肅,再指,“那你再看看他是何人。”

兩名侍衛押着一人走出來,華陽看去大驚,“驸馬!”

“可知朕為何抓他?”建帝問華陽。

華陽咬了咬唇,“兒臣不知。”

“你們說。”建帝看向押着吳子初的人道。

一侍衛道:“屬下發現這太監行蹤鬼祟,便跟了上去,誰知他偷偷到了一處荒廢之處,去見了驸馬爺,而後被驸馬爺親手殺死。”

華陽驚住,吳子初殺人滅口時被人當場抓獲?不對,不對,事情怎麽會這麽快就暴露,是誰走漏了風聲?

“多虧了靳愛卿察覺出異常,這才命人暗中盯着,否則太子妃和青陽都要命喪這寒冷的荷花池了。”建帝指着華陽怒斥,卻一腳揣向了吳子初。

吳子初痛得臉都變了色,他眸光毒怨的看向靳磊,又是靳磊壞他好事!

華陽也朝靳磊看去,見男子一身官服,臨風而立,玉樹之姿,風華絕代,好看得不得了,她腦中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畫面閃過,竟全是關于她和靳磊的,她驚詫萬分,她和靳磊何時有過這麽多的交跡?

“臣禦史張千參驸馬吳子初在三清觀暗中聯絡官員,收受賄賂,在城外招兵買馬,以圖謀反。”

“臣江省巡撫孫安參驸馬吳子初,罪一,收買山賊,迫害趕考學子,至多人意外傷殘;罪二,殘忍殺害其生母。”

“臣府尹狄茂春參奏華陽公主和驸馬吳子初,謀害太子妃和青陽公主。”

“奴婢華陽公主婢女芍藥,親耳聽到公主與驸馬商議要害太子妃和青陽公主腹中孩子,以扶持小公子為儲君。華陽公主嫉妒盛京三秀關系好,得聖寵,經常在府中咒罵,驸馬爺還說木秀于林風必催之……”

次日早朝,參奏華陽公主和吳子初的聲音此起彼伏,朝臣聽得一愣一愣,旁的也就罷了,連自己的生母也殺,吳子初真是畜牲不如。

建帝陰沉着臉,将茶盞狠狠摔在了吳子初和華陽公主面前,怒斥:“畜牲,你們這兩個畜牲!”

“皇上,一切都是公主指使的,我是被迫的。”吳子初狗急跳牆,将一切都推到了華陽公主頭上。

華陽公主冷笑的看着吳子初,這就是她兩輩子的丈夫,竟是這般嘴臉。

建帝怒不可遏,“你害家鄉學子和殺你生母也是華陽指使的嗎?善妒、狹隘、殘忍、狠毒,畜牲都不如的東西,朕真是後悔将華陽嫁予你,朕好好的嫡公主,都被你帶壞了。”

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的女兒惡毒,一切都是吳子初的錯,一個連自己母親都殺害的人,帶壞一個公主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吳子初冷汗淋淋,他害徐天賜的事被人查出來便罷了,他殺母的事怎麽也被人知道了,還有他在三清觀的事,明明做得密不透風,怎麽會這麽快就讓人查出來了?

是誰?是誰在背後害他?

“父皇,兒臣犯下大錯,無話可說,兒臣甘願受罰,只是兒臣還有最後一個請求,求父皇準許兒臣見一見兒子。”華陽知道今日難逃罪責,怕是難以再見到兒子,向建帝求道。

自己疼愛了半輩子的閨女,建帝自然不忍心拒絕她最後的請求,命人去将孩子抱來。

華陽抱着兒子,憐愛的摸了摸他的小臉,“炎兒,你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嗎?你叫吳炎,吳炎吳炎正是無顏啊,你的父親母親讓你無顏見人了,母親對不起你,與其讓你一輩子擡不起頭做人,不如母親親自送你離開吧。”

她說完,眸光陰寒,舉起孩子重重朝地上摔去。

“華陽,不要!”第一個發現華陽舉動的建帝起身大聲喝止,可是華陽已經将孩子摔了出去。

衆人都驚得呆住,眼看着孩子就要重重摔在地上,一道身影撲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孩子,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楊蘭芝。

靳磊沒料到楊蘭芝竟然反應這麽快,第一時間撲了過去,他急忙向前,“蘭芝,你沒事吧?”

“相公,我沒事,小公子也沒事,只是受到了驚吓。”楊蘭芝一邊朝靳磊道一邊哄着哭得撕心裂費的吳炎。

建帝攤坐回去,命道:“将小公子抱下去。”

奶娘一邊擦着汗一邊進來抱走了吳炎。

建帝看向華陽,失望透頂,“一個殺母,一個殺子,當真絕配。”他閉了閉眼,好半響才出聲,“驸馬吳子初,殘忍狠毒,罪惡滔天,判淩遲之刑,華陽公主……貶為庶民,打入大牢,終生圈禁。”

吳子初哭着喊着被拖走了,華陽公主則瘋了一般,說起了瘋語,“活了兩世才看清一切,我真是太蠢了,太蠢了。”

大家都以為華陽瘋了,沒在意她的話,只有靳磊吃了一驚,華陽說她活了兩世?難道她是重生的?可她若是重生回來的,又豈會這麽容易被他擊敗?

建帝見女兒瘋癫,心痛難耐,看向華陽公主的婢女芍藥,憤恨道:“賤婢背主,拉下去仗斃。”

衆人皆是一驚,無人敢出聲。

靳磊看向建帝,明白建帝應是知道芍藥是別人安排在華陽身邊的人,但這人是誰,建帝也沒精力去猜,也不願去查,經此一事,他瞬間老了十歲一般,整個人都萎靡沒了精神。

吳子初被淩遲那日,徐天賜一家和楊儒生正好到達京城,徐員外親眼看到吳子初被行刑,仰頭望着天,紅着眼眶暗道,老天有眼,他兒子的仇總算得報了。

徐天賜很震驚,沒想到他出事是吳子初害的,他雙手握緊輪椅,閉上了眼。

靳磊看到吳子初的死狀,想到前一晚兩人見面的情景。

“師弟,救救我,我們是同門師兄弟啊。”吳子初跪在地上,朝靳磊直磕頭。

靳磊怒道:“吳子初,當初玉峰寺上香,要不是我娘子身子不适我們先下了車,那斷腿的怕就是我和我娘了吧?我娘子也是你的師妹,你卻誣陷她謀害太子妃和公主,要不是我提前得知你的詭計,娘子和靳家滿門皆是死罪,你還敢提什麽同門師兄弟?”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師弟,再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我不想死啊。”吳子初哭着求道。

靳磊喝道:“天賜也不想斷腿,你娘也不想被親兒子所殺,還有那些被你所害前途似錦的學子,也都不想從此斷了青雲路,吳子初,你罪大惡極,天理難容,我是不會救你的。”

“靳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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