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雨夜情深
第91章:雨夜情深
血,一滴滴地在身體上流逝,白色衣服暈染着點點滴滴的血跡,如玉的面頰也有些殷紅的星點,維清寒只覺得身子越發得沉重了。
他高估自己了,也低估了向晚。明知道她表明一切不會如表明上的那麽簡單,卻還傻傻地任由她将匕首插進自己的心口。很痛,但是他受過的痛太多了,已經麻木了。
到底是不夠聰明的,連匕首上圖的毒都沒有察覺,這會兒,毒已入心。
還能找到她嗎?這茫茫的黑夜,雨水沖刷着枝葉,發出簌簌的聲響,萬物都在協奏着如挽歌一般的調子。她在哪裏?夜很黑呢,她不害怕嗎?她不會害怕吧。
他突然想到那些畫面,仿若那天,她側對着他,散着長發,露出一截如雪的皓腕,咯咯笑着。清澈的臉龐上沒有敵意、沒有戒備、沒有疏離,只有滿心歡喜的純澈。就像個孩子一般,那麽天真、那麽喜悅。即使後來,她大聲地斥責,她憤怒的諷刺,她怨恨的報複,她瘋狂的逃離,那點點滴滴裏,她如水的眸子依然灼灼如星子一般。
雨更急了,風更大了,他的視線也愈加地模糊了。
這裏已經是赤炎皇城之外了,沿着那條路一直追來便到了這裏了。
荒草蔓延着,枝葉叢生,秋天的夜裏極冷極冷的。
透過交錯的樹林密葉,很清楚地看到在不遠處一道身影,白色的衣服,纖細的身軀,左手捂右肩,掌下一片猩紅,正在費力的走着,很笨拙的樣子,卻似在尋找着什麽。
終于尋到了一處山洞口,他已經沒有力氣走進去了。身子一傾,倒了下去。
火光噼噼啪啪的在洞裏響着,秋日的寒意漸漸淡去了。
一陣痛楚傳來,維清寒睜開了迷蒙的眸子,入眼的是僅着一身亵衣的雲水岚正笨拙地撕扯着他的衣服,臉色蒼白,長發微散。
維清寒長臂一伸,準确的對上她的唇,一個綿長的吻細細密密,如洞外的雨,肆意而充滿了情愫,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這樣吻得很久,就像那燃燒着的火焰一般。
只是這樣的姿勢,雲水岚真的很為難,好不容易,雲水岚奮力地推開了維清寒,急促地喘息着,“維清寒!你別亂動,你身上有傷呢!”
維清寒安靜地躺着,側頭看着雲水岚不停忙碌的身形微笑。
終于找到她了呢?終于找到了!他笑得那麽美,那麽魅,妖冶地如火焰一般!
其實這樣,又何嘗不是一種寧靜,一種幸福?
“維清寒。”剛剛雲水岚發現他的時候,一直被一股恐懼占據了心頭,他傷得不重,血流的卻很多,顧不得許多,立刻把人拖進了洞裏。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只受了傷這麽簡單,于是胡亂地讓他飲了自己的血以防萬一。
這會兒,他竟不顧自己的身體輕薄她,應該沒什麽大礙了吧,但是傷口,還沒處理好呢。
“維清寒,你怎麽會受這麽多傷,還流這麽多血啊?”
“我—沒—事。”維清寒剛剛已經力竭,倒在她的懷裏喘息,眼皮無比的沉重。
“我不問了,你先休息下,我幫你處理下傷口。”她的聲音都略微顫抖,眼淚突然就奪眶而出了。明明她被綁架了,好不容易逃出來,怎麽他受傷比她還嚴重呢!
“別—哭,別—哭——”維清寒用力地握住她的手,無聲地道。
雲水岚一抹眼睛,奮力地撕扯開他的衣襟,卻在下一刻禁了聲,維清寒的胸口一道匕首穿過的血口正汩汩冒血,而肩上銀質的暗器深深嵌在血肉裏,露出鋒利的邊角,不知道刺得有多深。面對血淋淋的傷口,雲水岚手顫了顫,只能用濕布擦拭道道血痕。
“幫我—拔—出來——”維清寒低低說了聲,許是知道她沒有那個力氣,于是拿着她的手按住自己的肩膀,眼神掃了她蒼白的臉,自己的手一個使力,便将那利器拔出,鮮血宛如凋零的櫻花瓣,一滴滴濺出在雲水岚本就染血的手上,渲染成一朵朵如彼岸花開。
因為劇痛,維清寒皺了皺眉,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把頭偏開,呼吸急促起來。額頭冷汗涔涔,不知是淋雨的緣故,還是因為劇痛。
然,那蕭蕭肅肅宛君子的妖孽樣依舊美得令人心悸。
雲水岚瞧着那扔到一邊沾血的銀器,慌忙用濕巾捂住流血不止的傷口,用黑衣人留下的傷藥簡單的一敷,止了血才撕下幹淨的布将傷口包紮了起來。
維清寒就那樣沉默着,盯着她精致的容顏,一聲不吭。
雨,在洞外依舊沒有停的跡象。篝火噼噼啪啪地燃着,帶着莫名的安全。
他就那樣偎在她的懷裏,安靜的像初生的嬰兒一般,不說話,不吵,不鬧。雲水岚也任由着他這般,寂靜裏唯一的依賴。
許久,他才張了張口,嗓音有些啞然,“岚兒——”
“恩。”她低低地應了聲,卻沒聽見他再說話,低頭,才發現他已經睡熟了。
山林之晨,悠悠蕩蕩地盡是霧霭和鳥獸的蹤跡,和着自然之音,甚是美妙而動聽!方卯時,雲水岚便被鳥鳴喚醒,原本靠在石壁上的人此時卻窩在一個人的懷裏,溫厚結實的胸膛,雖然清瘦卻也安穩。昨日,她是怎麽把他拉進洞裏來的呢?
雲水岚偏着頭,擡起眉眼,瞧着他閉起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遮下淺淺的陰影,勾勒着一個扇形的圓弧,很美。他真的很美,她淡淡地想,即使他閉着眼睛,她也可以想象那赤色地琉璃一般的瞳眸。
微微擡手,伸出那纖細的指,慢慢地移到他的臉側,慢慢地撫摸着,勾勒着那眉眼,那鼻梁,那薄唇,那清冷的輪廓——
“唔——”維清寒低低地嗚咽一聲,蹙了蹙眉,慢慢地睜開眸子。
雲水岚下意識地放下手,安靜地窩在他的懷裏,靠着他的肩頭,眼神望着那已經熄滅了火焰的灰燼,灰燼泛着冰冷的味道。
維清寒擡起手,肩膀上一陣痛楚,他悶哼了一聲,雲水岚慌忙轉身,便撞進他赤色的琉璃色裏:“呃,你醒了,別動。”她欲起身,按住他。
卻被維清寒拉住了,他艱難地動了動身,輕輕道:“岚兒,我想抱抱你。”
“你——”雲水岚有些不解,這個樣子的維清寒她感覺陌生而溫暖。瞧着他失血的肩膀,搖了搖頭,冷聲道:“不行,你傷得很嚴重,別亂動。”
雲水岚擡眸,撞向他委屈的眸光裏,心底輕微的一顫,堅決道:“不行就是不行,等你痊愈了,你愛怎麽抱就怎麽抱。”
“真的?”維清寒像個小孩子似的開心道:“那我要快快好起來,快快痊愈。”
雲水岚點點頭,挪了挪身子,笨拙地欲起身,畢竟,她的行動也不太方便。又被維清寒制止了:“岚兒,你要去哪裏?”
“我去找點吃的,而且,我也不清楚我們是到了哪裏了?”
“我去。”維清寒掙紮着要起身,卻被雲水岚按住了。
“你想幹什麽?你傷口那麽深,不要亂動了。”她斥責道,聲音不高不低剛剛好。
維清寒真的聽話地不動了,但是也沒有讓雲水岚動,而是伸出手圈住她,壓在自己懷裏,手順勢摸上她高隆的肚子,八個月的身子了,動一下就會疲累的身子怎麽會走到這裏的,而且還毫發未損,不禁問道:“岚兒,你先說你是怎麽會跑到這裏來的?”
“我?”雲水岚愣了下,随即搖了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過來的,我記得我是在慕楓準備出嫁,可是不知為何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在一個破屋裏,而且還有幾個黑衣人守着。再後來我趁他們一時不察,偷偷遛了出來,只是我這身子走得異常的艱辛。”她說到這裏愣了下,朝維清寒一笑,繼續道:“但是我遇到了一個人,又被直接點了穴道,然後我就在這裏了。”
維清寒靜靜聽着,看來這一切都是向晚安排好的了。她先是掉包了岚兒,将人帶到破院子裏,然後引他去。只是不想岚兒逃脫了,還是她故意安排岚兒逃脫了呢?她究竟是什麽目的呢?女人心,真像海底針一般。
“你還不笨,知道求救。”若不是她吹了信號彈,他大概找不到這裏呢。
“求救?”雲水岚不解,她什麽時候求過救啊。
“給你的那個哨子呢?”維清寒提示她。
她偏頭想了下,好像一直忘記了這事了,但是一身亵衣的她哪裏有哨子啊,搖了搖頭表示她不知道哨子去了哪裏了。
維清寒瞧了眼雲水岚,大概明白了什麽,也不再問了,攬過她的肩,正色道:“這裏離赤炎國都很遠了。”他輕功飛速了一夜,這樣的距離早已超過了心底所想的,大概,已經到了邊境了吧。看來,帶她來這裏的人也不簡單呢。
“啊,那我們怎麽回去啊?”雲水岚驚叫了一聲,同時小腹被狠狠地踢了下。
“什麽意思?幹嘛踢我啊?”她喃喃道,眼神卻溫柔,那是身為母親的自豪跟光芒吧。
“好笑,他又聽不到。”維清寒低諷了下,嘴角卻彎起了好看的弧度。那是他跟她的孩子了,他居然有身為人夫和人父的自覺了呢。很難得!
“不用着急,已經有個女人代替你嫁給了郝思幻了。”
“啊?什麽?是誰呀?”雲水岚驚聞有些不解地問。維清寒淡淡地撇頭,不願多說的意思。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還沒來得及弄明白就被人引到了這裏。”
“被人引到這裏?”雲水岚不解。“那你怎麽會受如此重傷呢?”
“那你怎麽會有傷藥呢?”維清寒回到。
“呃,是那個人留下的吧。”她也不清楚呢,反正就是有藥呢。
“好了,我們現在不急着回去,還是先離開這裏吧。”維清寒拍了拍她的頭,同時低低地俯下身子在她額前印上一吻。
雲水岚半天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意思?
“乖啦,寶寶一定不喜歡這裏,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維清寒見她怔愣,拿寶寶壓她。
雲水岚回神,臉頰紅了一片,跟白色的亵衣一比還真的紅得透徹。
“呃,你的傷?”她看着他,不想他逞強。
“我沒事,走吧。”他硬是站起身,扯到肩膀的痛楚只是令他微微皺眉,身上的毒大概解了,多虧了面前的傻瓜了,她手心的傷口可不止一道了呢。這一次結痂需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