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白雪簌簌地下,冬日的夜是寂寥的。一道悶雷從天際而來,在雲層中醞釀,翻滾。

夜幕籠罩着天空,突如其來的黑雲遮住了本就稀少的星辰。夜更黑了,伸手不見五指,黑雲壓着天空,讓人沉悶地快要窒息。

悶雷在雲層中醞釀足了,閃電照亮了夜空,響雷炸響在了夜空,如山崩,如地裂,大陸籠罩在雷雨交加之中。

這是蘇陽的送別曲。

隐族。

高山之巅,隐少奇星眸閃耀,眸光如利劍般撕開天空中滾滾地黑雲,至達天際。閃電在他頭頂肆虐,響雷在他耳邊炸響,衣袍在狂風中張狂飛揚。确定了這閃電響雷是天地異象後,轉身下了山巅。

“大長老,雷電異象,金魂已經歸位了。”

此話一出,隐族大堂頓時嘈雜聲四起,所有人臉上都帶着興奮。

大長老抹着胡須,連連點頭,“好!金魂既已歸位,下一步該鑄劍了。隐少奇,你即刻帶人趕往夜歌青雲,務必保護好夜皇,安全地把他接過來。隐萬海,從即刻起,你親自主持家族陣法,一只飛蟲都不能放進來!現在是關鍵時刻,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來,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錯!”

“是!”嘹亮的回應聲形成一道雄渾的音波直沖雲霄。

夜歌青雲,蘇府。

“父親。”天方黑,二爺和三爺便陪同着蘇閣老便站在了屋檐之下,仰望着夜空。雷電異象如約而來,二爺,三爺不約而同地望向了蘇閣老。

“都準備好了嗎?”話語中有淡淡的憂傷。

“都準備好了。衣物,皇上說他明日送過來。”二爺回答。

“你們去忙你們的,我想去看看婉兒。”

夜歌青雲,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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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聲悶雷響起,楚守逸就放下了手中的奏章,出了殿門,看着那仿佛要塌下來的天空,嘆息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目光望向寝宮的方向,楚守逸目露擔憂。響雷炸響,楚守逸知道事情已然辦妥了。不再理會那肆虐的雷霆和響雷,回到了殿中,繼續批閱起奏章。

響雷不斷在耳邊炸響,仿佛是擾了心神,一本奏章看幾遍,才能勉強把意思看個明白。準備批奏,卻發現不知道該寫什麽是好。

幾番下來,心中壓下的擔憂,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濃郁。

“去皇上寝宮。”

寝宮之中,琴雅澤還保持着先前歡愛的姿勢,抱着蘇陽已經沒了生氣的身體,淚如雨下。楚守逸進門便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拿了龍袍給琴雅澤披上,看到琴雅澤懷裏笑得溫暖的蘇陽,無奈嘆息,“皇上,讓他好好走吧。”

“守逸,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琴雅澤抱着蘇陽的身體,淚流不止。

“你現在後悔有什麽用。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後悔也無用。”楚守逸淡淡地道。琴雅澤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而且都已經走了一半了,他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早就定好的命運,除了按照它走下去,別無他法。大陸百姓,六國皇室,隐族都不會給他反抗的餘地。

懷中的蘇陽,緊閉着雙眼,仿佛睡着了。琴雅澤捧起他的小臉,親親地吻在他的唇上。将他的衣衫扣好,把他抱起來,平放在床上。

“今晚我想陪着他,你出去吧。”琴雅澤眼從始至終都沒離開過蘇陽。

“他已經死了!你要抱着一個死人過一晚嗎!”楚守逸生氣了。

琴雅澤沒有理會楚守逸,自顧自地拉過被子,将自己和蘇陽齊齊蓋住,抱着蘇陽的腰身,欣賞他的容顏。

楚守逸站在床邊,吸氣,呼氣,吸氣,呼氣……最終一甩衣袖,離開了。

……

楚守逸坐在案前,他一宿未眠,本想批閱奏章,可心中煩躁,根本看都看不進去。擡頭看了看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楚守逸把看了一晚上也沒看出個所以然的奏章扔到桌上,起身走向殿外。他要在去琴雅澤那裏看看才行。

剛出殿門,便看見琴雅澤穿着一襲龍袍,氣宇軒昂地朝這邊走來。一瞬間,忐忑了一晚上的心,終于落回了原處。

昨天晚上,琴雅澤的反應實在出乎了楚守逸的意外。蘇陽的死,他很同情,琴雅澤傷心他能夠理解。但是卻容不得他後悔。都已經到這一步了,後悔也沒用。

“安排下去,早朝過後朕要見寧王。”琴雅澤又恢複了往日的神采,“還有,讓蘇銘清不用進宮來,見了寧王之後,我會把人送過去。”

人就是指蘇陽。蘇陽死後,由蘇家料理後事,這是和蘇閣老的約定。

早朝過後,琴雅澤便去了寧王府。

寧王沒想到琴雅澤會來,按照原計劃,今天來的應當是蘇陽才是。寧王猜想,蘇陽是不是把計劃告訴琴雅澤上,臉上有些陰沉。

看到寧王臉上的陰沉,琴雅澤命人把一同帶來的玉棺打開。玉棺之中,蘇陽衣衫整齊,雙眸緊閉,安安靜靜地躺在裏面。

看到蘇陽的容顏,琴雅澤微微失神,心如絞痛,別過臉去,努力找回冷漠的神情,不去想他。

只一眼,寧王就知道蘇陽已經死了。失神了好一會兒,他為蘇陽感到不值,深深地不值。“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就一點都沒感覺到嗎?”寧王以為,蘇陽是因為和他聯合,才被琴雅澤殺死。

擡手,命人蓋回棺蓋,讓所有人都退下。從懷中掏出一卷卷軸,遞給寧王。努力提起來的精神,在剛剛見到蘇陽的一瞬間被擊潰得幹幹淨淨,他現在已經沒了早上的神采,只有沉痛。沒了說話的心思。

卷軸之上,寫了一句話:金魂現,秘境融;重劍鑄,賢者歸;封印破,大陸生。

這是千年前的預言,天機閣記錄下來,保存了千年。

意思是說:金魂出現後,秘境就會融合;重劍鑄好之後,大賢者将會再次回歸;大陸封印解開,在大賢者的帶領下,大陸會獲得新生。

蘇陽就是那金魂。

那把镂空黑色短刀,就是抽魂刀。千年前,大賢者親自打造,專門用來抽取金魂的靈魂。秘境融,這一句,琴雅澤不懂,天機閣也不懂,隐族人保密不語。天機閣翻遍了大陸,也沒有找出哪裏有秘境。甚是不解。

随後的那一句,重劍鑄,賢者歸。重劍千年前,就已經鑄好。只缺一樣——祭魂。祭魂獻祭之後,重劍才是真正地鑄好。

琴雅澤就是那祭魂。

蘇陽和琴雅澤的命運,千年前就已注定,注定他們要為了大陸,付出生命乃至靈魂。

封印之外,是外域人的天下。封印解開之日,就是大陸戰起之時。

琴雅澤祭劍後,夜歌必須重新立帝,琴雅澤看中了寧王。寧王膽識,才智,民心一樣不缺。先前因為體內有天族血脈,被朝臣針對。

雲傾配置出的消除天族血脈的藥物,已經在大規模地發放了,寧王早在藥物配置出的第二天,就已經服用了,将體內的天族血脈消除地幹幹淨淨。沒了體內的天族血脈,他依舊是那個呼風喚雨的寧王。

琴雅澤看中的人就是他,皇室之中,有能力帶領夜歌在亂世中走下去的,只有他。

寧王看完卷軸上的內容,看了一樣面色沉痛的琴雅澤,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道:“皇上打算怎麽做?”

“不是朕打算怎麽做,而是你打算如何做。朕不日将會前往隐族,接下來就要看你的了。如果你不能徹底擺脫天族的控制,朕會考慮換人。”

消除天族血脈的藥物出現,引起了天族人極大的騷動,他們想盡辦法地去控制那些還沒消除血脈的奴仆。可隐族早有準備,六國各大城市都建了隔絕陣法,還沒來得及服藥有天族血脈的人,全部都進了隔絕陣法,天族能夠控制的人極為有限。

隐族那邊也不太平,天族三番五次地窺探。天族人已經開始懷疑蘇陽了,蘇陽的金魂至關重要。要是被天族搶了先,千年的謀劃就會功虧一匮。所以隐族人要求琴雅澤盡快動手,否則,他們不介意親自動手。

寧王卷起卷軸,還給琴雅澤,“三日之內,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從寧王府出來,琴雅澤徑直去了蘇家。蘇家關閉了家族陣法,恭迎琴雅澤的大駕。将玉棺連同自己最愛的一套藍衣交給了蘇家,蘇陽的遺體會暫時放在蘇家,不會下葬。

等他祭劍後,蘇家會将他的衣冠同蘇陽的遺體一同下葬,生同衾死同穴。

“等我。”最後一次撫摸蘇陽的容顏,輕聲低喃後,琴雅澤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蘇家。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工作的事情有些煩,每天回來都很晚。

文寫得寸步難行,時間又趕。文馬上就要完結了,我實在不想來個爛尾,這幾天文章可能會更新地比較慢,大家見諒~

依舊是那句話,謝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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