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晉江獨家40

說實話,會這麽早遇上黑死牟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

早在通過【完全易容術】這個技能和緣一交換了身體數據之後,相對應的,包括他童年在內的全部的記憶與之相關信息也一并傳到了我的腦海中。

像是翻閱了一本不太愉快的漫畫。帶着天賦降臨的孩童,不合格的父親,被名為嫉妒的情緒所籠罩而變得無法再次親近的兄長……

緣一自小生活在小小的三疊房屋中,因為生來便與他人不同,也無人能夠耐心且有精力去教導,直到長到五六歲也無法理解很多的事情。

但好在那個孩子是幸運的。

即使身子孱弱半身失去知覺、也無法扔下她不管不顧的母親,向神明祈禱保佑兒子健□□活、平安喜樂,還贈予了他精心挑選的日輪花的耳飾。

此外某日,狹小的拉門被人從外頭拉開,一道光線從射進照在那雙沒有神采的雙眸,某個時候,年幼的兄長出現在眼前,帶着笑容,伸出小手,朝着他微笑,說,“我們可以一起去玩新買回來的風筝,就一會兒,父親大人不會發現的”。

繼國緣一,和那個身為“繼國嚴勝”已經死去的孩子,這一對在當時因為封建迷信而被認作不祥分隔開來扶養的雙胞胎兄弟,曾經也過一段能夠給彼此帶來簡單的幸福的時刻。

他們會在庭院裏牽着手走來走去。

小一點的那個衣服樸素的小孩,大多時候有些笨笨的,是很需要人照顧也讓人見了忍不住上手照顧的性格,總是被一圈一圈的風筝線所纏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每每這個時候,大一點的孩子便會苦笑着上前,一次一次細心地為弟弟解去糾纏的細線,打趣着說“緣一也想變成風筝嗎?”

——“哥哥倒也想變成風筝飛到天上去呢。”

——“從那樣高高的地方所凝望的風景究竟是怎樣的呢?好想知道啊。”

往往這時,被照顧的那個孩子只是懵懂地眨眨眼睛,不明白自家兄長所追求所渴望之物。也自然不明白同他一樣只是孩子的哥哥,被他們的父親灌輸的理念影響之下,擁有着多麽遠大多麽遙不可及的理想。

想要成為這個國家最強的武士。

總有一天要将劍術磨煉到巅峰造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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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樣可憐的、被抛棄掉的弟弟,還有母親大人,就由我這個作哥哥來守護。

緣一,不知道那時的嚴勝是抱着怎樣的想法看他的。

在當時,他還是個稚嫩、因體質特殊難以對外界作出反應與成功接收到信號的孩子,比正常的小孩要遲鈍安靜上好幾分。

兄長帶他玩,他便跟着他一起在院內追逐。

長期下來,他開始覺得這是每日中必不可少的環節,開始期待達成他所以為的、這每天必須得完成的事情。

這讓他看起來終于像個正常的孩子那般變得貪玩、喜愛游戲,最起碼在旁人的眼裏是這樣。

而另一方面,在嚴勝的眼裏,自己的弟弟又聾又啞,被父親抛棄、不重視,弱小又無助,只能每日黏在母親的身邊依偎着母親,抱着一個柔弱的女人撒嬌。

他好可憐……

憐憫,心疼。

諸如此類的情緒,将這個小小的哥哥身上的長男的責任感激發。

弟弟啊……是要被小心呵護、保護着的存在吧。

于是,他開始試着去陪伴自己那個像是小動物一樣擁有着懵懂眼睛的弟弟。

将那個年代好不容易能夠吃上一次的和果子悄悄留下來用紙包了送到三疊的小屋中去,甚至在練劍之餘偷偷躲起來,在老師和父親都看不到的地方,為弟弟削了一枚小小的笛子,送到弟弟的手中。

即使那天白日裏,自己才因為與家中這“不詳存在”的弟弟在一起玩着紙牌,而被賞了耳光,頂着一塊可笑的鼓包……

兄弟兩人大概都以為,他們會像這樣一直度過許多年安穩的歲月。

哥哥會像寄予了他厚望的父親預想那般成為一名優秀的家主甚至是武士,繼承繼國的家業,而弟弟則會被送到寺廟。

對于這種情況,嚴勝自然也是考慮過的,并也曾暗暗下定決心,等到所有的事情都穩定下來,等他成為了能夠管理好底下家臣的成功的家主,那麽不管到最後父親到底接不接受他的另一個兒子,他也都會親自去接他童年時期陪伴過他的、他最親密無間的胞弟。

劇本本該像預想那般上演。

可是,誰又會想到,從某一頁開始,那只小小的幸福劇本從中間徹底崩壞掉,并朝着一發不可收拾的方向而去……

緣一第一次握劍展現出驚人天賦的那天起,又或許是更早的那天——從他向着自家哥哥說出“兄長大人的願望是成為這個國家最強大的武士嗎?那麽我便成為這個國家第二強大的武士吧”并朝之微笑的那天,有什麽東西就已是被徹底粉碎擊爛,還原不到過去了。

【原來他早就會流利地說話嗎……】

【為什麽會露出那麽惡心的笑容……】

【說什麽成為武士啊,明明只是一個被人抛棄只會像着母親撒嬌的可憐孩子……】

【明明根本就一次也沒有體會到練劍練得将手掌磨破的痛苦……】

【明明就只會每天坐在長廊上,等待着自己的哥哥拉他去玩風筝和雙六的天真的小孩……】

【別開玩笑了……】

【不要随随便便忽略掉我花在這上面的努力和心血啊!】

直到後來,親眼目睹着那個“瘦弱的孩子”輕輕松松将劍術指導的老師擊潰在地,又在得知了他所擁有的透視一切的天生本領之後……

【我的弟弟,沒準比我更有天賦……】

【是被神明眷顧着的孩子……】

【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般弱小……】

【一早便察覺了母親的隐疾……】

【之所以會那樣無動于衷,是因為早就已經看透了一切】

【站在任何一個人也無法企及、就算是後頭系着線的風筝也無法抵達的高度俯瞰着衆生……】

【什麽啊……】

【才不是什麽被養在三疊屋中那個嬌弱的、需要被人照顧才能解開纏在身上線的弟弟】

【那個家夥……】

【是神之子啊!】

被這樣的念頭所支配,覺得先前因為憐憫而對弟弟所産生關懷的自己,才是那個沒有看清現實的可笑的人。

自己被欺騙了。

一直以來自己所面對的、會贈送小笛子和和果子真心對他好的那個人——不過是他理想中的弟弟,是臆想出來的不存在的緣一。

而自己s之所以會對這樣的弟弟上心……不過是他繼國嚴勝自欺欺人,像要塑造一個匹配得上未來好家主的“疼愛可憐弟弟的好哥哥”的形象罷了。

【這樣的我……】

【這樣抱着目的性去接近他的虛僞的哥哥……】

【又哪裏比得上真正高尚的、如太陽般耀眼又強大的他呢?】

【不過窮其一生籠罩在他過于奪目的光下罷了……】

【父親大人……會抛棄掉我從而選擇更為優秀的他嗎……】

【……】

只是好在的,那個被繼國家主重新看好的本該為“不祥”的孩子,在母親去世後于某個夜晚,悄悄離開了家中,自此杳無音信。

而另一個被埋下了自卑、嫉妒、自我否定種子的——那個自信滿滿、從小有着強烈好勝心的孩子,就這麽暫時窩在太陽的光輝照耀不到的地方,稍微心情寧靜地呼吸着,得以喘上那麽一口氣,安然長大。

【這樣……是最好的結果吧……】

【我們兄弟二人自此以後不再相見,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直到多年後的一個月夜,仿佛一道詛咒,又似極了一位真正降臨于世間的神明——繼國緣一,他那從天而降的天才弟弟,像是拯救信徒一般,從惡鬼的手下救下了被襲擊的兄長。

埋藏在心底的黑色情緒重新滋長,種子生根發芽,破土而出。

【就好像……】

【只要這個同我有着一模一樣面容的人還出現在我的眼前……】

【便無時不刻不提醒着我是多麽可笑多麽渺小一般……】

【……】

後來的嚴勝得知,緣一幼時出走離開家後,到了一座在繼國家領地之外極遠的寺廟,被當時在寺廟中的好心男子收養。

而這名好心男子,也就是現在兄弟二人所處的鬼殺隊中的現任岩柱。

成年後的緣一被岩柱引薦并加入鬼殺隊,更是創造出了日之呼吸,為這個組織滅殺惡鬼的事業作出了無法估量的貢獻……

看着這樣光芒萬丈被全隊仰慕、被尊稱為“日柱大人”的弟弟,繼國嚴勝再一次萌生了“想要成為他”念頭。

于是,舍棄家主地位和家族親人,随同弟弟一起加入鬼殺隊。

——拿起日輪刀的契機是什麽?

并不像大部分的隊員那般,為了替遭到惡鬼殘忍殺害的家人們報仇而選擇握起刀刃。

【純粹……是為了追尋某個紅色身影的腳步,變得更接近太陽一些罷了。】

【緣一】

【加入鬼殺隊就能成為你嗎……】

【緣一】

【握起日輪刀斬除惡鬼變得受尊敬就能離你更近一點嗎……】

【緣一】

【習得日之呼吸法就能設身處地地體會到你的感受……知道你的所思所想嗎……】

【在那淡漠的外表和閃耀着無法輕易用眼睛承接光芒的皮囊之下,你又究竟擁有着怎樣的思想和領悟呢?】

【我的這一生……究竟是為了什麽而誕生于世……】

【僅僅是……為了追逐着你而前行……為了成為太陽,而不是竊取太陽的光才得以發光的月嗎?】

【告訴我吧……緣一……】

【你不是萬能的神之子麽?】

【這點小事應該做得到的吧?】

【求求你告訴我啊……緣一……】

我,和上弦之一打了一架。

然而,日月同輝的盛景持續了不過短短幾分鐘之久,磨煉了四百年的月之呼吸便已敗在一切初始的日之呼吸的刀法之下。

“終究……不過是衍生出來的東西……同那華而不實的月一樣……”被日輪刀抵住脖頸的六眼之鬼微眯了鬼眸,牽扯出一絲苦澀與不甘,卻又好似一直盤旋在心中的顧慮得到驗證的釋然笑容,緩緩收了刀,“是我輸了……緣一。”

“想怎麽樣,悉聽尊便吧……”

我凝視着眼前人的六只瞳孔,舉刀的手未動。

刀尖虛浮地指在對方那段在月光照耀之下蒼白到有些不正常的脖頸,就好像那其中沒有血液也産生不了絲毫溫度一樣,對準了那道于任何鬼來言都極為脆弱致命的那塊皮膚上。

另一旁,是将我用着緣一的身體與黑死牟對打全過程盡收眼底的無一郎,此時的我無需扭頭,也能想象得出那雙素來淡漠的眼眸中此刻一定像投入小石子的水潭那般蕩漾出短時間內無法撫平的漣漪。

說實話的,我也挺意外的。

本來以為憑借黑死牟鬼的體質,再加上月之呼吸的劍法,沒有了【攻擊反彈】的庇佑我,就算現在用的是繼國緣一的身體也會難以招架。

可實情是,這具身體實在過于強悍,即使不是百分之一百的全盛的狀态,我們之間不過十數個回合便已分了勝負。

果然,天花板還是天花板……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以及,系統最開始還奇怪我為什麽不開額外的技能能夠更輕松地戰勝黑死牟,但他後來逐漸理解了我。

因為我想,黑死牟大概很早之前就想與他的這位胞弟酣暢淋漓地打上一架了吧。

說不定,這已成為了他的一個執念。

只可惜緣一後來遇到了神,而神又将他化作了藤襲山內封印起來的一柄刀刃,黑死牟也無法再次找到他并與他戰鬥……

“不動手嗎?”

見我沉默着許久未給戰敗的敵人最後一擊,很快平靜下來的無一郎走上前一步,手腕按在刀柄之上,冷冷地看着擊敗在地的上弦之鬼。

還未等我開口,朝着無一郎淡淡投去目光的黑死牟卻是先我一步開了口。

“名字……”他稍稍撐起身子,紫色和服拖沓在沾滿夜露的草上,暈染上少許深色的水漬,“你的……”

“?”被問話的少年腳步頓住,似是沒有料到對方會突然上演這麽一出,有些陰晴不定地看着他。

“你的名字……”見他沒有回應,黑死牟不動聲色地半躺着,繼續慢悠悠地開口,“告訴我……”

就好像他只是在地上打盹那般,而不是面對着什麽岌岌可危的局面一樣。

無一郎有些困惑地眨眨眼,最終不知道該作何決定的,将求助的視線投向我。

“告訴他吧。”我說。

“無一郎……”他這才吐出一口氣,說,“時透無一郎。”

聽到完整的答複,黑死牟像是做完了所有想做的事般,身體松懈下來,緩慢點了下頭,終是露出釋然的笑容。

“時透……無一郎麽。你很有天賦……也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日後……勤加鍛煉,定能……”

“你在說些什麽?”

“沒什麽……緣一,動手吧。”

心知人鬼立場分明,即使在血緣上擁有微薄的聯系,也知道眼前的少年不會聽從他這堕落成鬼的祖師爺的教導。

于是,不再過多言語,用着生出尖利指甲的鬼之手,握住頸前日輪刀的刀身,血液瞬間從刺破的皮膚中流淌觸碰到刀刃燃起赤紅色的烈焰。

“是時候……該結束這一切了……”

說着,黑死牟手上用力,便要牽引着劍身朝着脖頸砍去,與這在世間徘徊數百年的歲月做個了斷。

作者有話要說:這裏,哥被無慘抛棄遼

所以唯一的願望是和緣一打一架

然後輸了,于是覺得自己沒存在的必要了

就決定手動886了

(日月同輝的打鬥戲你們腦補一下,很激烈也很快♂的那種)

當然,善逸暫時不會讓一哥挂

還有點戲份,要去找鬼王算賬的呢

心結也要解開再給我去手動886

以及翻了翻大綱,貌似之後去隐世的副本解決一下妖怪和花子他弟弟,砍完屑老板

鬼滅世界基本就結束了

下一章夜鬥終于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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