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很美
早膳仍在念恩閣用。
“快快老實交待!”翌日醒來,同行竟然多了一人,顧淼兒已經笑呵呵得瞄了褚逢程一早上了,此刻好容易坐在對座,顧淼兒便朝白蘇墨逼供。
顧淼兒聲音輕且巧,語氣又帶了幾分“其實我一早便嗅出其中貓膩”的意味,不多不少,正好能傳到褚逢程耳朵裏。
白蘇墨塞了素包子在她手中:“快些吃完,稍後要快些走。”
顧淼兒歡喜接過,一邊又笑眯眯看向褚逢程。
褚逢程被這笑意看得有幾分挂不住。
白蘇墨哭笑不得。
“所以,逢程你稍後會同我們一道下山回京?”褚逢程既是國公爺欽點的,便是國公爺認定的,國公爺給蘇墨挑夫婿,那定是往雞蛋裏挑骨頭這般挑的。看看,這褚逢程真是要氣度有氣度,要相貌有相貌,還是褚大将軍的兒子,比京中這些王孫公子好了不止一星半點,這親事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嗎?既然都板上釘釘了,顧淼兒便自來熟。
褚逢程委婉:“昨日暴雨,國公爺擔心回程路上不好走。”
顧淼兒驚呼:“國公爺真細心!”
這浮誇的語氣,白蘇墨想死的心都有了。
褚逢程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
言辭之間,白蘇墨又見一襲錦袍入了念恩閣內。
白蘇墨擡眸。
是昨日那個錢……錢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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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蘇墨頹然,她似是還是不知曉他名字。
只是白蘇墨擡眸看他時,錢譽也正好朝她打量過來。
他眼神深邃幽藍,似是見到她,原本平淡無波的眼中頓了頓。
白蘇墨先笑笑,算作主動招呼。
過往,她一直覺得男子若要稱得上好看,需得着一身白衣衣襟連訣,才可謂翩若谪仙,但這人明明一身華衣錦袍卻亦穿出幹淨好看的意味。
白蘇墨心中嘆了嘆。
錢譽瞥了眼她,而後又順勢瞥了瞥她身側的顧淼兒和褚逢程,目光在褚逢程身上逗留了一秒,很快便直接在遠處落座,既未上前,也未應聲。
白蘇墨低眉笑笑。
這人果真是不怎麽喜歡她的。
錢譽昨夜幫了她,她禮貌是應當。但對方既然不太願意同她接觸,白蘇墨也只是笑笑,這一幕便如書頁般翻過。
顧淼兒光顧着說話去了,自然未曾看見。
褚逢程卻是順勢望了望身後,似是,昨夜在後苑見過那人。
……
顧淼兒說得正興致,“唉?我的玉佩呢?”忽得站了起來,依次掏了掏袖袋,又摸了摸腰間,似是尋了幾遍都沒發現。
可姑娘家的玉佩怎可随意遺失?若是被有心人拾了去便是大事!
桓雨緊張:“小姐,是不是落房裏了?”
顧淼兒神色緊張得點了點頭,又朝白蘇墨道:“蘇墨,我先回房中看看。”
顧淼兒前腳剛走,白蘇墨後腳便朝身後的平燕和缈言道:“你們也一道,去方才沿途經過的地方看看。”
如此,總歸更細致和保險些。
平燕和缈言福了福身,趕緊去做。
褚逢程道:“佛門清淨地,若有僧人拾得,也應當會交由方丈。”
流知會意:“小姐我去尋方丈。”
白蘇墨點頭,流知做事素來穩妥,便問尋方式問,也不會聲張,不會有損淼兒聲譽。
如此,這廂便只剩了白蘇墨和褚逢程兩人。
白蘇墨嘆道:“玉佩這樣的貼身之物,若是丢了便是麻煩事一堆。若有人誠心使壞,一個姑娘家,連說都說不清楚。”
褚逢程擡眸看了她一眼,只是眸含笑意,卻未置可否。
另一端,顧淼兒和桓雨剛好行至念恩閣門口,桓雨便見她到手中分明拿着一根穗子,這不是玉佩上的穗子嗎,桓雨驚喜:“小姐,這不……”
“噓!”顧淼兒趕緊示意她悄聲:“別鬧,我就是尋個由頭先離開陣子,好讓他們兩人單獨說會子話。”
桓雨愣住。
顧淼兒輕聲笑道:“這都想不明白!國公爺會讓褚逢程專程跑一趟容光寺來接蘇墨,擺明就是想撮合他二人,總不能在這裏讓我給耽誤了去吧,那我得多愧對國公爺。”
桓雨了然。
“所以,我們慢慢尋,尋到他們差不多說完話再回來。”顧淼兒笑眯眯道。
桓雨忍俊颔首。
“少東家,包子和粥。”錢譽身邊的小厮剛好折回,一語将錢譽從方才的出神中帶回。
錢譽恰好就在念恩閣門口落座,先前光顧着聽顧淼兒和桓雨兩人說話去了。
他也不是有意要聽,只是将好在此處。
錢譽握起手中筷煮。
佛門是清淨之處,竟用來幽會。
他低眸,便莫名想起方才那句“國公爺專程讓褚逢程跑一同容光寺接白蘇墨,擺明了是想撮合他們”。
錢譽擡眸,瞥了眼遠處的白蘇墨,果真見她同對面的褚逢程說着話,應當投機,面上才會不時露出笑容。
她很美,一個笑容就足以動人心魄。
對面的人自當消受。
思及此處,忽覺無味,錢譽放下筷煮起身:“不吃了。”
“少東家……”小厮莫名,先前是他說要包子和粥,自己才去拿的啊!
佛門清淨地,小厮又不敢大聲喧嘩,可等他喚出這聲,錢譽已拂袖出了念恩閣。
******
大殿中正在念誦經文。
緣空大師在左側主位,正雙手合十,心無雜念,閉目誦經。
梵文誦經果真最易讓人靜心。
錢譽在大殿外遠遠看着。
“少東家。”小厮這才攆來。
錢譽漫不經心道:“收拾東西,我們稍後走。”
小厮愣愣道好。
許久,殿中誦經結束,緣空大師遠遠看見他,踱步上前:“阿彌陀佛,錢施主既然已經來了,先前為何不進來?”
錢譽便笑:“誦經莊重,豈好貿然打斷他人修行?”
“阿彌陀佛。”緣空笑笑。
“大師,我娘做的鞋可還合腳?”錢譽問起。
緣空颔首:“韓施主蕙質蘭心,正合适。”
“我娘連做了好幾日,臨走前還在擔心不合腳,等此次回去告訴她,她定當歡喜。”錢譽說完,身後的小厮恰好折回,身後還挎着一個包袱。
錢譽才朝緣空道:“舅舅,我在京中還有別的事,今日就需下山,娘有句話讓我捎帶給你,侍奉佛祖固然重要,大師也需照顧好自己。”
“阿彌陀佛。”緣空雙手合十,朝他躬身:“錢施主,替貧僧謝過韓施主,也替貧僧同韓施主說,貧僧會明日替韓施主誦經祈福。”
錢譽上前擁他:“舅舅,那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緣空莞爾。
緣空親自送至正門口,目送錢譽自前門石階處下山去,緣空雙手合十,一聲洪亮的“阿彌陀佛”算是道別。
行出很遠,錢譽才駐足回頭,卻見緣空還在原處看他。
小厮嘆道:“少東家,舅爺還在呢。”
這聲“舅爺”喚得錢譽心中微滞。
“走吧。”錢譽轉身。
小厮趕緊攆上:“少東家,我們這就走了,可夫人還讓你同舅爺提還俗的事,少東家怎麽一句都未同舅爺提!”
錢譽駐足:“舅舅心中自有佛祖,此事如何強求?”
小厮攏緊了眉頭:“可舅爺心中又并非沒有夫人這個姐姐,和少東家這個外甥,舅爺對夫人和少東家都很關心。”
錢譽道:“舅舅一心向佛,如今身在佛門,關心的自然是衆生,我和娘皆是衆生之一,此間功德無量,又何必拘泥于出家還是還俗?此事你就當我已同舅舅提起,回頭在夫人面前說話留意些。”
“知曉了。”小厮趕緊道好。
容光寺在武陟山上,早前馬車只能行至武陟山的半山腰,光是從容光寺到半山腰就要走個半時辰。
下山的路倒是更輕快些,走了許久,肖唐忽然笑道:“少東家,其實先前在念恩閣,我看到少東家在盯着人姑娘看了。”
錢譽身邊的那小厮便喚作肖唐。
錢譽微怔,他有這般明顯?
肖唐見錢譽看過來,便知有戲。
肖唐笑道:“少東家放心,小的這都替您打聽過了,這姑娘呀姓顧,是蒼月國中吏部顧侍郎家的女兒,喚作顧淼兒……”
這豬腦子。
錢譽惱火得睨他一眼,沒有搭理。
繼續往下走。
肖唐哪裏知曉,以為是自家少東家害羞了,又攆上前,繼續道:“少東家,我聽說這顧小姐是容光寺的常客,昨日是特地來容光寺替她母親求開光佛珠的,今日也要回京。我們先走,走得的是大路,要個半時辰。聽說容光寺下山還有一條小路,他們若是走的小路,興許還能在半山腰遇見呢~”
錢譽惱火:“有近路你怎麽不早說?”
話音剛落,便聽顧淼兒的聲音:“蘇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