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新鮮勁兒
哦哦哦,蘇晉元只恨不得再多哦幾聲。
而後看向國公爺,國公爺雖是未明說,可蘇晉元知曉國公爺心頭的一塊石頭算是高高舉起,又輕輕的放下。
國公爺果真沒有問錢譽旁的事情,只是端了碗,又喚他二人喝酒。
蘇晉元心中清楚,這底是盤了一通,家世應當知曉了七七八八,但人的品性國公爺還是要繼續看的。
這酒只怕還要繼續喝下去。
一碗下肚,蘇晉元都覺得喝得有些急,更何況先前一直在拼酒的國公爺和錢譽兩人。
好在國公爺眼下對錢譽已不像早前那般,拒人千裏。
恰逢齊潤入了屋內。
國公爺早前并未喚他,見他入屋,眉頭攏了攏。
齊潤拱手躬身:“國公爺,小姐說已過晌午,不能光顧着喝酒,連飯都不吃一口,便讓廚房做了晌午飯,吩咐小的送進來。”
錢譽低眉笑笑。
國公爺面上的表情又是精彩得很!
還真是一點舍不得有人吃虧!
國公爺好氣好笑。
蘇晉元便圓場:“來得好來得好,正愁下酒菜吃完了。”
齊潤瞅準時機,擺了擺手,示意身後的丫鬟婢子傳菜上來。
“還是我姐想得周全。”蘇晉元巴不得趕緊上菜,好喘口氣,別讓兩人這麽喝下去了,不然一會兒國公爺怕是還要再來兩輪急的,這腹中又是空的,估計都得伶仃大醉!
國公爺瞥他。
蘇晉元趕緊笑了笑,朝齊潤問道:“我姐呢?”
齊潤倒是想應聲,但确實不知白蘇墨去了何處。
元伯才上前,笑道:“老奴讓小姐先回清然苑歇息了,也在苑中站了一上午了。”
元伯這襲話便說得既有水平。
尤其是那句“在苑中站了一上午了”,三人都擡眸看他。
都曉元伯的言外之意,有人稍後回來,怕是還要繼續在苑中站着不走的。
這襲話,一個催的字都沒有,錢譽卻見國公爺動筷子了。
蘇晉元心中唏噓,果真還是白蘇墨和元伯有辦法。他這個半調子的酒友離摸透國公爺的性子還差得遠。
索性也陪着動筷子。
錢譽從善如流。
開始吃菜,雖然也有飲酒,但飲得便遠不如先前急了,也能一處說話。
蘇晉元健談,錢譽穩重。
國公爺這頓飯吃得也算暢快。
許是先前酒也喝得差不多了,飯也臨末,國公爺瞥了齊潤一眼:“去清然苑說聲,酒喝完了。”
齊潤“哦”了一聲,趕緊照做。
蘇晉元忍俊。
錢譽眸含笑意。
國公爺便才起身:“去苑中走走消食。”
蘇晉元和錢譽跟着起身。
蘇晉元是個機靈的,起身的時候便晃了晃,複又扶額:“國公爺,今日喝得有些急,怕是去不成苑中散步消食了。”
國公爺哪會看不出來他的心思?
蘇晉元咧嘴笑笑。
國公爺道:“錢譽,你同我去。”
錢譽應好。
蘇晉元朝錢譽‘叮囑’道:“錢兄,照顧好國公爺。”
國公爺瞪他。
蘇晉元趕緊斂了笑意。
眼見錢譽随了國公爺一道出了盡忠閣。
蘇晉元心中的一塊石頭才似放下,重新坐下,長長輸了口氣。嘆道:“元伯,真不容易啊。”
元伯笑眯眯道:“辛苦表公子了。”
蘇晉元轉過身來,也笑嘻嘻道:“元伯覺得錢譽如何?”
元伯依舊笑容可掬:“小姐喜歡的,哪有差的。”
蘇晉元嘆道:“元伯,你一看便是和善之人。”
元伯笑笑。
蘇晉元又好奇坐直:“元伯,你看國公爺可喜歡錢譽?”
元伯笑了笑,不置可否。
蘇晉元又嘆:“也是,國公爺這關豈是這麽好過的,沒挂在這裏便已是萬幸了,國公爺邀錢譽一道散步消食,怕是還有話要問。”
元伯這才颔首。
蘇晉元便起身:“元伯,那我先去白蘇墨那裏回話了,免得她擔心。”
元伯送他。
等送完蘇晉元折回,見錢譽同國公爺還在月華苑的花園中散步,便遠遠望了望。
國公爺正好問道:“此番出來,去了哪些地方?”
錢譽應道:“先去了北輿,再去了西秦,而後是蒼月,”錢譽看了眼他,繼續道:“早前預計還要去趟長風和南順,再回燕韓。”
國公爺笑了笑:“幾月離家的?”
國公爺如此問,錢譽倒是意外:“正月十五剛過。”
國公爺又問:“可知燕韓國中局勢不穩?”
錢譽微頓。
國公爺在蒼月朝中地位舉足輕重,而燕韓是蒼月的鄰國,國公爺對燕韓朝中局勢了如指掌并不稀奇,可這時候提,錢譽心底忽有不好預感。
國公爺繼續道:“既是商人,定然對國中局勢了如指掌,但你自正月離京已有些時候……”
“國公爺想說什麽?”錢譽直接。
國公爺轉眸看他:“燕韓宮變了,你可知曉?”
錢譽眼中猛然僵住。
燕韓國中局勢錢譽清楚,近來書信中斷,但他早前便多番猜測過,也有心理準備,可這番話自國公爺口中說出時,他還是眼中駭然。
這番話自國公爺口中說出便是十之八九。
可宮變哪有不牽連京中?
他家中便在京城,爹娘和弟弟妹妹皆在。
他如何會不擔心他們安危?
國公爺也不出聲擾他,只是凝眸看他。
錢譽雖震驚,卻未惶恐而自亂陣腳。
稍許,才拱手道:“國公爺可知宮變是何時之事?”
國公爺應道:“五月初,诏文帝遇刺,诏文帝心腹相繼被捕下獄,朝堂內外開始被外戚和輔政大臣把持,六月初外界紛紛猜測诏文帝過世,诏文帝并無子嗣,外戚甚至接了皇室宗親子弟入宮,六月初傳出宮變消息,據聞是外戚逼诏文帝退位,宮變持續了半月,六月下旬诏文帝心腹率兵救駕,七月初宮變結束,眼下,燕韓國中都在清除外戚和輔政大臣殘餘舊部。”國公爺頓了頓,複又看他:“你應當許久沒有收到家書了吧?”
錢譽臉色都變了。
國公爺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又道:“自五月生亂起,燕韓京中的書信往來便斷了,整個七月,燕韓京中都在肅清外戚餘孽,也不會讓消息随意傳出,你是收不到家書的。”
錢譽怔住。
國公爺看了看遠處的元伯,又朝他道:“可有旁事還想問的?”
錢譽片刻才道:“國公爺可知,京中是否受了牽連?”
自古以來,宮變又豈會有京中不受牽連的?
方才分明自國公爺口中聽到君上心腹救駕,那必起沖突。
錢譽想問的是燕韓京中是否有大的傷亡。
國公爺心知肚明,便覆手道:“萬幸,京中百姓并無太大傷亡,只是不知具體。”
一句話,錢譽心底松了大半。若是京中百姓并無太大傷亡,那錢家這樣有憑借傍身的人家應當更為安全才是。
錢譽這才拱手:“多謝國公爺。”
國公爺笑:“如何?既然家人都在燕韓京中,眼下可要啓程回京?”
錢譽擡眸看他。
錢譽心中才忽得明白,國公爺是想借此逼他離京。
錢譽微滞。
國公爺輕咳兩聲,周遭并無旁人,所幸開口言明:“錢譽,我知曉蘇墨待你特殊,自小到大,她是從未主動在我這裏提過起旁人,卻提起了你,所以我今日才想見你。……”
國公爺笑着看他,“錢譽,蘇墨是我唯一的孫女,她自小失了雙親,是我這個做爺爺的一手帶大的,自幼也被我驕縱壞了,想一出便是一出。你們認識不過月餘,說句不好聽的,你也別介意。這京中的世家子弟終日繞着她轉,她見多了,便也生厭了,你自燕韓來,又是商人,見聞閱歷和談吐都同平日她見過的不同,她自然新鮮,”國公爺低眉笑了笑。“可這新鮮勁兒又能維持多久?”
錢譽只是看他,并未作聲。
國公爺繼續道:“這新鮮勁兒一過,怕是也與旁人無異,屆時豈不更難堪?”
錢譽直言不諱:“國公爺想說便直接說吧,錢譽洗耳恭聽。”
國公爺輕笑:“錢譽,既然燕韓京中出事,眼下也平息了,不如先回京确認家中平安,才是大事?”
錢譽看他。
他也看錢譽:“至于旁的,興許回京路上便淡忘了,許是還記得一星半點,這家中瑣事繁忙,也要抛諸腦後,你說可是?”
錢譽沉聲:“國公爺,我知曉自己心意。”
國公爺笑:“你可是誤會了?”
錢譽微滞。
國公爺笑道:“蒼月回燕韓京中需要兩月腳程,再加上眼下時局初定,各處盤查必然也緊,此趟少說也要三月有餘。回京之後,還需安撫受驚家人,再事修繕,還有錢家在燕韓國中的生意,少則也要三兩月吧。而後再動身來蒼月,途中并無耽擱,也要兩月。這前前後後,便是□□個月過了,想來這□□個月的時間也不算短,蘇墨可還記得你?”
國公爺言罷,也目不轉睛看他。
錢譽也未移目。
良久,還是國公爺先笑:“若是還記得,你再來同我飲酒也不遲。”
錢譽垂眸。
國公爺望了望元伯,喚了聲:“元伯,替我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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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然苑,外閣間中。
屏退旁人,蘇晉元正誇誇其談:“沒錯,準跑不了,瞧那模樣國公爺便是喜歡錢譽的。”
白蘇墨莞爾。
蘇晉元笑道:“姐,錢譽酒量這麽好,你早前可知曉?”
她想了想,愣愣搖頭。
但再一想來,在朝郡的時候,他為了同她一到去麓山,也是飲了一夜的酒。可第二日便近乎在馬車裏躺到了黃昏。
她哪裏想得到此處去?
蘇晉元便笑:“我就說嘛,只要同國公爺能喝酒喝倒一處去,國公爺便自然而然氣順了。”
蘇晉元自鳴得意,又湊到近處:“哎呀,還有啊,姐你可知曉,這錢譽不簡單呢!難怪我早前便覺得他舉止談吐都不似平常世家子弟,甚至還要更好些,今日才知曉,他曾是燕韓國中燕诏元年的榜眼!”
榜眼?
白蘇墨微楞,她是從未聽錢譽提起過。
可忽得想起在湖心閣的時候,連湖心壁等典故都能知曉,也對各樣的典籍和史冊信手拈來,若是連榜眼都中過,那……
便也沒有什麽好稀奇的了。
蘇晉元見她模樣,果真不知曉,便又笑道:“還有啊,人家說了,蘇墨同他在一處的時候,從未主動提及過她是國公爺的孫女,他自然也不提及旁的。這說的是什麽意思?诶,白蘇墨,你可知曉?”
白蘇墨臉色微紅。
蘇晉元笑道:“這就是等同于變相對國公爺說,他喜歡的是白蘇墨這人,不是國公爺的孫女,不是國公府的家世。你喜歡的也是他這人,不是他曾中過榜眼與否!诶,怪不得我姐喜歡他,他說的話句句招人喜歡,我若是國公爺,我立即敲定他做孫女婿,嘿嘿!”
白蘇墨伸手便在他腦袋上一記悶敲。
“疼疼疼!”蘇晉元捂頭:“怎麽又敲我頭?橫豎我方才還不遺餘力幫襯錢譽呢!你也不體恤體恤你弟弟了你的心上人,喝了多少酒……”
白蘇墨瞪他。
他果真噤聲了。
自小到大,白蘇墨這頭,他都讨不得半分好處!
蘇晉元正窩火着,尹玉快步小跑來了苑中。
“小姐,表公子。”入了外閣間,尹玉便福了福身。
白蘇墨倒是來尋她的,問了聲:“怎麽了?”
尹玉卻是朝蘇晉元道:“哦,方才老太太回了驕蘭苑,一臉愠色,讓人來尋表公子!”
外祖母?
白蘇墨正詫異着,蘇晉元卻是驚得起身了:“遭了遭了!這回可真闖禍了!”
“出了什麽事?”白蘇墨鮮有見他這幅模樣。
蘇晉元嘆道:“昨日餘韶替祖母捎話,祖母讓我今日晌午前去洛家接她,我還一口應了,今日不是錢譽之事被國公爺叫去喝酒嗎?我給全然忘了!祖母人都自己回來了,這不闖禍是什麽!定然是生氣了!我得去認錯哄哄。”
蘇晉元早前就未往心裏去,眼下真是方才想起此事!
見不見這洛三姑娘是一回事!
但祖母若是同曲老夫人已經約好了,他卻遲遲未露面,就連招呼都未提前打一個,祖母怕是在曲老夫人那裏失了顏面!
祖母這回是真要同他置氣了!
“姐,先不同你說了,我先去驕蘭苑看祖母了,你晚些記得來救場啊!”蘇晉元邊說邊離了苑中。
白蘇墨笑着搖頭。
蘇晉元前腳剛走,萬卷齋的穗寶便來了苑中。
穗寶不過四五歲,走起路來都搖搖晃晃,白蘇墨忍俊。
“怎麽了穗寶?”白蘇墨心情好,便半蹲下來同她說話。
穗寶福了福身,小大人一般,有板有眼道:“小姐,元伯讓穗寶來清然苑同小姐說一聲,國公爺讓元伯送錢公子回府了。”
回府了?
白蘇墨倒是意外。
穗寶連忙點頭。
白蘇墨又問:“元伯可還有說什麽?”
穗寶想了想,搖頭:“沒有啦。”
白蘇墨便摸了摸她的頭,嘴角微微勾了勾:“知曉了,回去吧。”
穗寶又才福了福身,轉身往苑外跑去。
白蘇墨也才起身,她原本以為爺爺會同錢譽再說一會兒話,沒想到這個時辰便讓錢譽離開了?想起蘇晉元先前說的,莫非……爺爺這關錢譽真是過了?
白蘇墨心底湧上一股喜悅,卻又始終有些不踏實。
總覺得,以爺爺的性子,應當不似這般順利才是。
可爺爺沒有讓人尋她,她又哪好直接去問?
反倒此地無銀三百兩一般。
白蘇墨一聲嘆息,心中就似綴了只小兔子一般,忽上忽下,有些靜不下心來。
少時,平燕來了外閣間中,說是顧小姐身邊的桓雨來了,剛到門口,石子讓人來提起說一聲,想是馬上就到苑中了。
桓雨?
白蘇墨倒是回過神來,前幾日在白芷書院遇見許雅,而後她便一直沒有消息,顧淼兒心中應是擔心的。
可這種事情,又不好遣了旁人直接來問,亦不好三言兩語書信說清楚。明日是太後壽辰,京中的親近後輩太後都有邀請,許雅肯定要入宮,屆時肯定會遇上……
三人早前就要好,入宮皆是同行一處,若是此番不在一處……怕是要惹人猜忌的。
因着早前顧閱的事,雖是風聲過了,但顧侍郎有交待,顧淼兒眼下能不在外走動便不要在外走動,所以上回才會去白芷書院。
白蘇墨心中一嘆,這兩日都惦記着錢譽的事情上去了,今日爺爺又忽得邀了錢譽來府中飲酒,她便将此事忘在腦後。
顧淼兒讓桓雨來府中尋她,應是讓她抽空去趟顧府的。
未及多思,就見缈言在苑門口笑着說了兩句,稍後,便領了桓雨到苑中來。
桓雨道明來意,果真同她料想得差不離。
白蘇墨便朝桓雨道:“你先回府同淼兒說一聲,我換身衣裳,晚些時候就來。”
桓雨道好。
缈言送桓雨。
寶澶和平燕便在內屋給白蘇墨更衣。
等更衣好,白蘇墨便帶了寶澶一道離開,盤子已駕了馬車在國公府門口候着。
石子問:“小姐要出門?”
他是得了齊潤的話,這兩日小姐外出都要打聽清楚,稍後國公爺定是要問起的,石子只得照國公爺的意思做。
白蘇墨心知肚明:“我去趟顧府,稍晚些便回來。”
石子拱手相送。
寶澶扶白蘇墨上馬車,馬車緩緩駛出鵲橋巷。
等馬車駛出鵲橋巷,白蘇墨讓寶澶撩起簾栊,同盤子道:“盤子,繞去東湖別苑後門。”
東湖別苑後門不在鵲橋巷上。
盤子沒有多問。
放下簾栊,寶澶才道:“小姐方才不是說要去顧府嗎?”
白蘇墨應聲:“先去趟東湖別苑,再往顧府去,不耽誤。稍後同盤子說一聲,勿讓他聲張,連石子也不要說。”
寶澶應好。
東湖別苑就在鵲橋巷裏,繞去東湖別苑的後門便很快。
這才幾句話功夫,馬車便在東湖別苑後門停下。
寶澶去敲門。
白蘇墨在馬車中撩起簾栊看。
稍許,便有人來應門,但卻是應當不怎麽順利,寶澶并未喚她。稍後,又換了一人來,那人同寶澶說了些什麽,寶澶似是有些楞,這才道謝。
那人閉了後門,寶澶折回。
“怎麽了?”白蘇墨見她有些怔。
寶澶愣愣道:“聽方才那個小哥說,錢公子同肖唐先前是回了東湖別苑,當時便見錢公子臉色不是很好,剛進苑中,錢公子便說要出去走走醒酒,所以早前便出去了,眼下也不在東湖別苑裏……”
臉色不是很好……出去走走醒酒?
難怪寶澶先前那幅怔忪模樣,眼下換作白蘇墨便也如此。
“方才不是聽表公子說,國公爺同錢公子挺好嗎?”寶澶是有些意外,那錢公子不應當如此……但先前表公子也确實說過,國公爺單獨留了錢公子在一處說話,莫非,是那個時候出了旁的岔子不成?
寶澶能想到,白蘇墨自然也能想到。
“方才可有說錢譽去了何處?”白蘇墨問。
寶澶搖頭:“他們也不知道,這還是尋了第二人問才知曉先前那些的。”
錢譽身邊只有肖唐,東湖別苑內的小厮和婆子都不是錢譽身邊的人,本就不交心,不知曉也是應當的。
“小姐,那眼下怎麽辦?”寶澶詢問。
白蘇墨垂眸:“讓盤子先去顧府吧。”
寶澶颔首,複又撩起簾栊,同盤子說了聲。
馬車往顧府去,白蘇墨先前還曾雀躍的心思又似是一瞬間跌至谷底。
寶澶寬慰:“小姐,依奴婢看,也先別擔心了,興許是錢公子還有旁的事情不是?我們晚些從顧府回來再去東湖別苑看看。”
白蘇墨點頭。
不多時,馬車便行至顧府。
桓雨已在顧府門口候着,見馬車到了,就上前迎候。
顧府不大,稍許就到了顧淼兒苑中。
顧淼兒不在屋內,就在苑中的樹蔭下無聊撥弄彈珠子,聽到腳步聲來,轉身見到是她,才松了眉頭:“你可算來了!”
桓雨秉去了苑中旁的丫鬟婆子,桓雨和寶澶守在遠處。
“你這兩日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我都擔心死了。”顧淼兒重重嘆道。
白蘇墨尋了她對面的石凳坐下:“正好有些旁的事情耽誤了,也忘了讓人來同你說一聲。”
顧淼兒見她眉間異色:“怎麽了,可是許雅那邊又……”那日許雅說了許多話,她都愣了許久,更何況那翻話還是沖着白蘇墨去的。
白蘇墨低了低眉頭,片刻,才擡眸看向她:“淼兒,我有事同你說。”
顧淼兒微頓:“怎麽了?你可別吓我!許雅那些話你別往心中去,我今日尋你來就是說這個!許雅她……”
白蘇墨嘆了嘆:“淼兒,不是許雅的事。”
顧淼兒停下。
苑中的丫鬟婆子都退了出去,寶澶和桓雨也在稍遠處,白蘇墨道起:“我爺爺今日見過錢譽了。”
顧淼兒呆:“錢譽?哪個錢譽?”稍許,“錢譽!上回容光寺那個?”
白蘇墨做了個輕聲姿勢。
顧淼兒趕緊悄聲,湊上前道:“你不是……喜歡上那個什麽錢譽吧?”
白蘇墨點頭。
顧淼兒下巴都險些驚呆下來:“你不是告訴國公爺了吧?”要不先前怎麽說國公爺見過錢譽了?
白蘇墨又點頭。
顧淼兒只覺真的尋不到下巴了:“白蘇墨,如你這般的,這京中真怕是尋不到第二個了!”
白蘇墨剛以為她要老生常談一番,顧淼兒卻忽然笑起來:“快快道來,如何了?國公爺可喜歡錢譽?還有,你倆是怎麽回事?錢譽可喜歡你?錢譽家中如何,可有什麽青梅竹馬之類的?她如何喜歡他的?……”
白蘇墨只覺先前還有些沉重的心思,在顧淼兒這頭忽得被沖得亂七八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