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六親不靠
胡婆子得到自己要的答案，放下手裏的菜苗就喜滋滋的離開了，仿佛兩家已訂親了一樣。
秦大娘看着她的背影，眸底掠過幽光。
雲清噘着嘴，用力揮着小鋤頭。
秦大娘收回目光，看着雲清，問：“這是怎麽了？怎麽跟泥土較上勁了？”
“大娘。”
“聽到你秦風哥要與旁人訂親，你不高興了？”秦大娘問。
雲清點點頭，“不高興，這裏不舒服。”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裏像是被大石頭壓着一樣難受。
秦大娘嘆了一口氣，道：“雲丫頭，你是個好姑娘，但是你跟秦風不合适。”
“為什麽？”
“他爹是走貨郎，在還沒我成親前，他是一邊籮筐裝貨，一籮筐裝孩子，挑着跋山涉水讨生活。
聽說，有次路過靈山寺，高僧看見秦風就叫住了他爹，說什麽也要給孩子算八字。這一算就說孩子是孤狼星命格，注定一身孤零，六親不靠。
秦風自小便知這事，所以，從不願說親，說是不想耽誤姑娘家。可是，我這個當娘的，也不想他這樣過一生啊。
雲丫頭，你是好姑娘。大娘，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聽了關于秦風的事，雲清震驚又心疼，“大娘，你說，我聽着。”那麽好的秦風，居然命中注定一身孤零，六親不靠。
秦大娘有些為難的道：“你能不能避開秦風一些？他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心地好，見你無依無靠，他有心要幫你。只是，如今村裏有人在傳你和他不清不楚，這樣下去，你們二人的名聲都會受損。
雲丫頭，他爹臨終前，一再要我保證對他好。我……他素來有主意，我又是繼母，說多了，影響母子間的感情。所以，我只能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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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聽着心裏難受，但還是問：“我避開秦風哥，這樣不會損壞了他的名聲，對不對？”
“嗯，人活一世，名聲很重要。”
“好！”雲清一臉堅定，“大娘，我答應你！我避開秦風哥，我不會讓他名聲受損的。”
秦大娘感動得湧上淚意，心中嘆息，這都是兩個孩子的命，她也沒有辦法。
“好丫頭，好丫頭。大娘沒有閨女，一直盼着想要一個閨女。你又無親無故的，要不，大娘認你做義女？”
雲清搖頭，“不可！”
“為什麽？”
“……”雲清咬咬唇，搖頭不說話。
秦大娘也不強迫，“行！咱們不來這虛的，今後你有什麽事，直接來找大娘。”
“好，謝謝大娘。”
“好丫頭。”
正在鎮上幫雲清買鍋碗瓢盆的秦風，并不知道，他的小丫頭已經答應要疏遠他了。
他摸着黑的才回到村裏的，從後面繞進去，将東西放在雲清廚房裏，再悄悄回家。
他盤算着，晚上去準備一些材料，明天晚上幫小丫頭把竈壘好，至于屋頂，他想交給村長。
“回來了？”
“嗯，回來了。”
秦大娘一直在院子裏等他，這時起身往廚房走去，“飯菜在廚房裏熱着，你先洗把手臉，我送到你屋裏去。”
“好！”秦風回屋洗手臉，剛擦幹手，秦大娘就端着飯菜進來了，“過來吃吧。”
“嗯。”
秦大娘盛好飯給他，坐在他對面，等他吃完飯，也沒有立刻就收碗筷。
秦風問：“有事要跟我說嗎？”
秦大娘輕輕颔首，把胡婆子今天提的事說了說，“你意下如何？那胡小麗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兩家又知根知底。”
“不如何。”
“啊？”
“跟以前一樣，你回絕了吧。”秦風起身走到書架前，取了一本書，準備挑燈看書。
他是屋子是秦家最大的，家具一般，但是很整潔，窗前是書桌，上面擺放着文房四寶，旁邊的牆前是擺得滿滿當當的書架。
床旁邊有個竹制的屏風，後面應是衣櫃。
一切都很平常，但書香氣十足。
這樣的房間，在鄉下地方是沒有的。秦父自小教他識字，練武，也完全不像一般農夫培養子女。
秦大娘點點頭，“好，我知道了。”她把碗筷收了，走到門口時，又扭頭看過去，“你就真的沒想過要成親？你爹生前最盼着你有朝一日能成家立室，開枝散葉。問了這麽多人家，你怎麽就全看不上呢？”
秦風頭也不擡，“沒必要害別人。”
秦大娘勸道：“萬一那高僧看錯了呢？難道你也要因此而賠上一生？”
“我想看書了。”
“……”唉！
秦大娘端着東西離開，每次不願再談下去時，他總說要看書了，讓她不得不停止這話題。
秦大娘關上門後，秦風也合上書。
他往後一靠，單手支額，右手輕捏眉心，高僧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他心裏清楚。
六親不靠？呵呵，這可沒有說錯，否則，他也不會在西水村長大了。
……
雲清起床做早飯時，在廚房看到那些新鍋新碗，便知昨晚秦風來過。她很想過去當面道謝，可一想到秦大娘的話，她又生生忍下來。
她心不在焉的煮了面糊，随便糊弄一餐。
到院子裏提桶，準備去河邊提水回來澆菜，卻發現院裏有一個大大的新木缸，還有蓋子，旁邊放着兩個新木桶和扁擔。
她急步過去，揭開缸蓋，發現水缸已經裝滿了。
她擡頭往隔壁院看去，嘴角高高翹起。
一定是秦風！
他真好！
扭頭朝菜地看去，發現連菜都澆過水了。這這這……他是起多早啊，她竟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
雲清望着隔壁院子，心裏期盼着秦風能從屋裏出來，此刻，她多希望能見他一面。
嘎吱……
秦大娘從屋裏出來，雲清連忙趴在院牆下，只見秦大娘出門離開，往胡家方向去了。
雲清想到胡婆子的話，連忙跟了過去。
她小心的蹲在胡家牆角下，聽着秦大娘和胡婆子在院子裏說話，聽到秦大娘說秦風不同意，她的心突然就陰轉晴，咧着嘴傻笑。
“你在這裏做什麽？”
胡小麗挎着菜籃回來，臉繃得緊緊的，眼中還滿是敵意。
雲清嚯的一下站起來，咬牙道：“胡小貍？”
是啊，這麽多天，她都忘記醒來時，村民指出的胡小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