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房間內沒有開燈, 厚重的窗簾遮擋住外面路燈的光線,剛才季景澤沒注意關好窗,不時有微風從這縫隙中通過,吹起窗簾的一角, 房內這才透了點弱光。

葉瑄站起身來, 幾縷長發垂至胸前, 她伸手把它們別到耳後, 然後把外衣拉整齊, 睡袍藏在裏面看不出來, 她搖搖頭道:“您是皇太孫, 我是臣子, 于禮不合。”

葉瑄習慣了季景澤對她的親密舉動,并且沒在其中發現任何不對勁, 但有些事情一看就是不可以做的。

“又沒人知道……”

季景澤的聲音越來越小,軟和的床上全是熟悉的味道, 一點點侵襲他的大腦,最後他實在熬不過幾天來身上的疲憊,一把紮入了夢鄉。

他确實是累到了。

一個月前聯盟突襲, 大規模有備而來,得虧了季景澤早就料到他們有預謀, 提前做了準備。

他深知聯盟的将軍大多剛愎自負,誰都不服誰, 派人私下挑撥。

聯盟無人察覺,幾個帶兵的将軍起了争執, 帝國利用這點, 重創了他們,聯盟部下損失慘重, 在接連追擊下更是連連撤退,半分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元帥先前被議長扣了帥印,怒氣之下閉門幾月未出,這些将軍中又有不少的酒囊飯袋,只想随便撈幾個戰功,帝國不費吹灰之力就贏得了這一戰。

五年期限已到,此戰一贏,季景澤就立馬讓自己的心腹假扮自己,随後自己駕駛一艘飛船回了格爾。

他也是膽子大,獨自一人,竟也沒帶任何保護的侍衛上路。

季景澤連續好幾天沒合眼,安然無恙的回到了格爾,沒遇到任何敵襲,也是幸運。

葉瑄見他睡着了,就沒去開燈,又怕走出去發出聲音驚醒他,幹脆也不走了,直接在沙發上将就休息了一夜。

季景澤一夜無夢地睡到了天亮。

因許久沒有睡過這麽沉的覺,季景澤醒來的時候還有些恍恍惚惚,覺得身上的肌肉仿佛都被溶解了一樣,一動都不想動。

邊疆軍部的生活環境辛苦,就算是他一個皇太孫也沒什麽好待遇,在硬得硌人的床上睡習慣了,還真有點不能習慣格爾的舒适。

葉瑄早就出去了,平時的這個時候她的房間都會有清掃機器人進來打掃,今天為了不吵着季景澤,她又另外設置了一個打掃時間。

季景澤打了個哈欠,擡手揉了揉雜亂的頭發,跑到浴室裏洗了一個澡,随意翻了翻葉瑄的衣櫃,發現一件合适的都沒有,只能湊合着穿着剛換下的髒衣服,給葉瑄的光腦發了一條消息。

葉瑄此時正在皇宮的議事廳,不少大臣也在裏面。

老得快要不行了的宋折也來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身體有些顫巍,他率先對皇帝開口:“皇太孫在邊疆呆了五年,陛下應該召他回來了。”

皇帝眸中有些混沌,皺紋已經在他臉上生長爬行,雖是帝國皇帝,但也免不了逐步走向衰老。

“宋太傅先坐下吧。”

站在一旁的侍衛小心地把宋折扶回椅子上。

這位老太傅在皇太孫身上一向上心,當初他死都不同意把皇太孫罰到邊疆。

若不是季景澤做事太過了,宋折肯定會拼了性命保全他。

不過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反倒遠離格爾才是最佳的選擇。

宋折也就不再進谏,耐心等了五年。

現在五年已過,但皇帝卻仍然沒有半分要召回皇太孫的意思,也怪不得他們這些支撐正統的人急。

等宋折坐下後,葉瑄随後站了起來,行了個禮道:“皇太孫年紀輕輕就在邊疆戰功赫赫,是個将帥之才,葉瑄私底下認為,應該讓他再多待幾年,磨煉意志。”

這位新的內閣大臣自小與皇太孫一起上學玩耍,關系自是不一般好。

但她這話,聽起來可不太像期待皇太孫回來。

不少人看着她,連坐在角落邊旁聽的季成安都望了她一眼。

皇帝看着她,蒼老着聲音問:“是嗎?”

“葉瑄是這麽認為的。”

她的話很是堅定,卻又陡然一轉。

“可皇太孫是您欽定的的繼承人,并不是一個普通的Alpha,普通的Alpha或許可以在邊疆待上半輩子,磨成将帥。

但皇太孫他,遲早是要回來學習帝王之術的,望陛下多加考慮。”

另一個老臣也順着葉瑄的話說:“的确該召皇太孫回來了,畢竟當初說的就是五年,總不可能不做數。”

兩人的話說得直白,但裏面的恭敬又讓人聽得出沒半點冒犯之意。

宋折附和道:“邊疆地區危險重重,皇太孫沒出事,是他自己本身能力出衆,也是帝國歷代祖先保佑,是天上的太子夫婦保佑!”

皇帝聽到宋折又提起太子夫婦,沉默了許久,擡頭說:“景澤的運氣一直不好,這軍功是他自己掙的,命是他自己博的,哪兒來這麽多人保佑?”

衆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季成安突然開口:“反正已經到了五年,父皇就讓景澤回來了,一直争論這種問題沒個結果,也是浪費時間。”

皇帝嘆了口氣,往寬大的椅背後一靠。

“我又沒說不允許他回來,待會散會後,再往那邊下道指令。”

方才那麽多高級官員都在替皇太孫求道诏令,皇帝的脾氣也只軟了半分,反倒是二皇子随便一句浪費時間,他竟然就直接答應了。

親生的父子到底比別的關系要近一些,二皇子有可能成為下一個皇帝的傳言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會議散了之後,季成安和葉瑄迎面對上,兩人對視一眼。

葉瑄一句話不說,但還是十分有禮地向他點頭算作打了個招呼,随後移開了視線,趕上前面的宋折,和他一起出了皇宮。

兩人擦肩而過。

季成安呵笑一聲,他知道葉珑那件事徹底把葉瑄給惹怒了,但葉瑄還是這彬彬有禮的态度,也真是冷靜過了頭。

啧,難怪她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坐穩內閣大臣的位置。

不過那件事也怪不得他,畢竟是人家運氣不好,葉瑄自己也應該清楚。

……

葉瑄扶着宋折到了飛船門口,突然開口道:“今日之事,多謝老師。”

宋折淡淡笑了笑:“應該是我替皇太孫多謝你,我這把老骨頭,也撐不了多久,能幫上一點便是一點。”

宋折的醫師走了過來:“宋大人,您今天在外面呆得太久了,是時候回去了。”

“我知道了,我再說幾句話。”

醫師臉上表情明顯不同意,但也只能退在一旁。

“老師最近身體怎麽樣了?”葉瑄問。

“還好。”宋折拄着拐杖說,“皇太孫要是回來了,讓他過來見我一趟。”

葉瑄點了點頭,看來宋折猜到了。

“我也沒什麽話好說了,你先回去吧。”

醫師過來扶着他,宋折最後又說了句:“皇帝最喜歡的還是皇太孫,以後圖格帝國也一定會是皇太孫的,你不必聽那些沒根據的傳言。”

葉瑄說:“學生知道。”

這句話只有宋折說過,但無論是王孜和葉铮,都或多或少的在她面前表現過這意思。

……

季景澤那條消息發得不及時,當葉瑄看見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天。

她只得讓人立即去買了幾件,然後拿回葉家。

季景澤坐在沙發上,見葉瑄回來了,瞥了一眼。

“軍部的人給我發消息了,說讓我明天動身回格爾,你做了什麽?找皇爺爺了?太危險了,要他生氣怎麽辦?”

葉瑄把衣服遞給他,坐在一旁。

季景澤在葉瑄面前也不忌諱,接過衣服就開始換,邊換還邊和葉瑄說話,看起來悠閑極了。

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被脫了下來,露出寬厚的肩膀和古銅色的胸膛,季景澤身上的膚色沒了以前的白皙,腹肌也練出了不少塊,隐隐約約還能看到不少疤痕,看來在那邊确實是受了不少苦。

葉瑄的視線也沒有閃躲,在她的眼睛裏完全找不到羞澀兩個字,她看着季景澤的動作說:“我只是提了幾句,最後推風的,是二皇子。”

季景澤的動作一頓,他擡頭對葉瑄說:“姓葉的我跟你說,其實就算你們不找皇爺爺,他肯定也會召我回來的,只是沒這麽快而已,但應該也差不了一個月,你操心早了。”

“總比你一直悄悄呆在格爾好,萬一被發現,又是一條治罪的證據。”

季景澤把新衣服的扣子從上往下扣,一個一個扣得嚴實整齊,修長的手指還理了理衣服的邊角,看來又是受軍中的影響。

“我要是一直呆在你房間,那就不會被發現了,我還是知道輕重的,跑出去又沒事做,還不如呆在你房間,你母親應該不會随便進你房間吧?”

“不會。”葉瑄無奈地笑了笑,“母親來這裏沒事做。”

“那就行了。”

“皇太孫,宋老師要見你,他可能撐不過今年了。”葉瑄說。

房間一下子寂靜下來。

季景澤把手移到特制的皮帶上,按下解開的按鈕,發出清脆的金屬聲,他把皮帶扯下來丢到一旁,然後應了一聲:“我晚上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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